慕 白

头陀老街

恍如隔世

　　溪水日夜修行

　　苦亦有乐， 风吹落叶

　　白云亦是过客

独步江畔

水无常形， 山行到飞云

　　江如迷， 春风不识途， 相思难寄

　　人间疫情， 死比活容易

　　我不敢再钓风月， 惟愿江水

　　能一洗今夜胸中块垒

　　与半世浮华， 夜已黑， 风也冷

　　川流不息， 云江就此入海

　　不管明天是否有梦， 比如爱

　　是风雨还是阳光， 江山无常主

　　死非永恒， 遗忘才是。

　　江月不待人

　　不如轻舟泛海， 烟波寄余生

姚家源独坐

在江上游

　　处世无奇的姚家溪

　　一座独木桥横跨两岸

　　一把淡蓝色的雨伞飘然而去

　　临渊羡鱼， 这宁静这缓慢

　　和我有关吗， 我站在风中

　　狂乱地四处张望， 不知身在何处

飞云江

这些水滔滔而来

　　我以为它们是因我而来

　　我的笑声未落

　　它们已经离我远去

自画像

——哦， 这旋转的陀螺

　　小小的人儿

　　世界只有一个地球

　　地球上也只有一个慕白

包山底

是一个村庄

　　也是一个墓地

　　我生在这里

　　我的父母埋在这里

北大荒之歌

大江浩荡

　　三水合流， 沃野千里

　　建三江， 农高区

　　高粱， 大豆， 大米

　　绿色为根

　　冰雪的故乡

　　泥土让人心安

插双筷子也发芽

黑土生金

　　水清， 树绿

　　无公害的北大荒

　　五谷丰登

　　有机， 生态

　　汗水浇灌出的

　　每一粒种子

　　就是一个生命的辉煌

拓荒者

手里有粮， 心中不慌

　　粮食， 饭碗

　　拓荒者

　　十万男儿解甲

　　百万青年归田

　　春华秋实

　　“亿吨粮， 千吨汗， 百吨泪， 十吨歌”

　　谱写当今夸父追日

　　新的生命乐章

春 天

绿的绿

　　开花的开花

　　左边是油菜

　　右边是麦苗

　　背后是青山

　　前面飞云江

　　春天

　　把包山底围在中间

从三味书屋到咸亨酒店

先生， 您读书的地方

　　从历史的风尘中拐出来

　　成了风景， 网上说三味书屋和百草园

　　这两年不须买门票也让参观了

　　绍兴城里， 整条街都叫鲁迅故里

　　我激动得手舞足蹈， 和少年闰土一样心想

　　这回总算有缘拜见大先生您啦

　　到了门口却被告知要核酸报告

　　一座水乡的古城

　　一种历史的注释

　　我只好学着您笔下的孔乙己， 踱着步

　　走进隔壁的咸亨酒店

　　要了一碟茴香豆

　　一份臭豆腐和一坛绍兴老酒

　　站在柜台上喝酒

　　不是为了重温儿时的心境

　　醉眼蒙眬， 我恍惚看到对面的广场上

　　您的铜像在指点江山

　　以手蘸血疾书：

　　救救孩子

　　绍兴因你而名

　　多情应笑我晚生百年

　　先生呵， 你早说过

　　“故乡本也如此”

　　您今年141 岁了， 早已见惯不怪

　　“远离了熟悉的故乡”

　　你不只是绍兴的风景

　　“永别了熟悉的老屋”

　　酒很快喝完了

　　老板娘问是微信还是支付宝

　　数字化已经成了一种时尚

　　“不怕的人前面才有路”

　　先生呵， 你站在广场仰望苍穹

　　地平线上喝醉酒的我仰视您

我所向往的生活

我也没有什么大的奢求

　　只希望每一个活着的人

　　都有爱的权利

　　我也没有什么大的奢求

　　只希望每一个死去的人

　　都有墓碑

　　我也没有什么大的奢求

　　只希望能沉默时

　　保持微笑， 缓步前行

　　我也没有什么大的奢求

　　只希望树上的鸟鸣

　　在地上可以找得到声音

　　我也没有什么大的奢求

　　只希望动物的王国

　　没有狐假虎威， 也不会狗拿耗子

　　我也没有什么大的奢求

　　只希望包容， 平和， 温润， 有力

　　自己不去争吵也不抱怨

　　我也没有什么大的奢求

　　只希望春天里去远点的地方

　　结识很多有趣的人

另一种生活

同样的情形刚刚发生

　　一个似曾相识的陌生人

　　这就是我的生活， 平铺直叙， 每天重复

　　毫无意义， 天空粗糙， 大地灰暗

　　我怀疑是否有个 “过去”

　　书桌上横着几本中世纪的旧书

　　几个月都没有去翻动了， 黑暗时代的爱情

　　谁都没有找到对方， 口渴了， 却发现

　　暖瓶里的水和自来水有着一样的温度

　　除了真正发生的事情， 网络和生活一样

　　令人作呕。 谎言被披上了圣经的外衣

　　电视机里每天总是那么几个人

　　走来走去， 唾沫横飞， 喋喋不休

　　多次告诫自己， 早上起床就去远方走走

　　但到黄昏足迹也从未离开房门

　　厨房的水滴没有记忆， 我的眼睛

　　流不出一滴泪水， 眼睛懂得了

　　这是另一种生活： “我没有选择生活

　　但生活突然选择了我”

走在通向某人的途中

那是我吗？

　　虚无之城， 无法脱身

　　你是谁？ 你爱谁？

　　这是我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把梨子放在桌上

　　让爱吃的自己拿

　　这个道理， 我四十一岁才明白

　　人站着， 眼睛应该比狗略高

　　让我说话， 是语言的恩赐

　　不再轻视弱者

　　城门外， 不要怀疑死亡

　　让所有呼吸， 从头开始

　　一粒尘埃， 也要给它机会

　　没有人可以成为时间的君主

　　即使我不想死

　　也不玩穿越。 如果什么也干不了

　　学会分享， 走入坟墓之前

　　文学港 2023年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