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慰问的花
一束慰问的花，鲜活的背景
是大地文书，修正的辞章
是时间调度荣誉后，爆开的鹰嘴
依然浅紫、深绿、幽蓝、雪白、鹅黄、殷红……
她腰束丝带，脚蹬厚靴，跨向春天
其态华贵，落落大方
侧卧书卷一侧，看我日夜苦修，以诗论道
这不经意的坚守，裹覆时间脊梁
四十年了，我才忆起她曾是一束花
也有过青春热血喧哗的荡漾
有过沐风浴雨后的清香和富丽
我构思的一首首花朵之诗
唤来一瓣瓣赏心悦目的句型
如大地赞美之词，响动在敞开中
再次把她推向一望无际的山野
回忆
丘陵如川中道上不死的梦境
化碧为彩云，旁落在雁江、乐至、安岳……
使得一路圆润，用九章算术测出具体的经纬
王褒洞箫解开的时代风云
是天府国际机场来往不尽的飞机
一架架拖行的景象，在远方求法
满目世间的曙光
不乏沱江诸流铺满长幅，用董钧精通的经学
来顺肉体软如红尘。那些在报国寺得到点化的
土地生长出一代代植物和动物
仿若千佛岩涌荡不化的一颗颗石刻颅骨
受其志向，千年不倒
又把莲台之躯用新时代姿态换取了
一列时代快车从成渝甬道上驶来
春天上午的时光
时间泅渡到春天，细风如软
丘陵的野语又惊醒了一回
她突然加快步履
提着罗裙，起伏着，让我眼睛一亮
我实在控制不住喜悦，从阳光中
分出一小瓣，对接了她
她一定受到感染，才从丘洼地带领着她的姐妹
一个个出现在我面前
独处
星盏悬空，轻轻地对我说：
生活就是阴晴圆缺，用人间亮色
一边调试黑夜，一边补缀空白
此时街头的车辆，猛转的九十度弯角
一两声惊叫如夜鸟划过霓虹灯线条
城市眼皮下，夜宵摊边各怀心事地推杯换盏
那些烟酒不离手的人
一边喧哗，一邊饕餮，负累了生活巢穴
忘记了生活的艰难和辛酸
又被新希望烟熏火燎，而我的爱人
正在另一座城和女儿女婿密商繁华
灵感在线
英雄使命，来源于一颗朴实的心
我受其指引，从征途收起枪械
以笔代替了信仰、誓言、热血和对抗……
每天，国土上轰动的色彩
天空南来北往的飞行器
海上百舸争流的旷日竞技
内陆一栋栋搭起的桥梁、楼宇……
仍是我的灵感梦境，在闪烁，在突围
我闭眼，也是那花萼，一朵朵爆开虎斑
我实在不想在绚丽中睁开眼睛
我担心光芒会随我华而不实而遁化
但
从远古返身而行的生命之筏，仍是乘风破浪
送别
前天我们去看你，昨天你就登上了星盏
贺喜的细雨用手指抚摸的春天
仪如雨后天晴的阳光架着你灵柩的车
在天空洒满曼陀罗花，被你的精血浇灌
那挺拔的，可供生活绵延不断的奇花异草
如广袤土地调试的大树小树，遁隐于密道
若干年后，这无惑于山河的封锁
覆盖的本真肌体，也将与你同穴
架着有别于你的时代，来将我们迎接
不变的生死规则，失去的年龄
真挚如诗，交代我们倾注的一切
但子嗣们一代代披戴的花纹
识别到的长相，从多个角度看
依然有你的原型，布满相似的眼纹
那样我们走了，依然有大雨，有阳光
从不同高岩，飞动翅膀，把世界严丝合缝
秘密牵引，将人间制造得极其相似，密而不分
去见一位枯萎的老人
是的，你曾在芦蒿村挑起太阳与月亮
给家族烂漫的花朵。那些与日月一同流溢
守住田产与房屋的制陶时代，用黏土在高焰中
炼制的砖瓦，如身体图纹在岁月中分化瓦解
你背对着我们，大口地喘息，那上气不接下气
尚还留有余温在床笫间不愿示人的胴体
命运如辛酸之窗照见你的惨白
我之愀然引动的山河沟峁，摇动而起的春天
注定有一场大雨被你自掘的墓穴埋葬
那声闻旷远可供儿女孝敬的癌块
有你錾子雕出的石柱花纹，用概括的字
精简你的一生！原来朴实和真心也有命运
才一笔一划，在墓碑上刻下你的功绩和名分
让后来者在死之前还能来看清你，吊唁你
两代人之间
时空转换，我们已经老了
他们还很年轻，这无法阻挡的事实
在两种观念里总是对抗，分歧，迁就
我们不敢任由他们的性情
他们也不敢抛下我们不管不顾
这就像连着的俩体，一体也不能缺少
世界就这样周而复始，像太阳和月亮
总在上升、下滑，总在辉煌交汇时举杯同庆
但老者必将老去，世界还得靠年轻人来掌舵
我们又何必担心他们意气风发经验不足
典章上成体的条文，已给他们指引
他们未必还像我们摸着石头过河
这漫山遍野的路，并没有暴风雨的迹象
即使电闪雷鸣，我们也相信他们英姿勃发
我们所担心的口粮和职位，只是我们经验所得
他们的学识和智慧未必比我们逊色
文学港 2023年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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