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周是四川人，在江苏潘家镇的一个轮胎翻修厂打工。他和老婆孩子都来了，在厂边上的村子里租了一间房子，这间房子有一个锅台，可以自己烧火煮饭，但是柴禾必须自己去弄。这样，老周除了上班，还有一个重要的事就是用有余的时间去弄柴禾。老周早上七点就要上班，中午只有半个小时的休息，不过有时下班早一点，就有这个时间去弄柴禾了。恰好这一天下班很早，不到四点就下班了，他回到屋里，喝了会儿茶，在锅台边拿了柴刀就出了门，站在院门外歪着头想了一下，就往南边的一个山头走去。走进山里，他到处寻找死了的树，他知道活着的树是不能砍的，因为这是人家的山头。正好在一个坟墓边看到了两棵死树，那是两棵死杉树。他抡起刀去砍那树的时候，枯死的叶子喇喇地洒到他的身上，一会就把他的身子盖满了，他也不顾它，等砍倒了第二棵死树的时候，把树丫削下来，捆好，这才将身上的刺人的枯叶给抖了下来。
这两棵树是长在墓前边的，。好象是给墓的一种装饰，但是树栽的不好，死了，所以也就成不了装饰了，是没用的东西，正好做了老周的柴火。老周看着那两个白牙牙的树桩微笑着。他又看看坟墓。墓是依着山建的，用麻石码了起来，码成一个台子，墓上还建了个亭子，亭子上面盖着暗红色的琉璃瓦，瓦在最后的阳光里闪着光。老周想，真是有钱人做的事。
老周看了看西沉的太阳，轻松地吐了口气，把柴扛回了家中。可是他根本就没想到，麻烦很快地就找他来了。
二
晚上，老周一家人正在吃晚饭，一个人来到他家里，这个人他不认识，看样子象是本地人，他心里有一些紧张，因为那个人来了，带来了一种特别的气氛。老周看着他，一边猜测着。这个人个子很高，但不象一般高个子那样显得细瘦，因此就显得很魁梧，他站在那里，对坐着的他产生了一种紧逼感。他赶紧笑了一下，放下碗，掏出烟来，递过去。那个人并没有接，说话了。
你这个外来人，是哪里的，怎么在我们这里乱动啊。那个人声音很严厉，很阴沉。
没有啊。老周赶紧声明。
没有？那人说，那你这柴是在哪里砍的！
他横着眼看了一眼放在锅门口的一把死枯的杉树枝。
那是死的啊。
先不管，你说你是在哪里砍的！
在山上啊。
老周这才知道不好了，要出什么事了。
在山上哪个地方！
在一个坟墓边上。
我日你娘，你把我家的风水给破掉了，你知道吗！
这……
我也不跟你多说，你每棵树给我七百块钱，两棵给我一千四，咱们两清，不然，嗯！
这，老周也生气了，这两棵死树就值到这么多钱？
你今晚上就给我送过去，我家住在村头那棵大树下，你问老朱，就行了。
那人说着就走了。
老周和老婆还有孩子都愁苦不堪。这么多的钱，差不多是老周两个月的工资啊，怎么舍得拿出手啊。正郁闷着，老乡周二来了，见他们这样子就问，老周就说了。周二说，他这是诈你，不要怕他，看他怎么样！
老周说，不行哟，我们是外地人，怎么搞得过他们。
周二说，看看再说，两棵死树要一千多块钱，也太稀奇了吧。看看再说。
老周晚上就没去。他一晚上都没睡着觉，不过倒也一夜平安，他又抱着点希望了。
三
第二天上班，大约十点的时候，老板的女儿来到老周面前，说，你到办公室来一下好吗？
老周马上就觉到昨天的事情并没有结束。他心情郁闷地跟着老板的女儿来到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好多人在那儿，其中就有那个老朱在，还有两个派出所的人，穿着警服，这一下可把老周给吓住了，他站在门口不敢进去。老板的女儿说，你进来，把事情说一下好了。老周抖抖地进去了，看着警察。
你是不是在他的坟上砍了他的树？警察说。
是两棵死树，老周喃喃地说。
不管是什么树，你不该砍的，你把他的风水破坏了，他找你要赔偿损失，他跟你说好了吧？警察说。
砍两棵死树怎么就破了他家的风水呢？老周说，看着警察。
你要是过了冬至再砍没事，现在还没到冬至呢。老朱说，你要是过了冬至再砍那没事啊，我也不会找你的。现在，不管你怎么说，我要你赔偿，还只是象征地赔一下，真要你赔你还赔不起啊。
就两棵死树么，能成什么事？老周声音低得听不清了。
你要是一时没钱的话，就叫厂里在你的工资里扣好了。警察说。
我本来工资就不多，我是一个打工的啊。老周说。
就这样吧。警察说着，就走出了办公室。
他们都走了，只有本厂的几个人在这里，大家都说那个姓朱的太过份了。
你的钱都是你劳的，我也没办法啊，不然他们天天来吵死。老板女儿说。
你真要扣我的工资？老周满怀希望地看着老板的女儿。
我没有办法，老板女儿说。
你怎么会没有办法呢，老周说。
我真的没办法，老板女儿说，谁叫你到处乱动呢，在这个地方你不了解，不要到处乱动。你看，现在搞些麻烦来了吧，带我们都为难。
老周回到车间，大家都知道了他的事，都感到气愤，可也无可奈何。这时李清走了过来，说，我给你把这事搞定，把你的一千多块钱要回来。
老周睁大了眼看着他，你能？
我有采访证，可以试一下。等哪天下班早，我给你各处跑一趟。李清说。
四
第三天，全厂的胎都不多，二点多一点就下班了。李清找到老周，说带老周到派出所去。老周有点怯怯的，说，那行吗？
旁边的人说，没想李清是个不露相的人。又对老周说，那是很有用的，跟记者一样的。哪个不怕记者啊，特别是那些公家的人。
老周就跟李清去了。
派出所在镇上，离厂大概二三里路。到了派出所，屋子里有几个人围着桌子在打牌。李清问所长在哪里，并把采访证拿给他们看。他们问是什么事，李清就把老周的事讲了一遍。他们说这事不是我们搞的。李清说那是谁呢，是你们所里的人搞的呀。他们说，你去问所长吧，他在那边房子里。
李清就带着老周走进他们指的房子。有一个人正伏在桌上写什么东西，他听见有人来就扭了一下头。李清就把采访证拿给他看，他看了后问是什么事，李清就把老周的事说了。所长拿着采访证走到那桌边的人那儿去，将证往桌上轻轻地一扔，说，把王猛给叫来，不在就打电话叫他。说着就回到房子里去了。
有一个人就去打电话。打了一会儿，过来对李清说，你等会儿，他就过来。可是李清跟老周等了一个多小时，那个人还不见来。李清知道那个人心虚，是不敢来了。李清对老周说，我们不等他了，我在这里他不会来的，我们换个地方，到劳动调解所去。
在去劳动调解所的路上，李清说，那个警察跟那个姓朱的肯定有名堂，比方受了对方的一点好处，不然他怎么怕见我？
在劳动调解所，大家听了都一样地气愤，说，当事人来了没有。李清说来了，我身边这个就是。他们说，你写个东西过来，再交一点费用，我们肯定能把这件事搞定。老周兴奋地说，真的吗？他们说，那当然啦。
在回厂的路上，老周却沉默了，满脸的忧郁，心事重重的样子。李清问他怎么了，他说，这事算了，我要是把这钱要了回来，厂里就会不要我做了，吃了这个亏算了。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五
大家也都同情老周的想法。老周要是要回了钱，老板肯定不要他做了，老板是怕那人天天来吵。看来那个老朱在本村里也是个老痞子，老板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落个清静要紧。如果老周要回了钱，老板是不要他做了，他不在厂里，老朱也就不好到厂里来吵了。
过几天发了工资，老周一分钱也没领到，从会计那儿回来，他就变得沉默了。大家都觉得老周是变了。当然，这事搁在谁身上谁都会要变的。为两棵死树，两个月的活白干了啊，谁都会无法快乐起来的。老周就安安心心地做他的活儿。他做的是剥轮胎外胶的活，有些收来的旧轮胎里面的丝烂了，但外面的胶还好好的，就要把它剥下来，在硫化的时候还可以直接地用。这活儿很细，剥的时候，必须把刀磨得很锋利，一点一点地割。老周已做得很熟练了，一天能割好几条。磨刀不耽砍柴工，这话用在老周的活儿上是更恰当的。老周一会儿就去磨刀，一会儿就去磨刀。老周的刀是用钢锯条在砂轮上磨出斜斜的刀形，然后再在磨石上磨刀口。钢锯条除刀口外都用布缠上几层，这样钢锯就不会划手。那钢锯条一天天地见短，短到无法用了就换一根。
老周喜欢对着阳光看刚磨好了刀口。阳光从刀口上在老周的面前滋地一斜，那一瞬间的亮使所有的包围着老周的阳光都失色了。
老周买了液化气，不再到处找柴禾了。他有了很多的空余时间。这些时间他大多都用来磨刀了。他在厂里搞了好几根钢锯条，下了班拿到家里来磨，这样上班的时候就有更多的时间剥胶了。为这，车间主任多次地夸奖了他。
老周磨刀的时候是那么地专心，耐心。来了人，他也很少说话，沉默着的时候多。来人见他对工作这样地专注，坐了会儿就走了。常常是快吃饭了，老周还在磨，没有阳光，就把刀举起来对着星空，在淡淡的星光里，他能看得清那些刀口快还是不快。他说，在星光下看得更清楚一些，因为星光是很纯的，不象太阳光，太杂了。他说星光下的刀口是非常美丽的，这时候的刀口就象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象这样年纪的女孩的那双眼睛。他说，在星光下好象有很多的精灵轻盈地站在刀口上。
人们都笑着说，老周，你磨刀也磨得成了精了。
六
大家都说老周剥胎剥得越好了，剥下来的那一面光滑平整，不象别的人剥得鼓鼓垒垒的。有一天，连老板也来看他剥胎面了，老板没有说什么，只是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就走了。
到了再次发工资的时候，老周还是没领到一分钱。
老周默默地回到他的岗位上，他拿起用熟了的刀，干起活来。李清从旁边经过的时候，发现他的手在抖着。李清说，老周，你的手从来没有抖过嘛，今天怎么抖呀抖的？
老周一惊，说，没，没呀。
李清对别人说，老周可能有问题了。
老周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了，有天，他一声大叫，将手里的刀狠狠地摔在地上，用手蒙住自己的眼睛，那蒙眼的手还在抖着。
车间主任走过来问道，老周，怎么了？
我怕，我怕，老周说。
你怕什么？车间主任问。
我老是觉得我是在剥人的皮，老周哭着说。
车间主任吓了一跳。
我有天晚上看了一个电视剧，那里面有剥人皮的事，老周说。
车间主任笑了笑，这个事啊，不要这个样子嘛。
我怎么会这个样子啊，老周呜咽着说，我的心怎么这么狠啊。
车间主任说，你脑子不要乱想嘛。别这样了，好好干活。
老周拿起刀，手抖个不住。老周说，主任，我要请假，我现在干不了活。
主任说，这个事也要请假，不行。
老周说，主任我真的不行，明天也许会好的，现在我真的不行啊。
好吧，真是怪事，主任说。
七
从此，老周的手一拿起刀就抖。主任就叫他歇几天。老周一下子清闲下来了，不知道日子怎么过才好了。他在家里乱转了几个钟头，才想起到城里去玩一玩。临走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去上班，顺手把小桌上的剥胎用的刀给拿上了，放进口袋里。走到厂大门，才记起他是打算到城里去玩玩的。
城区离厂并不远，走去也就一个小时左右。老周就走着去。到了城里，他又不知道怎么玩才好了，就到处乱转。在一个小按摩院门前，坐着一个半裸的女子。温和的阳光里，那女子显得很白，白得饱满。他走了过去，又回头看了看她。那女子立即走过来，说，大哥，进来坐会儿。老周说，我不去，我不去。女子说，来吧，里面很好玩的。老周说，我没带钱。女子说，要不了多少钱，五十块就够了。老周心动了一下，因为他的口袋里正好有五十块钱。那女子个子娇小，老周一下子看到了她的乳房，那小小的，有着粉红的乳头的乳房打动了他。老周说，你别拉我，我跟你去。女子说，大哥，可不准哄人啊？老周说，不哄你。
一进去是一个小小的厅子，厅子两边摆着红色的木质长椅，椅子上坐着好几个穿着让她们半裸的黑衣服。她们都对老周笑，老周觉得自己好象被鲜花包围了起来。他在厅子里停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个领他的女子回眸一笑，对他招招手，他就随她穿过一个小弄走到后边去。后边是一间一间的小房子，那女子推开其中的一间，进去了，老周也进去了。
女子说，大哥，你在哪里上班呀，今天放假吗？老周说，我今天请假的，我在那个翻修厂。女子说，那里活怪重的啊，来，我给你按摩，轻松轻松。
按摩的时候，那女子的身子前倾着，她的乳房在老周面前更加一览无遗了。老周说，你的奶很好看。女子说，是吗？这么小啊。说着，铃铃般地笑了起来。女子说，你要喜欢就玩玩嘛。老周真的伸手去摸了一下，可又触了电似地缩了回来。女子笑着说，大哥，你是个老实人，来玩嘛，就放开一点嘛。老周说，我怕钱不够。女子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象你这样的。她说着，就把衣服脱了下来，快得老周阻止她都来不及。老周说，不，不，你那么嫩，我的手天天干活，一手的老茧，还不把你划痛了。女子说，不要紧的，你来吧。老周说，不了，你就给我按摩好了。那两只小小的乳房在她眼前晃动着，粉红的乳头像一双眼睛在挑逗着他。
不到十分钟，他觉得好象过了很长的时间。他说，好了，我要走了。
女子说，好吧。
老周穿好了衣服，顺手在衣服的口袋里掏了一下，却把那把剥胎用的刀掏了出来，一道冷光从他的手里甩出来，女子发出一声尖叫。老周吓了一跳，看看手里的东西，说，哦，拿错了，这是我上班用的刀。他把刀放到口袋里，掏出那张五十的钞，递给女子。女子拍着胸口，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在布满阳光的大街上，老周想：要是跟她做了就好了。
八
这天晚上，老周老婆示意老周，她想做那事情。老周从来不拒绝老婆的这个要求，总是尽心尽力地做好这个事情。可这晚上他感到没兴致。他说，我不想做。第二天晚上，他老婆又示意他要做这件事，他说，我不想做。
老周从城里回来的第二天就上了班，手也不再抖了。他老想着那个小女子，想着那两只小小的乳房，老想着以后要去把她做了。
国庆节那天，厂里放假，老周第二次来到这个按摩院。那小女子已经不记得他了。有好几个女子围上来，要给他服务，可他专等着那个小女子来，那小女子却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身子动都没动。他眼睛只看着那个女子，众人发现了他的眼光，就叫那个小女子说，绿绿，这个人在要你哪。那小女子这才抬起头又看了他一眼，笑了，说，是你啊，大哥，我今天不能陪你了，让她们陪你吧，蓝蓝，你陪他好吗？
老周说，那我走了。
绿绿这才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说，你呀，来吧。说着就从小弄里走向后面去。老周跟着她，到了上次来的那个房间里。绿绿慵懒地往沙发上一靠，说，我今天很累，你知道吗，我一连陪了三个男人。
哦，老周心情复杂地看着她，他们跟你那个了？
绿绿没有说话，神情象是要睡了。
老周说，我那天从你这里回去，老想着你。绿绿说，谢谢你啊。不过你也不必要这样。老周有些伤心地说，这样不好吗？绿绿说，你到我身边来坐着。老周说，我还是走了吧。绿绿说，你过来坐一下嘛。等老周坐下了，她说，你生我的气了？老周说，我一直在想着你。绿绿说，我有什么好，值你这样？不要这样好吗？你看我值得吗？今天就有三个男人睡了我。老周猛然抱住了绿绿，说，你要是累了，就靠在我的怀里歇歇吧。绿绿就把头依在老周的怀里，一动不动，好象是睡着了。
绿绿，绿绿，王猛来了。
外面有人在叫，听口气好象是绿绿的一个重要的客人。绿绿慢慢地抬起头，说，你知道我今天累了，替我挡一下吧。老周说，我走吧。绿绿抱住了他说，大哥，你不要走。
绿绿，王猛说等你。
你叫他明天再来吧。
门被敲响了。绿绿，是我，我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绿绿只好起来开了门。
门打开，那个人进了来，老周却认识他，他就是那个在厂办公室见过的警察。老周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这个换了便装的警察。
你这臭小子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警察对他厉声说。
绿绿说，你们认得？
一个臭打工的，警察说，走到绿绿面前，手搭在她的肩上，他做了你了？他要是做了你我可就对你不感兴趣了。
绿绿说，你又没有包我，他做了我又有什么不可的。
警察说，我没有包你，可也差不多了。
绿绿说，差不多到底还是没有嘛。
警察对老周说，你还不走。
绿绿说，你不应该叫他走，他还比你先来呢。
警察说，你走不走啊。
老周想走，可是站在那里没动。
警察说，不走也算了，就让你看着好了。说着他走到门边去关了门。关了门，他就迅速地向绿绿走过去。
绿绿惊悚地向后退去，说，你不要，我今天不想，今天有三个人睡了我了，我受不了了。
警察一边向绿绿逼过去，一边说，我很温柔的。
绿绿退到墙边，再没有退路了，警察扑上来一把抱住她，向床边走去。他把她住床上一丢，就扯了她的衣服，又迅速地脱了自己的衣服，跃上床去，把绿绿压在身下，把自己的东西插了进去。绿绿挣扎着，在警察把自己的东西插进去的时候，她一声尖叫，昏了过去。警察在绿绿身上粗暴地耸动着。
老周迅猛地冲到床边，抽出裤袋里的剥胎用的刀，对着警察的后背捅了下去。警察大叫了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老周弯下腰，对着他的胸口又是几下。警察的腿猛地一伸，没动静了。
老周看着警察，好象是，他要是稍微动一下，就再补他几刀子。
大哥，绿绿在床上仄起身子。你过来，这怎么是好，你可怎么办啊？老周说，没事，我到派出所去自首。绿绿说，大哥，是我连累了你。老周说，不，我早想杀了他。老周把他的事和绿绿说了一遍。绿绿说，这家伙也真可恨了。
绿绿说，大哥，你想我吗？
老周说，不，你今天累了。我要走了。你是我老婆以外的唯一的一个。
绿绿说，大哥，你来吧。我顶得住的。
老周俯下身去，吻了吻绿绿的乳房。绿绿说，你是不是认为我脏？老周说，不，我真想跟你那个的，我想了好久了。今天不了，下世吧。你愿等我吗？
绿绿点点头，泪水流了出来。
九
老周被枪毙那天，在按摩院自己的房间里，绿绿用刀割断了自己的手腕上的动脉，死了。她割断自己的动脉以后，那把老周遗下的刀子掉在床下。刀子的光芒被青春的血掩住了，刀子显得从未有过的暗淡。
２００４.１０.２８黄岩
老周是四川人，在江苏潘家镇的一个轮胎翻修厂打工。他和老婆孩子都来了，在厂边上的村子里租了一间房子，这间房子有一个锅台，可以自己烧火煮饭，但是柴禾必须自己去弄。这样，老周除了上班，还有一个重要的事就是用有余的时间去弄柴禾。老周早上七点就要上班，中午只有半个小时的休息，不过有时下班早一点，就有这个时间去弄柴禾了。恰好这一天下班很早，不到四点就下班了，他回到屋里，喝了会儿茶，在锅台边拿了柴刀就出了门，站在院门外歪着头想了一下，就往南边的一个山头走去。走进山里，他到处寻找死了的树，他知道活着的树是不能砍的，因为这是人家的山头。正好在一个坟墓边看到了两棵死树，那是两棵死杉树。他抡起刀去砍那树的时候，枯死的叶子喇喇地洒到他的身上，一会就把他的身子盖满了，他也不顾它，等砍倒了第二棵死树的时候，把树丫削下来，捆好，这才将身上的刺人的枯叶给抖了下来。
这两棵树是长在墓前边的，。好象是给墓的一种装饰，但是树栽的不好，死了，所以也就成不了装饰了，是没用的东西，正好做了老周的柴火。老周看着那两个白牙牙的树桩微笑着。他又看看坟墓。墓是依着山建的，用麻石码了起来，码成一个台子，墓上还建了个亭子，亭子上面盖着暗红色的琉璃瓦，瓦在最后的阳光里闪着光。老周想，真是有钱人做的事。
老周看了看西沉的太阳，轻松地吐了口气，把柴扛回了家中。可是他根本就没想到，麻烦很快地就找他来了。
二
晚上，老周一家人正在吃晚饭，一个人来到他家里，这个人他不认识，看样子象是本地人，他心里有一些紧张，因为那个人来了，带来了一种特别的气氛。老周看着他，一边猜测着。这个人个子很高，但不象一般高个子那样显得细瘦，因此就显得很魁梧，他站在那里，对坐着的他产生了一种紧逼感。他赶紧笑了一下，放下碗，掏出烟来，递过去。那个人并没有接，说话了。
你这个外来人，是哪里的，怎么在我们这里乱动啊。那个人声音很严厉，很阴沉。
没有啊。老周赶紧声明。
没有？那人说，那你这柴是在哪里砍的！
他横着眼看了一眼放在锅门口的一把死枯的杉树枝。
那是死的啊。
先不管，你说你是在哪里砍的！
在山上啊。
老周这才知道不好了，要出什么事了。
在山上哪个地方！
在一个坟墓边上。
我日你娘，你把我家的风水给破掉了，你知道吗！
这……
我也不跟你多说，你每棵树给我七百块钱，两棵给我一千四，咱们两清，不然，嗯！
这，老周也生气了，这两棵死树就值到这么多钱？
你今晚上就给我送过去，我家住在村头那棵大树下，你问老朱，就行了。
那人说着就走了。
老周和老婆还有孩子都愁苦不堪。这么多的钱，差不多是老周两个月的工资啊，怎么舍得拿出手啊。正郁闷着，老乡周二来了，见他们这样子就问，老周就说了。周二说，他这是诈你，不要怕他，看他怎么样！
老周说，不行哟，我们是外地人，怎么搞得过他们。
周二说，看看再说，两棵死树要一千多块钱，也太稀奇了吧。看看再说。
老周晚上就没去。他一晚上都没睡着觉，不过倒也一夜平安，他又抱着点希望了。
三
第二天上班，大约十点的时候，老板的女儿来到老周面前，说，你到办公室来一下好吗？
老周马上就觉到昨天的事情并没有结束。他心情郁闷地跟着老板的女儿来到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好多人在那儿，其中就有那个老朱在，还有两个派出所的人，穿着警服，这一下可把老周给吓住了，他站在门口不敢进去。老板的女儿说，你进来，把事情说一下好了。老周抖抖地进去了，看着警察。
你是不是在他的坟上砍了他的树？警察说。
是两棵死树，老周喃喃地说。
不管是什么树，你不该砍的，你把他的风水破坏了，他找你要赔偿损失，他跟你说好了吧？警察说。
砍两棵死树怎么就破了他家的风水呢？老周说，看着警察。
你要是过了冬至再砍没事，现在还没到冬至呢。老朱说，你要是过了冬至再砍那没事啊，我也不会找你的。现在，不管你怎么说，我要你赔偿，还只是象征地赔一下，真要你赔你还赔不起啊。
就两棵死树么，能成什么事？老周声音低得听不清了。
你要是一时没钱的话，就叫厂里在你的工资里扣好了。警察说。
我本来工资就不多，我是一个打工的啊。老周说。
就这样吧。警察说着，就走出了办公室。
他们都走了，只有本厂的几个人在这里，大家都说那个姓朱的太过份了。
你的钱都是你劳的，我也没办法啊，不然他们天天来吵死。老板女儿说。
你真要扣我的工资？老周满怀希望地看着老板的女儿。
我没有办法，老板女儿说。
你怎么会没有办法呢，老周说。
我真的没办法，老板女儿说，谁叫你到处乱动呢，在这个地方你不了解，不要到处乱动。你看，现在搞些麻烦来了吧，带我们都为难。
老周回到车间，大家都知道了他的事，都感到气愤，可也无可奈何。这时李清走了过来，说，我给你把这事搞定，把你的一千多块钱要回来。
老周睁大了眼看着他，你能？
我有采访证，可以试一下。等哪天下班早，我给你各处跑一趟。李清说。
四
第三天，全厂的胎都不多，二点多一点就下班了。李清找到老周，说带老周到派出所去。老周有点怯怯的，说，那行吗？
旁边的人说，没想李清是个不露相的人。又对老周说，那是很有用的，跟记者一样的。哪个不怕记者啊，特别是那些公家的人。
老周就跟李清去了。
派出所在镇上，离厂大概二三里路。到了派出所，屋子里有几个人围着桌子在打牌。李清问所长在哪里，并把采访证拿给他们看。他们问是什么事，李清就把老周的事讲了一遍。他们说这事不是我们搞的。李清说那是谁呢，是你们所里的人搞的呀。他们说，你去问所长吧，他在那边房子里。
李清就带着老周走进他们指的房子。有一个人正伏在桌上写什么东西，他听见有人来就扭了一下头。李清就把采访证拿给他看，他看了后问是什么事，李清就把老周的事说了。所长拿着采访证走到那桌边的人那儿去，将证往桌上轻轻地一扔，说，把王猛给叫来，不在就打电话叫他。说着就回到房子里去了。
有一个人就去打电话。打了一会儿，过来对李清说，你等会儿，他就过来。可是李清跟老周等了一个多小时，那个人还不见来。李清知道那个人心虚，是不敢来了。李清对老周说，我们不等他了，我在这里他不会来的，我们换个地方，到劳动调解所去。
在去劳动调解所的路上，李清说，那个警察跟那个姓朱的肯定有名堂，比方受了对方的一点好处，不然他怎么怕见我？
在劳动调解所，大家听了都一样地气愤，说，当事人来了没有。李清说来了，我身边这个就是。他们说，你写个东西过来，再交一点费用，我们肯定能把这件事搞定。老周兴奋地说，真的吗？他们说，那当然啦。
在回厂的路上，老周却沉默了，满脸的忧郁，心事重重的样子。李清问他怎么了，他说，这事算了，我要是把这钱要了回来，厂里就会不要我做了，吃了这个亏算了。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五
大家也都同情老周的想法。老周要是要回了钱，老板肯定不要他做了，老板是怕那人天天来吵。看来那个老朱在本村里也是个老痞子，老板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落个清静要紧。如果老周要回了钱，老板是不要他做了，他不在厂里，老朱也就不好到厂里来吵了。
过几天发了工资，老周一分钱也没领到，从会计那儿回来，他就变得沉默了。大家都觉得老周是变了。当然，这事搁在谁身上谁都会要变的。为两棵死树，两个月的活白干了啊，谁都会无法快乐起来的。老周就安安心心地做他的活儿。他做的是剥轮胎外胶的活，有些收来的旧轮胎里面的丝烂了，但外面的胶还好好的，就要把它剥下来，在硫化的时候还可以直接地用。这活儿很细，剥的时候，必须把刀磨得很锋利，一点一点地割。老周已做得很熟练了，一天能割好几条。磨刀不耽砍柴工，这话用在老周的活儿上是更恰当的。老周一会儿就去磨刀，一会儿就去磨刀。老周的刀是用钢锯条在砂轮上磨出斜斜的刀形，然后再在磨石上磨刀口。钢锯条除刀口外都用布缠上几层，这样钢锯就不会划手。那钢锯条一天天地见短，短到无法用了就换一根。
老周喜欢对着阳光看刚磨好了刀口。阳光从刀口上在老周的面前滋地一斜，那一瞬间的亮使所有的包围着老周的阳光都失色了。
老周买了液化气，不再到处找柴禾了。他有了很多的空余时间。这些时间他大多都用来磨刀了。他在厂里搞了好几根钢锯条，下了班拿到家里来磨，这样上班的时候就有更多的时间剥胶了。为这，车间主任多次地夸奖了他。
老周磨刀的时候是那么地专心，耐心。来了人，他也很少说话，沉默着的时候多。来人见他对工作这样地专注，坐了会儿就走了。常常是快吃饭了，老周还在磨，没有阳光，就把刀举起来对着星空，在淡淡的星光里，他能看得清那些刀口快还是不快。他说，在星光下看得更清楚一些，因为星光是很纯的，不象太阳光，太杂了。他说星光下的刀口是非常美丽的，这时候的刀口就象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象这样年纪的女孩的那双眼睛。他说，在星光下好象有很多的精灵轻盈地站在刀口上。
人们都笑着说，老周，你磨刀也磨得成了精了。
六
大家都说老周剥胎剥得越好了，剥下来的那一面光滑平整，不象别的人剥得鼓鼓垒垒的。有一天，连老板也来看他剥胎面了，老板没有说什么，只是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就走了。
到了再次发工资的时候，老周还是没领到一分钱。
老周默默地回到他的岗位上，他拿起用熟了的刀，干起活来。李清从旁边经过的时候，发现他的手在抖着。李清说，老周，你的手从来没有抖过嘛，今天怎么抖呀抖的？
老周一惊，说，没，没呀。
李清对别人说，老周可能有问题了。
老周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了，有天，他一声大叫，将手里的刀狠狠地摔在地上，用手蒙住自己的眼睛，那蒙眼的手还在抖着。
车间主任走过来问道，老周，怎么了？
我怕，我怕，老周说。
你怕什么？车间主任问。
我老是觉得我是在剥人的皮，老周哭着说。
车间主任吓了一跳。
我有天晚上看了一个电视剧，那里面有剥人皮的事，老周说。
车间主任笑了笑，这个事啊，不要这个样子嘛。
我怎么会这个样子啊，老周呜咽着说，我的心怎么这么狠啊。
车间主任说，你脑子不要乱想嘛。别这样了，好好干活。
老周拿起刀，手抖个不住。老周说，主任，我要请假，我现在干不了活。
主任说，这个事也要请假，不行。
老周说，主任我真的不行，明天也许会好的，现在我真的不行啊。
好吧，真是怪事，主任说。
七
从此，老周的手一拿起刀就抖。主任就叫他歇几天。老周一下子清闲下来了，不知道日子怎么过才好了。他在家里乱转了几个钟头，才想起到城里去玩一玩。临走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去上班，顺手把小桌上的剥胎用的刀给拿上了，放进口袋里。走到厂大门，才记起他是打算到城里去玩玩的。
城区离厂并不远，走去也就一个小时左右。老周就走着去。到了城里，他又不知道怎么玩才好了，就到处乱转。在一个小按摩院门前，坐着一个半裸的女子。温和的阳光里，那女子显得很白，白得饱满。他走了过去，又回头看了看她。那女子立即走过来，说，大哥，进来坐会儿。老周说，我不去，我不去。女子说，来吧，里面很好玩的。老周说，我没带钱。女子说，要不了多少钱，五十块就够了。老周心动了一下，因为他的口袋里正好有五十块钱。那女子个子娇小，老周一下子看到了她的乳房，那小小的，有着粉红的乳头的乳房打动了他。老周说，你别拉我，我跟你去。女子说，大哥，可不准哄人啊？老周说，不哄你。
一进去是一个小小的厅子，厅子两边摆着红色的木质长椅，椅子上坐着好几个穿着让她们半裸的黑衣服。她们都对老周笑，老周觉得自己好象被鲜花包围了起来。他在厅子里停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个领他的女子回眸一笑，对他招招手，他就随她穿过一个小弄走到后边去。后边是一间一间的小房子，那女子推开其中的一间，进去了，老周也进去了。
女子说，大哥，你在哪里上班呀，今天放假吗？老周说，我今天请假的，我在那个翻修厂。女子说，那里活怪重的啊，来，我给你按摩，轻松轻松。
按摩的时候，那女子的身子前倾着，她的乳房在老周面前更加一览无遗了。老周说，你的奶很好看。女子说，是吗？这么小啊。说着，铃铃般地笑了起来。女子说，你要喜欢就玩玩嘛。老周真的伸手去摸了一下，可又触了电似地缩了回来。女子笑着说，大哥，你是个老实人，来玩嘛，就放开一点嘛。老周说，我怕钱不够。女子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象你这样的。她说着，就把衣服脱了下来，快得老周阻止她都来不及。老周说，不，不，你那么嫩，我的手天天干活，一手的老茧，还不把你划痛了。女子说，不要紧的，你来吧。老周说，不了，你就给我按摩好了。那两只小小的乳房在她眼前晃动着，粉红的乳头像一双眼睛在挑逗着他。
不到十分钟，他觉得好象过了很长的时间。他说，好了，我要走了。
女子说，好吧。
老周穿好了衣服，顺手在衣服的口袋里掏了一下，却把那把剥胎用的刀掏了出来，一道冷光从他的手里甩出来，女子发出一声尖叫。老周吓了一跳，看看手里的东西，说，哦，拿错了，这是我上班用的刀。他把刀放到口袋里，掏出那张五十的钞，递给女子。女子拍着胸口，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在布满阳光的大街上，老周想：要是跟她做了就好了。
八
这天晚上，老周老婆示意老周，她想做那事情。老周从来不拒绝老婆的这个要求，总是尽心尽力地做好这个事情。可这晚上他感到没兴致。他说，我不想做。第二天晚上，他老婆又示意他要做这件事，他说，我不想做。
老周从城里回来的第二天就上了班，手也不再抖了。他老想着那个小女子，想着那两只小小的乳房，老想着以后要去把她做了。
国庆节那天，厂里放假，老周第二次来到这个按摩院。那小女子已经不记得他了。有好几个女子围上来，要给他服务，可他专等着那个小女子来，那小女子却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身子动都没动。他眼睛只看着那个女子，众人发现了他的眼光，就叫那个小女子说，绿绿，这个人在要你哪。那小女子这才抬起头又看了他一眼，笑了，说，是你啊，大哥，我今天不能陪你了，让她们陪你吧，蓝蓝，你陪他好吗？
老周说，那我走了。
绿绿这才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说，你呀，来吧。说着就从小弄里走向后面去。老周跟着她，到了上次来的那个房间里。绿绿慵懒地往沙发上一靠，说，我今天很累，你知道吗，我一连陪了三个男人。
哦，老周心情复杂地看着她，他们跟你那个了？
绿绿没有说话，神情象是要睡了。
老周说，我那天从你这里回去，老想着你。绿绿说，谢谢你啊。不过你也不必要这样。老周有些伤心地说，这样不好吗？绿绿说，你到我身边来坐着。老周说，我还是走了吧。绿绿说，你过来坐一下嘛。等老周坐下了，她说，你生我的气了？老周说，我一直在想着你。绿绿说，我有什么好，值你这样？不要这样好吗？你看我值得吗？今天就有三个男人睡了我。老周猛然抱住了绿绿，说，你要是累了，就靠在我的怀里歇歇吧。绿绿就把头依在老周的怀里，一动不动，好象是睡着了。
绿绿，绿绿，王猛来了。
外面有人在叫，听口气好象是绿绿的一个重要的客人。绿绿慢慢地抬起头，说，你知道我今天累了，替我挡一下吧。老周说，我走吧。绿绿抱住了他说，大哥，你不要走。
绿绿，王猛说等你。
你叫他明天再来吧。
门被敲响了。绿绿，是我，我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绿绿只好起来开了门。
门打开，那个人进了来，老周却认识他，他就是那个在厂办公室见过的警察。老周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这个换了便装的警察。
你这臭小子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警察对他厉声说。
绿绿说，你们认得？
一个臭打工的，警察说，走到绿绿面前，手搭在她的肩上，他做了你了？他要是做了你我可就对你不感兴趣了。
绿绿说，你又没有包我，他做了我又有什么不可的。
警察说，我没有包你，可也差不多了。
绿绿说，差不多到底还是没有嘛。
警察对老周说，你还不走。
绿绿说，你不应该叫他走，他还比你先来呢。
警察说，你走不走啊。
老周想走，可是站在那里没动。
警察说，不走也算了，就让你看着好了。说着他走到门边去关了门。关了门，他就迅速地向绿绿走过去。
绿绿惊悚地向后退去，说，你不要，我今天不想，今天有三个人睡了我了，我受不了了。
警察一边向绿绿逼过去，一边说，我很温柔的。
绿绿退到墙边，再没有退路了，警察扑上来一把抱住她，向床边走去。他把她住床上一丢，就扯了她的衣服，又迅速地脱了自己的衣服，跃上床去，把绿绿压在身下，把自己的东西插了进去。绿绿挣扎着，在警察把自己的东西插进去的时候，她一声尖叫，昏了过去。警察在绿绿身上粗暴地耸动着。
老周迅猛地冲到床边，抽出裤袋里的剥胎用的刀，对着警察的后背捅了下去。警察大叫了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老周弯下腰，对着他的胸口又是几下。警察的腿猛地一伸，没动静了。
老周看着警察，好象是，他要是稍微动一下，就再补他几刀子。
大哥，绿绿在床上仄起身子。你过来，这怎么是好，你可怎么办啊？老周说，没事，我到派出所去自首。绿绿说，大哥，是我连累了你。老周说，不，我早想杀了他。老周把他的事和绿绿说了一遍。绿绿说，这家伙也真可恨了。
绿绿说，大哥，你想我吗？
老周说，不，你今天累了。我要走了。你是我老婆以外的唯一的一个。
绿绿说，大哥，你来吧。我顶得住的。
老周俯下身去，吻了吻绿绿的乳房。绿绿说，你是不是认为我脏？老周说，不，我真想跟你那个的，我想了好久了。今天不了，下世吧。你愿等我吗？
绿绿点点头，泪水流了出来。
九
老周被枪毙那天，在按摩院自己的房间里，绿绿用刀割断了自己的手腕上的动脉，死了。她割断自己的动脉以后，那把老周遗下的刀子掉在床下。刀子的光芒被青春的血掩住了，刀子显得从未有过的暗淡。
２００４.１０.２８黄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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