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修斯劳森林①自然野营

　　我睡在 杜鹃花下

　　整夜 花朵飘落

　　在一块纸板上 我瑟瑟发抖

　　双脚 插进背包

　　双手深深 插进衣兜

　　几乎 无法入睡

　　我想起 我们在学校的时候

　　一起睡在 一张暖和的大床上

　　我们是 最年轻的恋人

　　当我们分手时 依然才十九岁

　　如今我们的 朋友们都已结婚

　　你回到东部 在学校教书

　　我不在意 像这样生活

　　绿色山冈 漫长的蓝色海滩

　　可有时 睡在旷野中

　　我回想起 我与你在一起的时候。

　　相国寺②的春夜

　　八年前的这个五月

　　在俄勒冈的一个果园

　　我们在夜里漫步于樱花下

　　那时我想要的一切

　　如今已被遗忘，可是你

　　在这里的夜色中

　　在这古都的一个花园里

　　我感到夕颜③那颤抖的幽灵

　　我想起夏季的棉裙下

　　你那凉凉的裸体。

　　相国寺秋晨

　　昨夜观望昴宿星团，

　　气息在月光下如烟，

　　苦涩的记忆犹如呕吐物

　　堵在我的喉咙。

　　我在门廊的草垫上

　　铺开睡袋

　　头顶秋天的繁星。

　　你出现在梦里

　　（九年出现了三次）

　　狂怒，冷漠，责难。

　　我羞愧地醒来，生气：

　　毫无意义的心灵之战。

　　天色即将破晓。金星与木星。

　　我初次看见

　　它们如此之近。

　　八濑④的十二月

　　你说，那个十月，

　　在果园边深深的枯草中

　　你选择了自由，

　　“如果再相遇，也许在十年后。”

　　大学毕业后，我见过你

　　一次.你已陌生。

　　我着迷于筹划。

　　而如今已过

　　十多年：我始终知道

　　你在何处——

　　我本来可以与你相聚

　　希望赢回你的爱。

　　你仍孑然一身。

　　可我没有来。

　　我想我必须独自完成。我

　　已經那样做了。

　　唯有在梦里，就像这个黎明，

　　我们青春之爱的死亡感

　　强烈得令人敬畏

　　重返我的灵魂，我的肉体。

　　我们拥有别的人

　　都渴望和寻求的东西

　　我们把它留在了十九岁。

　　我感到年逾古稀，仿佛

　　经历了好多次生命轮回。

　　如今，也许永远不知道

　　我是傻瓜

　　还是完成了我的因果报应

　　所要求的事情。

　　①修斯劳国家森林，在美国俄勒冈州。

　　②即位于日本京都北部的万年相国承天禅寺，始建于公元1382年。

　　③夕颜，日本古典文学名著《源氏物语》中的人物。

　　④日本京都地名。endprint

　　文学港 2017年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