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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简单而执着的想象构筑圆满的生态世界

时间:2023/11/9 作者: 文学港 热度: 12427
  南志刚

  《水妖喀喀莎》是一篇儿童文学,采用小说叙述的方式,以适合少年想象力为基准,构建了一个纯净、美丽、和平的“噗噜噜”湖,讲述了一个关于生态的故事。

  按照叙述人的说法:“噗噜噜”是水妖的语言,翻译成人类语言就是“永远”的意思,噗噜噜湖水清澈、水草丰美、鱼儿成群,水妖快乐。然而,这个“永远”之湖,却不能永远。小说一开始,噗噜噜湖出现了干涸,生活在这个永远之湖的水妖们不得不“迁徙”,而且必须迁徙到“人类的世界”。于是,“湖灵”嘎拉嚓仅仅留下勇敢的咕滴答,催促喀喀莎、帕帕提等十一个美丽水妖离开噗噜噜,长途跋涉走向人间。湖灵嘎拉嚓和水妖咕滴答坚守,负责召唤湖水再来,希冀噗噜噜湖再生(这条线索后来断了)。按照这种童话思维,湖水当然如期而至,噗噜噜湖再生了,水妖们重返家园,构成一个完满的圆形结构。经过这样一个轮回,美丽的生态之湖又一次降临。小说的想象尽管简单,却不乏美丽,符合当下对生态环境之美的追求,作者用一种简单而执着的想象,弥补了“人类世界”最大的缺憾,表现出“原本”的生态意识。

  《水妖喀喀莎》又是一个“离乡—回家”的故事。按照这类故事惯有的模式,水妖们离开噗噜噜湖以后,必须经历“先天性”考验。当然,不是所有的水妖都能够经受住考验,也不是每一个水妖都能最后回家。果然,水妖们面临的考验是:永远不放弃!这种坚持的代价是:牙痛。而且旷日持久,也许几十年,也许几百年。叙述人为我们组织了一个庞大的离家团队:11个水妖(是否需要这么多?因为后面的叙述中,其他水妖的线索基本断了,只突出了咯咯莎),最早忍受不住牙痛和衰老威胁的是大姐帕帕提,随后是二姐、三姐,只有小妹喀喀莎坚持下来,尽管饱受牙痛和衰老之苦。然而,小说的结局超出了“离乡—回家”的故事模式,最有资格归家的喀喀莎第一个回来了,但她又返回人间寻找那些失去记忆、拔掉牙齿的姐姐们,当最后一个姐姐被她找回的时候,喀喀莎却没有回来,留下淡淡哀伤的意味(当然,她最终是会回来的)。 作者用简单而执着的想象,补足了一个成长励志的归乡故事,又是一个圆形结构,不过留出了小小的缝隙。

  《水妖喀喀莎》还是一个人与怪物交流的故事。11个水妖走向人类世界,必然与人类发生关系。大姐、二姐、三姐等先后“拔牙”,失去了记忆,变成了“人类”,相继嫁人,相夫教子,甚至取了人类的名字(比如:卢晓曼)。美丽的小妹喀喀莎坚持着,她艰难地来到南霞村,“买”了一间偏僻的屋子,忍受着牙痛和衰老的折磨,渐渐地,由喀喀莎变成了“蓝婆”——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太,也许是老妖婆——至少对于村民来说。于是,她遭到村民合力的抵制,没有一个成年人与她交往,村民们孤立她、躲避她、抵制她,直到逼走她。幸运的是,蓝婆交往了一个人间朋友——土豆,一个孩子。是啊,也只有孩子,不懂人事的孩子,才能对她产生信任感。当成人全都变“坏”的时候,只有这个孩子,承担着叙述人的理想——这是典型的儿童文学思维吗?无论如何,幸好有这个孩子,让我们看到“人类”并非全部“坏蛋”,尚存一丝作为“人”的尊严吧。同样,在这个人与怪物交流的故事中,作者的想象力依然是简单而执着的,不过没有形成圆形结构,而是留下太多遗憾与尴尬。

  整个故事是圆满的,也许是作者理想化的写作理念发揮了作用。然而,我们在这个圆满的故事后面,不难发现支撑故事进程的想象,不免有些简单。作为一部有一定长度的故事,而且主要是以想象支撑的故事,想象的世界,包括噗噜噜湖、喀喀莎的经历,都需要强化,需要有纵向的层次感和横向的延展性,需要更多的内容填充进想象空间,否则,噗噜噜湖就是一个概念化的存在,因为不够具体,而失去了应有的丰富性。比如:水妖们在噗噜噜湖无忧无虑的生活场景、湖灵和咕滴答坚守、召唤噗噜噜重生的艰苦、其他水妖在人间生活的情景、南霞村民的生活与心态等等,都是可以补充的。如果这些内容充实了,想象的世界就有了层次感和丰富性,小说也就不会依赖单一线索叙述,自然也就克服了单一线索强行推进的人为痕迹。

  “情感是想象的翅膀”。整篇小说,作者选取的叙述人一直不温不火,情绪、情感掌控极好,既没有激动人心的行为和语言,也没有消沉低落的叙述与描写。平稳的情绪、情感,当然不能激发大起大落、大开大阖的想象能量,水妖们的世界也就因此失去了应有的生气与活力,想象世界缺乏必要的层次感与丰富性。也正式由于情感平稳、想象“规范”,整篇小说的叙事节奏自然采用一种速度,不疾不徐,平稳有致,变化不足。情节的跳跃性、语言的张力、人物性格的丰富性和深刻性,只好牺牲了。

  也许,这是由于“儿童文学”的文体限制。但我还是希望:想象的世界是丰富的、有力的、完美的;小说的叙述能够有张有弛,在起伏变换中给读者更为“精彩”的享受。这一切,有赖于情感的进一步凝练与提升。

  鲁迅先生曾评价《聊斋志异》云:“独于详尽之外,示以平常,使花妖狐媚,多具人情,和易可亲,忘为异类,而又偶见鹘突,知复非人。”(《中国小说史略》,《鲁迅全集》第9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第209页。)以此观之,《水妖喀喀莎》中的水妖,未尝不是“多具人情,和易可亲,忘为异类”,尤其对于小孩子土豆而言,更是如此。然而,“水妖”们终于要离开人类世界,回归噗噜噜湖,有此“鹘突”,“知复非人”啊。

  文学港 2017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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