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楠

　　一个人的疆土（组诗）

　　亚楠

夜鸟

这啼鸣来自幽暗的林中

　　空地上，裸露的树根显示了

　　一个人怎样进入黄昏

　　而昨天我还是热血青年

　　并拥有蓝色梦想。所以在边地

　　我一直默默坚守，也

　　希望根可以伸出得更远一些

　　这样，就可以安心地

　　告诫自己，可以

　　坦然把这片土地当作故乡

　　由此我相信命运，相信一切

　　美好事物终会战胜媚俗、虚假和丑恶

　　尽管这需要时间，甚至

　　还需要足够的智慧和耐心

井

潜意识被压缩，上升中的

　　犁铧被记忆切割

　　是隐形的，但没有透露任何信息

　　的井壁比欲望更古老

　　也能够看见灵魂的倒影

　　充满了诡谲，因此

　　许多镜子都被野蛮人打碎

　　我知道时间的套路，比如石头

　　在黑夜里滚动

　　而所有的人都没有看见

　　黑与白之间已经不分彼此——

　　这是一种运算方式，唯有

　　遗忘可以破解

独坐

独坐幽谷，这幽是蓝色

　　进入仲夏之后盛开的马兰花

　　所拥有的色彩

　　仿佛梦中情人用爱诠释一种激情

　　粉红色花蕊，浆果之上

　　蜻蜓给出了答案

　　这时，柔嫩的根须已经铺展

　　在岩石上，我坚守的爱情

　　都已经开花结果

　　所以你也可以继续赶路，可以

　　像一只蜂鸟所热爱的

　　那些版图，辛勤劳作即是

　　我深入内心的酬劳

中年之后

人到中年，既是一棵树进入

　　秋天。渐渐变黄的叶子

　　有的已经枯萎了，有的仍在枝头

　　守望岁月苍凉的年轮

　　可是我只看见自己的影子

　　如一只白狐落荒而逃

　　或者，也就是说想象中的

　　那些童话已经淡去

　　唯遗忘仍然裹挟我，在雨季

　　用清冷的光聚集思绪

　　所以这么多果实等待着有人去

　　采摘，等待一段旅程

　　之后可以看见更多的路

　　能够把我带入林中——

　　在那里，风是橘黄色的

　　梦境延续着另一个季节。酥油草

　　多么沉重，可是再往前走

　　我也无法留住时光

垂钓

独钓于旷野，这寂静之水

　　拥有大漠风的颜色。

　　而左边是老鸹林，仿佛岁月的

　　眉宇聚集着一片沧桑。

　　我在暮色中守候了许久，

　　但现在，我设置的陷阱已

　　进入临战状态——

　　显然我还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需要时间让灵魂安静

　　下来。并用狡黠承受一次冒险，

　　这样我就可以无悔，

　　可以像一个智者，等待

　　愿者上钩。

夜深了

今夜，风是虚拟倒影中

　　不断延长的音符。

　　水停止了摆动，如同我脉管里

　　血流发出的孱弱回声。

　　一般情况下，我总是望月，

　　……若狼王对着一片

　　虚空发出的长嗥。这也意味着

　　我进入的领地显得多么

　　荒凉，寂静也是

　　树影婆娑中还能被我记住的灯盏

　　都沉入了谷底。所以

　　并不需要继续打探什么了，

　　昨天的场景我还记忆犹新。

　　并且可以说，今夜我持续迈进

　　的山谷也是一种幻觉——

　　没有风，只有冷月无边

　　文学港 2015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