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落叶（组诗）
亚楠
深秋的山谷
一枚金黄的叶子在风中打着旋又倏忽间迷失了归途
它的本意是：安静地从枝头上
离开。也就是从一个季节回到另一个季节
然后就这么歌唱着用一生
回味尘世的苍凉
不管还有多少路要走，也不管
世界已经到了怎样的尽头
或许你是对的，选择离开不是我的过错
我只能够把痛留给自己把阳光播撒在黑暗的
人间。然后走在深秋的旷野上
听大地的足音漫过我初恋的堤岸
而此刻，山谷用空阔收留我
就像一只孤独的雪豹在岩石上等待
当晚霞褪去最后的华彩
该谢幕了，我们还要追求什么？
季风
这个季节，草原用妩媚装饰天空用绿色眼睛歌唱之后
在某个黎明从我的虚空中跌落
水只是静静地流淌，用不着谁来安抚
就这么沿着自己的视线
追寻着什么。我知道另一场风
可能很快就要来了
仿佛一片孤独的叶子
我又会飘向哪里？或者这就是一个
无解的方程，只要把算式列好
就足够了。人生许多时候其实也是
无解的，从泥土这一头发芽
又回到泥土的另一头
那一季，春夏秋冬仿佛我们
就这么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来不及回忆并不是我的错
季节更替，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想
那些事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或者根本就不用去想明年
我的这些庄稼还有多少收成
只是想把沉重的心事放下
让灵魂晾晒光明之中并且能够
呼吸自由空气，然后就这么
在季节的喧嚣里把自己擦亮在风中
安静地回到生命的源头
喀尔坎特草原
风从树枝上落下来，这夜幕里的鸟，在空旷中
等待黎明。
一种情绪聚集着，
仿佛鸱枭的窥探进入。
静默只是人间场景，
那时，我用落叶的梦照亮自己。
而盛夏刚刚开始，我知道，
在喀尔坎特孤独也是
一种心情。
就像夕阳里的绽放，辽阔
擦亮我们一生。
一枚落叶
就这么望了一眼最后的告别有些悲壮
隐隐的痛深及骨髓
假如我们把离去当作回家
当作一次愉快的旅行
或许这样就会好受一些
就会像鸟一样歌唱
黎明。而前面的路依然迷茫
太多的偶然，也许还有未知的
并不是我的错。别抱怨啊
我已经很累了就像此刻
踟蹰于风中的落叶
没有人能够伸出手抓住自己
的命运，在这苍凉的季节
影子
在虚幻中孕育的思想就这么落进光里
抖动的媚眼无限放大一片
沼泽地。升旗仪式还在进行着
而我已经坠入深渊
看到那些黑色的神鸟爬高
用一种空阔淘洗我久违的乡愁
或者躲进自己的天堂
只为旷野中还有风在吹来
草叶旋转着进入梦乡
我必须昂起头来，用清癯的目光
总得带给你一点什么吧
虽然我早就一无所有
在寒冷的季节只能够枕这些书
取暖。不必再为什么忧伤了
那只秃鹫总是在岩石上
等待黎明。就像此刻我也在等待
一个季节的到来，那么寂静
我看见晨光划破夜幕用澎湃的
激情照亮寒冷的大地
雾
尽管我知道已经无路可走在这片林地。一切都若即若离
看见的都是自己的影子
狂乱地逃向墓地
还有那些云杉
它们在远处肃立，睁开眼睛的鸟
打着呼噜。护林员朝我走来
仿佛遇见一个逃犯神情
亢奋淹没了整个山谷
我不想再这样走下去了
谎言已经被狼王收买
剩下的时间不多，我知道
那一天实际上我们都没有错
初冬
那场雪刚刚降临白茫茫，仿佛悠远的空阔
在我的想象之外
没有人知道这些。或许，我来真的
不是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
女人都急匆匆想回家
孩子们也一样。只有一片
枯叶还在风中流浪
空气有点潮湿，在我们这里河谷
有时也会送一点妩媚给天空
起码是这样。虽然大地
也是湿漉漉的，比如我出生的那个地方
白杨树站成一排。雪落在高处
从前的山岗已经沉没
仿佛金黄色的麦田在风中沙沙作响
而远处，狼嚎响彻旷野
这苍凉的表达，多少年了
一直深埋在我的心底
我不想再游弋了，沿着一场雪
出击。这辽阔的安详
许多时候遗忘带给我的太多
风斜掠着，就和从前一样
雪的记忆
这一场雪来得肯定不是时候。天空阴霾
松林掩住呼吸，或者再向前走走
多么好的一只雪鸡
温暖自己。有时也安静地
在雪地上访友，在冰凉的暮色中
寻找最初的记忆
都是温暖的。就像岩石下
小草正在发芽，每一次呼吸
大地都会用晨曦擦亮
我的眼睛泪光闪闪
不会有人看见这些
一匹狼在高处瞭望，那时候
狼群越过夜幕正朝我涌来
那个夜晚
一棵小草探着头用月光洗澡。这温润之水
来自昨天，好像我还隐约记得
风来的时候总是带着
一把伞，还有整整一个季节
那边的田埂下，有些雪隐藏得太深
我做着噩梦就像那只老狗昨晚
忽然醒来。有些东西丢失了
有些人在遗忘中复活
蝴蝶们还没有到来
我知道，这个季节乍暖还寒
公鸡的啼鸣高过所有期盼
文学港 2014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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