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语

　　还能坚持多久。这些死死抱住夏天不放的蝉

　　它们关上耳朵,练习发声的夜晚

　　有多少故事不为人知。有多少河流

　　被生死截断。今夜,你笑靥如花

　　睡眠倒塌。滴水的眼神

　　如黄昏落日的忧伤,慢慢西沉

　　是的。没有人知道我风沙满袖

　　没有人知道十五这个令人期待的月

　　已漏尽我的灵魂。空着手

　　在房子里走来走去。秋天,弦都断了

　　我泡茶。吸烟。泡茶

　　独独揪不牢一瓣菊花

　　其实,记录崩溃和忍辱负重是同样的刺痛

　　就像穿过末世的雨,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冬就来了

　　善于把自已推翻的落叶

　　它翻了几番,把从头到尾的细节

　　又想了几遍:

　　该爱的,不该爱的

　　爱过的,正爱的

　　打算爱的,不打算爱的

　　绝爱之后

　　还想捡起来捧在掌心,再爱的

　　

　　一片善于把自已推翻的落叶苦恼着

　　它开始慢慢变黄,像一个眼角堆瓷的女人

　　琐碎、窸窣、惶惶不安

　　落 花

　　一路西斜。一路洒下花瓣

　　我低着头,假装不是带刺的光线

　　一些细节渐渐被忽略

　　总有一些凋落,轻易

　　就跌入眼帘

　　后来,我不再爱你

　　不再想念铁轨两旁的路基

　　金色的野菊。因为

　　我有更重的疼,代替了

　　想你

　　穿过四月

　　不灰不白,怀念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同陌生的蝴蝶接吻

　　赏异路梨花

　　不关心国民经济,功利主义

　　不关心简约,后现代哲学的潜在价值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开翅膀,我必穿过四月

　　拒绝感动的日子

　　风把花儿含在嘴里,鲜红的

　　都像玫瑰。而我

　　如何才能细嚼慢咽,让失去

　　变得缓慢,而明显

　　至 少

　　我可以发誓,你至少是爱过我的

　　要不,当我把一朵野菊递给一只

　　事实上与我毫无关联的蚂蚁,你也要我

　　送你一朵。当我

　　和知了一起歌唱,你说

　　不要走到秋天的深处。当我说

　　有星星的吊床真美,回荡

　　黄昏的钟声和晚祷的安宁。追我的

　　草原有健壮的马蹄。你就关掉了手机

　　走到河边,摸水里的沙砾

　　那些石头全都圆的,长着光滑的

　　切口。你把它们

　　捡起来,扔出去,捡起来

　　扔出去,看它们一个、一个下落

　　然后突然转身,定定地看我

　　好像不那样,我就会消失

　　就会像夕阳

　　伤 秋

　　多么容易受伤的秋天

　　几声轻咳,树叶就逃离故乡

　　它的颠簸之旅,渗透苦涩

　　桑掩痴狂,紫荚枯黄

　　你用一个短信堵住所有缺口

　　黄昏暗淡

　　夕阳扎紧鱼网,将一切收于无奈

　　我沿枕木奔走,觊觎远方的花开

　　我不能阻止一瓶开启的酒,对瓶盖的抵触

　　也不能阻止一把刀,制造离别的悲苦

　　文学港 2009年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