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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爱你,不再寂寞

时间:2007/5/1 作者: 刘翠 热度: 81027
  凌晨一点,屋子里一片漆黑。男人疲惫的呼吸声平稳的一起一伏,涓仰起头看着天窗外的天空,阴森而鬼魅的黑色。涓钻出环抱着她的手臂,爬下床来到浴室,打开浴头,零摄食的水毫无顾忌的浇在头上。水滴顺着黑色的长发沿着背脊向下滑落。破皮的伤口遇见冷水发出生硬的疼痛。
  
  男人叫蓝,三十二岁,留着层次分明的头发。很高,有最宽阔的肩膀,有最寒冷的手臂。有最迷人的眼睛,有最空洞飘突不定的眼神。
  
  他是帛最好的朋友,她是帛最深爱的女人。原本不该有交集的两个人就次相遇。
  
  那夜,涓透过幽蓝色的灯光静看对座的男子。他褐色的发丝,他微笑时眼角细小的纹路,他笔直的鼻梁,他修长的十指。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仿佛并不陌生,早在多年前便已相识,。涓仰起头,将杯中黑色的鸡尾酒倒入口中。苦涩,辛辣在胃里挥发,在眼角蒸发成眼泪。涓笑着凝视男人空洞的眼睛。
  
  "我们认识吗?"
  
  蓝看着对座的女子,她眼睛像琉璃,五光十色的空明。他无话语,她却仿佛听见了他的回答。
  
  涓已想不起她是怎样离开帛,怎样被蓝带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她并不在乎,她有了他,便已满足。为了他,她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走向任何一个方向。从第一次见面,那家蓝色灯光的酒吧,涓已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永远将只是一团飘突不定的空气,而她对他的爱,注定也只能犹如捕风般一无所获。得到的永远只可能是虚无。她紧紧抱住他冰冷的背脊,依靠在他宽阔的肩膀轻轻哭泣。她以为他会推开她,他却转过身抱住她。他的唇吻她的唇,吻干她眼角的泪。他是那样的温柔细腻。
  
  "蓝,这注定悲伤的结局,我无法隐藏抑或抑制自己的感情,无法让心不再为你伤痛。只能让我的心在你眼睛里一点点溃烂。或许这样,我便不再感觉痛,感觉到寂寞,感觉到爱。"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涓住在一条年代久远的青衣巷。屋子里很暗,青色的墙角散发着淡淡的霉烂气味。屋内只有简单的家具和用品。西面的墙壁上有一扇高高的很小的天窗。涓平躺在床上就可以透过天窗看见一块很小的天空。白色,蓝色,灰色抑或黑色的天空。
  
  涓不辞辛劳的保持同一姿势看着天,等待一个人的出现。
  
  爱,原来如此寂寞。从爱上那一刻便开始注定寂寞。
  
  离开了原来的城市,涓不再记起从前,那个像白瓷一样干净的帛,所有的过往被蓝的出现轻易的擦拭掉,不遗痕迹。然而他,他带着她离开,却并未能像她想的那样生活。他住在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仿佛可以逃避隐藏。他从来不打电话,白天从不出现。;仿佛可以随时来随时离开。不说明理由,自私的来回。沉默的失踪。仿佛他不需要她,仿佛一点也不爱,仿佛可以就此消失不必说再见。
  
  最初,涓会哭着乞求,乞求他不要离开。疯狂的厮打,他的眼神决绝。她渐渐开始学会了妥协,学回了习惯只有在夜晚才能拥抱他的生活。
  
  日落,独自抱着双臂,蜷缩在棉被里颤抖。等待那双有力没有温度的手臂将她紧抱。修长的手指在皮肤与发丝间静静摩挲。情欲像一潭没有底的黑水,让他们不停的陷落。没有根基,没有救命的稻草。只能彼此紧抱。传递体温用以支撑。涓闭上眼,紧咬下唇。在蓝的怀里发抖。她只想让时间一直这样停留,太阳永远不要升起,自己永远不要睡着。
  
  蓝看着怀中紧闭着双眼荏弱的女子。她像一朵柔弱而强悍的花。现实给不了她幸福,他永远给不了她快乐。只能这样无能为力的看着她在自己的手中日渐发黄颓败。
  
  他们彼此紧抱,在黑暗中摸索。像漂流在一座与世隔绝的荒岛。他们只能用拥抱来驱赶寂寞与荒凉/蓝伸出手缓慢擦掉女子脸上的泪,轻咬着女子的耳角说:"不要再寂寞,我永远无法给予你爱,世人永远无法恩赐我们相爱。"
  
  "蓝,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将它一滴一滴变作热泪。因为爱你,所以想念,因为想念所以寂寞。等到有一天,我不再爱你了,我也不再寂寞。"
  
  太阳终究还是要升起,他终究还是要离开。她知道自己力量的微薄。无力去改变什么。即便是近在咫尺的幸福,是映射在脸上的阳光。涓蜷缩在床角。紧紧拥抱着棉被。她知道,上面还遗留着蓝离开前的体温。这薄弱的温度越是想要挽留,越是消失得迅急。早晨带着雾气的寒风从天窗窜入。无论她是怎样努力,还是要消失,紧抱着自己的肩膀,那样寒冷的,空气里有雪花的味道。透过凌乱的发丝,仰望着天窗外的天空。世界变得模糊,变的错综复杂。
  
  被庞大的寂寞孤独折磨,她的脸颊深深的陷下去,陷下去。心犹如烟花一样寂灭。她哭了没?她究竟哭了没?
  
  缓缓从床上爬起来,一直仰望那扇天窗,苍白的皮肤渴望光线,眼神迷离。伸出手在透明的阳光下细细摸索,摸索。嘴唇轻轻龠动,美丽而让人心碎。有着无法预料的恐惧。
  
  “蓝,曾经我用这双手拿起刀杀死了深爱我的帛,为了我深爱的你。我从未后悔过。我知道,我的灵魂走丢了,在帛离开时便随同他去了远方。而我,失去了寻找它的线索。所以上帝恩赐我孤独,赐予死亡和分离才是我们的救赎。”
  
  涓扯下床单挂在天窗上方。屋内刹时一片漆黑,涓在空落落的房角蹲下,微笑地伸出手抚摸地上流血的男人。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怀里,他如同一个孩子,不再挣扎,不再反抗。他在黑暗中发出急促的呼吸声。和她一样感觉彼此的体温渐渐乌有。相互紧抱着,或许惟有在此刻才明白有些东西多么弥足珍贵,多么难以舍弃。所以即便值得不可能也要一再挽留。
  
  “涓,我一直想给我的灵魂找一条出路,也许路途太遥远。没有归宿。或许,等到你不再爱我,你便不再寂寞。帛不在恨我。”
  
  (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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