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以后,我的理想又变为做一名像母亲一样的教师,立志当一个辛勤的园丁。这个想法讲起来豪气冲天,放上台面又冠冕堂皇,很长一段时间内煞是长了母亲的面子,仿佛我已然成为一名光荣的园丁。其实我想当教师的动机一点都不高尚。首先我不得不在成长到一定阶段时成为一名学生,其次我又不得不坐在教室里聆听那些千篇一律的老生常谈,再次我得随时准备着老师的提问,这让我时刻提心吊胆,即使偶尔心不在焉,也要马上提醒自己将已经走远的那颗心拉回来,立正稍息,随时待命。最麻烦的,是老师总是喜欢问两个水龙头同时开,一个放水一个进水,水何时放满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每逢此时我总是把头低到不能再低,掩耳盗铃地以为这样老师就不会再叫自己。结果往往事与愿违。一般头低下的程度与被点名回答问题的概率呈反比例趋势。头越低,被点名的概率就越大。那个时候可能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品学兼优的教师子女会在心里如此地憎恨课堂提问。而我之所以立志要当教师,是想着总有一天,我也会扮演站在黑板前的那个角色,到那时候,我想提问谁就提问谁,再也用不着看任何人的脸色。想象着讲台下面这帮小子会怎样地重复我当年的心路历程,心里无比畅快。
这样的想法可能多少有些阴暗。虽然我算不上书香门第,但也自小接受着传统教育,因而没人的时候,我也会暗暗地将自己谴责一番。但这种谴责完全是建立在一个不成熟不牢固的理想上的,风一吹,便散了去,了无影踪。到上了中学后,我基本上也淡忘了那些豪情壮志。那是一个没有梦想,没有特长的年代。狂热总是一阵一阵,没有开始,无谓结束。大段写诗。爱上画画。哼唱情歌。情窦初开。人生是在不断跳跃,不断丰富,不断变幻着的。一切都是如此明媚,如此舒展,透着一股即便是颓废也难以遮掩的生机。
我们慢慢地从时间的大伞下走过,从或晴朗或阴雨的天气中走过,从或明朗或晦涩的心情中走过,带着对童年追忆的碎片,带着对未来的美好展望,轻轻地,走过了。偶尔回首,是点点的温馨,和碎碎的怅惘。人生,约摸都是这样的罢。即便是傲然向前,也总会在时间的缝隙里稍稍停下一小会儿,悄悄地回头张望,悄悄地追忆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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