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到黄塘住,出入要经过阿辉的店门,很快我们就混熟了。其时,他的餐馆才开张一个多月,生意不是很好。那日,吃过饭,便在一起神吹。我给他看手相,我说,你天庭宽,地角圆,鼻根正,事业定会有成。他听后,甚喜。我说,不过,你得注意两点:一是做事不要朝秦暮楚,再是不要过于江湖义气。他说我算得够准。他说他先前干过很多事,没一样干到了底,否则早就发了。还说他朋友多,为朋友,他可以两肋插刀。
阿辉个头不高,头只与我肩齐。我戏谑地说广东人怎么都矮?你还长么?他说不长了,矮有矮的好处,台风来了吹不倒。他又用手指了指脑袋,说:光长个头没有用,要长就长这个。我很为阿辉的幽默机智高兴,他毕竟只读到初中二年级。
阿辉极喜爱唱歌。买了一本流行歌曲集,随意地丢在餐桌上,无事了,就翻开来哼哼。我听过他的歌子,粤语唱的,韵味十足。阿辉说,他对唱歌情有独钟,从小就喜爱,吃着吃着饭就唱起来了,为这个没少挨阿妈的训。他的遗憾是卡拉OK没少去,正规的舞台却没上过一次。
阿辉24岁,留一个分头,四肢肌肉凸凸的,像无数个圆点,透出无法遏制的青春张力。店里的伙计无事时,常坐在门口开玩笑,说广东无处男,湖南无处女。阿辉说,湖南无处女是真,广东却有处男——他把手指往自己的鼻尖上一点,说:我就是!
阿辉并不规矩,却很纯情。他说他曾在一个厂里做过工,常跟班头吵架,甚至动武。他说,他还没我行,想管我?!夜里,我拉他去逛西湖,见了那些勾搂拥抱的男女,他大喊来的不该。他说,这是“鸡婆”浪荡的地方,太肮脏。我知,他就这性格,眼里揉不得一粒砂子。我问:你不想女人吗?他说想,但最想是发财。他说现在的店子太小,地方又偏僻,时间又弄不长,没心做,要做就做大一点。他说他最近去淡水看了一家餐馆,打算明年搬到淡水去大干一番,做一个真正像样的人。赚了钱,盖一幢楼房,娶一个心心相印的老婆,过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生。我说,好,预祝你成功。
阿辉,姓林名国辉,平凡得如许许多多的惠州人,在这片空间里寻找着自己的人生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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