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洒满星子。谁知道遥远的星子与星子之间有多少的光年?穿越无限的时间,只为了彼此看上一眼。光芒交汇是有一种永恒的壮美和悲伤。在如此静谧的夜里,我听见,一颗流星划过后的静默里埋葬了粉身碎骨的爱情;我听见,我一个人在空旷的楼顶地板上踱步是寂静的回音。
冰子,她的影子此时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她呵呵地笑。那悦耳的笑声灌满我的耳朵里。这个女子,在十二年前的那个春日午后阳光里,像一只翩翩的蝴蝶,悠然地飞入我年少浪漫的梦境。她在我的梦里嫣然一笑。笑容像百合花那般生动。我的心愉悦不已。她是个纯纯的邻家女孩,平淡的五官,平淡的服饰。可是,我喜欢她平淡外表里的亲和力。善良、单纯、爽朗、自然、本色,她让人一目了然,她全然不会掩饰。我喜欢。很纯真的喜欢,没有世俗功利的杂质。这种喜欢一直维持了十二年之久。这种喜欢让她很安心,因为她一直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打扰过她的平静。
我说我就像浮萍,萍漂一水,寂寥的感情无所归依。她说一些振奋人心的话,努力地鼓励我。她的鼓励苍白无力,底气不足。因为她比我更寂寥。
确实如此。
喜欢群居、害怕孤单的她迫于生活,蜗居小山村的陋室里,心情常常焦躁不安,孤苦无处宣泄。她在每个漫长又无聊的假期里就会背个瘦小的行囊四处流浪,风尘仆仆,流离失所。
她总是轻信别人,也因此吃尽苦头却不知悔改。
十月的某日。凌晨两点半,她打电话向我求救。和一群不是很熟的人去酒吧喝酒,她被人“遗弃”在路边,回不了二十公里之外的家了。身无分文,连住旅馆的钱都没有。上帝保佑她。我每天晚上都会关手机睡觉的,恰巧那天没有。我找到她时,她对我感激不尽。一个女人要是露宿街头,可能会遇到喝醉酒前来纠缠的男人,也可能会遇到打劫的坏人。发生了如此荒唐的事,她苦笑不得,满脸懊恼不已的表情。我把她带回了家。
我家刚刚装修完工,客房还没有准备好床铺。她来了,我只好睡客厅的沙发。她穿着蓝色小格子的棉布睡裙睡在我的被窝里。她应该睡得很好吧。早上七点半我去上班。九点半打电话回来时,她正开心地吃我给她准备好的早餐,然后安静地看电视等我下班。我亲自下厨为她煮午饭。然后送她回家。晚上,在她睡过的床上,我闻到了香味。枕套上淡淡的香气是她的余味。像青草的味道,清新、舒服。用力吸一口气,却发现消失了。不经意时,又会有一丝钻入我的鼻孔,刺激我的嗅觉神经。香味,应该是来自于她的护肤品吧。其实,也不全是。应该是护肤品的香味与她的体味融合在一起,是她独特的气息。是的,很独特。是我喜欢的人散发出来的香气。在淡淡的清香里,我进入甜蜜的梦乡。
我们之间注定了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我只能隔着无法逾越的沟渠看她在对岸欣喜或是忧伤。我也知道她喜欢我,只要我伸过手来,她就会安心地跟我走。可是我不能。
浏览她的博客。她摘录了泰戈尔的诗《世界的距离》: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她说读着读着就泪流满面。在更多的日志里,我读到了她焦灼的思恋和无能为力的悲伤。我无法留言,不能写下一个安慰的文字。不能相互倾诉的爱慕变成让人心痛不已的文字。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沉默不语。
我不再和她联系。我娶妻生子。我甚至不想再遇见她。她的香味在记忆里淡去。年少时的望尘莫及的爱情远去了,错过的人渐行渐远了。我们都长大了。长大后的世界里没有童话。她不是我的公主,我也成不了她的王子。我们各自孤独着自己的孤独,快乐着自己的快乐,互不相干,各自爱着别的人。
她写道:某日,听说某人喜欢我整整十二年,顿时泪水与幸福满溢心房。让我的遗憾变成感激吧。感激命运。
是呵。爱过就是幸福。爱过的线索让人在冬日寒冷的午夜时分心里暖一下,再暖一下,然后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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