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楼的天台被阳光照得金黄,职三(5)班的五百四十张作业平铺在天台的地板上。壮观的场面吸引了经过的同学。
下课时,张老师仍站在天台上,手拿着杯子,望着远处。黎广宇走了过去,张老师点了点头。
“你有几张画拿去?”
“好像是11张吧。”
“嗯,对了,关荫沛老师叫你下节课去凌老师那里上创作课,你准备怎样?”张老师说。
“其实……其实我已经避开过很多次的了,这次一定去的。”
学校“艺苑”展厅里,职三级的写生作业挂满了墙上,几排日光灯照着。地上洒满着钉子。一些同学在那里看着,黎广宇坐在地板上,那些画记载着七天的日日夜夜。
展厅里人山人海。在人群中,一位戴着吊丝眼镜的同学十分引人注目,她满脸笑容地看着展厅的画。不时就很大反应地和她的同学说着……
这一年的艺术节初赛也是在12月初进行的。这天的天气已经是十度以下了,不过一到中午,许多的同学都赶紧排练了。黎广宇自己也有一个节目,不过自从在写生回来他就一直感冒。开始以为是一两个星期就会好的,谁知道咳嗽得一天比一天厉害,不过他还是走上专业楼的天台上。
黎广宇准备的是他最熟悉的咏叹调,练了一会儿,他咳嗽着不止,不得不停下来。这段时间,他看着别的班在天台的课室门前排练舞蹈。
这是一个健美操形式的舞蹈。负责的是一位女同学,披着散发,戴着吊丝眼镜,清秀的样子有些令人看上去就发笑的感觉。她对别人说话十分大方,直接。由校服来看,她们是职一级的。
黎广宇并没有大多注意,只是想到许多班的节目都是封闭训练的,这些同学不同。可见,她们一定是很豁达,很大度的。这时,他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艺术节的初赛也是在风雨球场进行的,校领导,学生会的工作的同学早就在里面准备了,主持的李艺丝,梁韵思她们也拿个夹子坐在一边。职三级的由于还要上课,所以黎广宇,以及《圣诞梦惊魂》的同学在风雨球场的门口被拒之门外。
在临近职三(5)班的节目的时候,黎广宇才被挤了进去。
“宇哥,我地来了!”(我们来了!)
黎广宇回过头,只见是周颖琳、李道彦、郭灵芝他们十几人都赶来了。黎广宇低下头,心里感激着他的同学们。
学生会的同学把职三(5)班的同学挡在门外。
“我们是帮(5)班的节目。”
职三(5)班的同学趁着他们不注意,一下子就进来了。
“你们怎么这样?只有有节目的同学才可以进来的。”学生会的同学连忙截住说。
黎广宇很感激他的同学,就对学生会的同学说:“他们是我们班的同学,我知道你们难做,我对他们说。”
接着,黎广宇就对(5)班的同学说:“多谢你们,可惜我不能做到最好,但我会尽力的。”
学生会的同学有些也是认识黎广宇的,也都没有说什么,(5)班的同学没有走到场上,学生会的同学也没有叫他们出去。
“宇哥,我地支持你的。”
黎广宇转身就走了进去。
黎广宇走进去的时候,他的节目只能排到最后了。
“你要吃药?”陈洁莹在旁边问到。
黎广宇点了点头,他走过了一行行蓝色的乒乓球护栏。一些同学见到他,也都友好地问候着。黎广宇尽管咳嗽着,可仍然眨了一下半边眼,做出自信的样子。一些职一级的同学尽管没有认识他,可显示着他们的期待。
走到里面,黎广宇就发现中午见到的戴吊丝眼镜的同学也坐在一旁,他再望了望李艺丝,只见她仍然是那样的自信,那样的Cool。
黎广宇先鞠了一个躬。音乐响起,他唱了一句,又咳嗽了一下。主任叫他拿开话筒,这才使黎广宇比较自然。他放开声音唱了一段。他望着李艺丝,李艺丝也同样地望着他。因为他唱的就是跟她合作过的《今夜无人入睡》。
他接着唱了一段。在过门的时候,他半回头地望了望同学们,发现他们也在望着自己,黎广宇的眼睛湿了。
他在下一段里又不得不停了下来,咳嗽不止。
“他是谁?他唱得很好,可又不断地停?”那位戴吊丝眼镜的同学问了一句。
“他是我们班的,这些天他感冒了。”职三(5)班的同学回答说。
“你们班对他可真好。”那位同学说。
放学后,黎广宇和李艺丝走在陵园西路上。黎广宇低着头,用手单背着书包。
“讲野啦你,(你说话吧),你今日真是好好的,职一级的同学都问你是谁。主任还关心你呢,还有你的同学……”李艺丝说。
“无野。(没有什么)你不会笑我吧?”
“笑?当然要,下一年你要回来。再出错我还是笑,活该。”见黎广宇没事,李艺丝放心地说。
“下一年还是你主持吗?”
“你的节目我一定要主持,我会说……说什么呢?……就报‘2002年度,最佳……’”
“够了,有没有贴切一点的……”黎广宇没等李艺丝说完,就打断了她。
“同学们,你知道我们有位上届的师兄他当年因为感冒意外离开了他心爱的舞台,他说过明年他还会回来的,那今天他真的实现他的愿望……”李艺丝拿出了她主持节目的语气说着。
黎广宇望着他,心里很是舒服,他没有说话,他知道李艺丝的做法是不用言语来形容的。
地铁站上,黎广宇靠着柱子,李艺丝也一样站在站台上。风从铁路上吹来,吹着她弧线的发荫。
“想哭就哭吧,我借胳膊给你。”李艺丝回头说。
“谁说我要哭的?”黎广宇并没有感到难过,而是感激。他不想让李艺丝看到自己这样,也和自己不想看见李艺丝难过一样……
艺术节决赛的那一天,黎广宇在中午就来到了后勤礼堂。一些同学在搬着东西。黎广宇踏在红色的地毯上,望着空旷的礼堂。眼前出现曾有过的画面,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深刻的情景。
黎广宇坐在中间的座位上,主持的李艺丝走了过来,坐在前面的座位上。
礼堂两边,所有窗的窗帘都一齐拉下,繁星一样的顶灯一起亮了起来,李艺丝望着头顶的灯,黎广宇望着她。
“李艺丝报到签名。”这时,学校的负责人全场叫到。
李艺丝没有反应,直到别人叫了很多遍,要同学找的时候,她才走去后台……
这时,越来越多的同学到了,黎广宇在这里可以说是最有空的一个,他走到走道上。
“黎广宇!”
“Hi”
“宇哥!”
“这么早?”
“师兄!有没有Snow?”
“没有,谢谢你。”
“病好了吗?”
“好了。”
“下年再看你。”
“Thankyou”
无数的问候从他的耳边响起,许多关心他的人从他的身边经过。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黎广宇都是友好地微笑着。这是一种幸福,是真实的友谊带给他的。
职三(5)班,市先进班的旗子静静地挂在课室。这两年里,这60人一起里使许多人都刮目相看。胡毅评为省优秀共青团员,陈惠懿评为省优秀班干部,管健专业技能竞赛一等奖,学校文艺汇演《圣诞梦惊魂》一等奖……
黎广宇打开了扫帚柜的门,就走出了学校的门口。他走到街上,打开速写本,开始了他一天的安排。街上的人不时望着他,回学校的同学也不觉地走慢了一点。早上的这段时间,他没有跟同学在一起,不过(5)班的同学也很有条理地把早上的卫生工作搞完。并不时问起:
“宇哥回来了没有,不能迟到的。”
“我刚才叫过他的。”
晚上,是黎广宇感到最寂寞的时候,只有空空的课室,黑板墙报上的“破釜沉舟”等的文字和一堆的资料陪着他。
“你还不走啊?”刘姨从门外走了进来。
“功课还没有做完,那里有几个空瓶子。”
“我知道啦。”
“你春节还不回家?”黎广宇问。
“回去过,马上又要职三补课了,我要回来的。”说到这,他们才记得起这一天是2002年农历的元宵节。
晚上的那段日子,黎广宇不但有好的环境做功课,还有在繁忙的学校生活之后的一个宁静的时间,缓解了他的情绪。渐渐地,他的心胸也开阔了许多……
专业课上,同学们正在进行着一个多月的备考训练。画一张接着一张,画完的画,评讲完,便也来不及收拾了。纸铺满一地。同学们的洗笔水也洒在地上。不久,张老师拿着杯子走了出来。不时地拍了拍同学的肩膀。一会,他看了看地下,连忙放下玻璃杯,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画。样子很心痛。
“老师,让我帮你。”一位同学说。
“不用,你专心画。”张老师搬开压着纸的凳子,他把画捡起,轻轻地擦干净,然后逐张叠起来。好像拿着很珍贵的东西一样,把它们放在一处,然后逐张叠整齐。
下午,徐老师找上来七楼,许多同学见到她也多望了几眼,真是稀客。
“画得好漂亮呵。”徐老师看了几个同学的画。
接着她来到黎广宇的位置前:“黎广宇,主任叫你放学过去去教导处,你上次的诗朗诵比赛与职二的并列第一,下星期一要在校会上再读一次。”
“哦。”
“欢迎光临烈士陵园站,请小心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
“车来了。”李艺丝对黎广宇说。
“你上?我在外边,我坐下一趟。”
“你傻架?好吧,不理我了?”李艺丝走进了地铁。
黎广宇连忙想赶进去,可是车门突然关上了。李艺丝也一直在笑。
“等我呀?”
“明天还踢不踢毽子?”……
星期一的早上,学校里的同学都在操场上。
黎广宇站在操场球门前的升旗台上,他说着:
“人生充满坎坷,每个时期都有每个时期的困难。我真的谢谢同学们能给我机会,我深感内疚,由于缺乏沟通,结果互相猜想别人,搞得隔膜越来越深。我并不应该:‘自己把自己关在门外,而去说是别人把自己赶出来。
回想起来,问题能到了现在,是由一些小的误会开始的。以前我只以为只要时间过去,误解就会消失,但事实却证明,时间只会令误解加深。我总把希望寄托给别人,盼望着别人会消除误解的。但由于别人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自己把自己孤立起来。
把自己的内心用情绪来表达,这是自己和别人都会有不同的感觉的。自己可能会得到一种宣泄,可在别人的眼里,是否会觉得难以理解,没有将心比心地去想,这是我的不足。虽然说生活需要激情,但激情一定要体现在外在?这个问题我有了答案,把激情放在艺术上。在生活上需要的是一种外在的随和,内在的坚韧。
那时,我以为自己变得很坚韧,就对别人的事情不闻不问,不和别人交往。当我走进茫茫的人海,就觉得处处与环境格格不入,完全不能适应。自己也显得很自我。我想,要获得理解和沟通,应学会表达,起码让别人知道自己所想,自己也要站在对方的角度,设身地想一想,把话说出来。
……
黎广宇又拿起空白的同学留言,先把空格填满,然后在纸上写着……
“娟:
到了现在才给你写信,是因为我们的友谊是从这里开始的,短短的几个月,我们一起迎接高考,经历过起起伏伏的道路。
……
专业课上,零度角搬了张凳子坐在黎广宇的旁边:“宇哥,其实你也不用介意别人怎样看你。”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黎广宇觉得有些突然。
“其实我想讲很久的了。”
“娟,谢谢你。其他的同学,他们都我的看法已经写在我的本子上了。”
“我看过,大家对你都很坦诚。以前的事,我也想对你说:‘对不起’的。”零度角说。
“不用了,娟,我并没有怨过谁,你这样说,我很开心。”
“快要考试了,你能帮我专业课吗?我跟你一起画画。”
黎广宇望了望零度角,然后站了起来,搬来一个画架,放在他的画架旁边,点了点头。
“要不不帮,要帮不说,宇哥?”零度角拍了拍黎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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