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大凡是相通的。
一个不懂音乐的人,并不因为他不通乐理而不被《蓝色的多瑙河》的艺术氛围所陶醉。同样,一个不谙绘画语汇的人,并不因为他说不出几句色彩的原理,而不被画面艺术所感染。
这幅画,我是在《惠州商报》的一间房舍里偶然读到的,画的主体是用鸡蛋壳砌成的,不规正地挂在一面墙上,很平静。当我的眼睛落在这幅画上的时候,身子立时就有了一种幽凉、平和的感受,好若置身于一片荫翳的天地中。这是一棵极大的榕树,年岁总有千年百年,显得古老而葱茏。枝枝蔓蔓,荫出一方纳凉消暑的极好去处。想象六月天的晚上,孙儿孙女必会早早地为外婆搬出竹躺椅,置一壶清凉的菊花茶于树下,外婆便一边为孙儿孙女们摇动着蒲扇驱蚊,一边讲起“从前哪,从前”有关这棵树的久远的传说。
我到南国走动最大的感受,就是这里生长着众多北方所没有的植物。荔枝、菠萝、甘蔗、紫荆花、木棉等,再就是榕树。其中更多的植物是南国经济昌盛的物种,唯有榕树,才是南国民风民俗与地方文化的象征。在南方,没榕不成村,没榕不成镇,没榕便没景。作者抓住这一典型具象的事物,表现出的一隅南国风光,可谓一斑见豹,以一胜十,自然会在读者心中产生共振,具有独特的艺术震撼力。因为在南方,榕具有大兴安岭桦的意蕴,具有北国冰封松的意蕴,具有海滩螺贝的意蕴。榕树,是南国民俗和文化的活化石。
当我们被南国或北国美丽的自然所感动,而苦于不能将那至美的景色浓缩、截取的时候,当照相机又摄取不到人们意象中的美景的时候,绘画,就显示出它独特的艺术功力。
这幅画是实在的,又是意象的,是作者观察事物所表现的第二自然景观。于是,它比自然景观更有了情和趣。画面有榕,还有舍,榕是具象的,而这土壁茅篱的农舍,却被作者虚化得只有一个“念”,让人说不出它的椽,它的檐,它的基,但就是不得不承认那是一间十分宁静、幽雅的茅庐。那里面说不准住着一位老妪,老人说不准还养有犬,养有鸡,养有鸭。茅草盖顶的屋檐下,说不准还有几个麻雀窝,窝里那雏鸟说不准还正在嗷嗷地待哺……画面的一虚一实,一具象一抽象,更见主题的凸出,南国民风的古老而熏人。立于画前,你可不尽地回忆你的往事,你的从前。作者对我说,这幅画的名字叫《外婆家的大榕树》。读者的感受与作者的主旨竟如此地默契而沟通,足见艺术的魅力所在了。
这棵古老的榕树,映出了一个年轻的时代,也映出了一代年轻的人。这幅画的作者钟焕忠年仅24岁,是一个从韶关教育学院美术系毕业不久的青年,所描绘的天地人却如此合一,难能更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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