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笑?”老板娘已经很久没说话,她说话了。“一个可笑之人做了一件可笑之事,怎么不笑?”来人面不该色。老板娘问:“他是谁?”“呵呵…哈哈!”来人又笑,“你不是知道了吗?”老板娘不再说话,来人也没再说话,断剑已插进了他的心脏,笑容还在脸上……
少年没有死,因为一面护心镜,一面让老板娘看了都为之变色的护心镜。我似乎知道为什么了,曾几何时看见老板娘拿着一面与少年的相似的护心镜,坐在房梁上叹息。少年走了,几天后,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什么将要发生。我们在镇外送他,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老板娘叹息着对我说:“我什么都没说。”“说什么?”我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抓了抓脑袋,老板娘只是淡淡的一笑。
我不知道那少年是否还会回来,但从老板娘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希望的答案是肯定的。那难得的一笑,不带讥讽,不是勉强。酒店里又平静如初,喝酒的人来,喝完酒的人走。我开始有点明白老板娘的规定了,有时,明白了或许更多的是一种憾。
江湖依然是江湖,总也不会平静。这一日,天气阴沉沉的,店里很挤,这样的天气谁有心情在外面游荡。原以为不会再有客人来了,常客或者非常客都来了不少。这时,一个衣衫破烂的老头走了进来,从未见过。我正欲上前询问,却见老板娘抢先一步扶住了那老头,甚是恭敬。我很诧异,老板娘从未对人如此恭敬过,从我一来到这儿。我不能去问老板娘,看了看老头,心里微微一怔。继续去招呼客人。有时候,我或许应该这样卑微的活着而不要去疑问更多,想象更多。
“庄主,怎么会这样?”在老板娘的厢房里,她对那个老头说,显得很激动,从未有过的激动。“找到了?”老头很精神的坐在一把椅子上,完全没有了来时的颓唐,然而,他的眼光表明他仍然很苍老和悲伤。这时,他并没有回答老板娘的话,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恩。老板娘的回答象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有些怅然,仿佛是失去了某种刻骨铭心的东西,而不是得到。事实确是这样。我似乎什么都知道了,即使很多的东西我并不想知道。
“我们煞兵山庄还有人吗?”老板娘有些小心的问到。
“没了,除了你和我!”我不得不佩服那老头或者来庄主的镇静。
本来这些我都不该知道的,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会听到一些不想听到的东西。于是,我又听到了下面的话。而且,看见了……
老头去换了一身衣服,很朴素的青布衣服,老头显得更精神了,似乎还有些威严。这时确象一庄主,或许,我不应该再叫他老头了,而改叫他庄主。“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杀手干的”,老庄主说话时变得很激动,甚至牙齿都在发颤,“他叫血饮天!”“血饮天!?”老板娘念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回忆什么。他们不会怀疑有人会听见他们的谈话,于是我听见了。我突然发现我知道他们的姓甚至名。
然后,老庄主死了。是在镇外的树林里发现尸体的,没有人去收尸体,老板娘也没有,或许是不知道吧,或许知道。
一切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我还是每天倒酒收钱。老板娘仍然每天都坐在房梁上,只是不再抽烟。
老板娘似乎在等待,她是煞兵山庄的人,那人会来找她的。或许她等的人是她自己,或许不是--没人知道,也没人愿意知道。老板娘想要过平静的生活,可是没人能满足她这个卑微的要求,就象当年她不给任何人机会一样。她突然很愤怒,仇恨在她的眼里冒着火,火苗一闪一闪的。老板娘又去德记酒楼了,没有买酒,只是与老德说了许多话,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晚上,客人全走了,夜很黑,我去了酒窖,没有取酒,只是取了一把剑,一把几天前还沾过血的剑。回到堂屋,老板娘在房梁上,她又在抽烟,火光一闪一灭的。我举剑,剑凝在了半空,老板娘的两指夹住了剑,没人倒下。“为什么?”“因为我是杀手。”剑断,剑叫“血饮剑”,人亡,人叫“血饮天”,只是很多年没人记起了。奇怪,我倒下了,血从我的脖子流出来,绚丽无比……我18岁开始闯荡江湖,28岁成为一名杀手,38岁隐身江湖,48岁我不会存在了。少年又来到了酒店,就在这深夜,他还是对周围的事不冷不热,眼睛盯着地上的尸体,许久,又看向老板娘,沉默……
江湖还是江湖,酒店仍是酒店,没人注意换了一个伙计。或许是疑问太多,于是没人问。
只是谁也不知道我--血饮天--一个杀手爱上了老板娘,很久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后。
后记:朋友说,江湖是混乱的,是充满血腥和杀戮的,于是,我省略了那些死亡的理由。或许,我也不知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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