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耳他电影《沧海渔生》(Luzzu, 2021)中的渔夫杰斯马克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原标题中的“鲁祖”就是马耳他当地渔船的名称。千百年来当地人就是用它来捕鱼的,据说可以追溯到腓尼基文明时代。当地的鲁祖长得都差不多,船舷以上用蔚蓝、黄色和红色的油漆画出弧形的条纹;船长们都会在自己鲁祖的首部画上两只眼睛,据说这对“荷鲁斯之目”可以保佑渔民出入平安。现在的鲁祖大多没有了风帆,而用上了柴油发动机,但鲁祖依然是鲁祖。不过因为环境变化,马耳他附近的海域能够捕到的鱼越来越少了……一艘鲁祖不再能够养活渔夫和他的家庭。
杰斯马克的鲁祖漏水了,需要更换船首的一块木板。他的父亲用这条鲁祖捕鱼,他的祖父也用这条鲁祖捕鱼,如今,他不知道更换这块木板后,还能不能熬过漫长的禁渔期。有老渔民告诉他,船上的木头是活的,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天气和不同的海域会有变化。
哲学家们在处理忒休斯之船的时候,总是把那条船当作物,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因而只能谈论其属性。于是阐发出一大堆的形而上学问题,两千年来并没有太多的进展。而在渔夫眼中,他的鲁祖是活的,是有生命的,而且他们的生命是联系在一起、不可分开的。眼下他要思考的是一辈子乃至世世代代的生计。
杰斯马克望着襁褓中的儿子,知道自己没法教他用鲁祖捕鱼了。其实人类何尝不是一条忒休斯之船呢?每一代人甚至每一个人都是这条忒休斯之船上的一块木板。没有哪一块木板可以永垂不朽,但正是在每一块木板的坚守和老去中,在新木板的来到和更替中,人类之船才能长久远航,这大概就是生生不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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