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头事毕,便回复了朋友们的留言,言明真相,以为一笑而已,不料却收到成诚妈的微信:“董老师,真是香皂吗?”我笑说“是”。
她说看到第一眼就怀疑不是玉,但又不敢确定,便把照片发给懂玉的行家看,那人看后说要么是肥皂,要么是被骗了,劝她不要说,怕说出来给我添堵。但是对她来说,明知如此而不说,自己又堵得慌,万一来得及退呢?她为此纠结了一天。
这件小事震动了我,令我想起十几年前的一件事来。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年三十,我回到父母所在的小村。下午一个人出去逛,迎着风雪走到了河堤上。河堤边系着一条小木船,船上无人,我便进了船舱,坐看雪落山河,一时发了诗兴,便给合肥的朋友老钱发了一首即兴的小诗,结尾是这样写的:“堤上的脚印迟疑着,跟随而来的风,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很快就收到了老钱的电话。他问我在哪里,我只能给他听水拍河堤、风过长河的声音。之后他一直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个多小时。我冻得手如红姜,左手换右手地接听,又不好挂电话,只好冒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村里走去。还没到家,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冬季天黑得早,又是除夕,家家都早早关了门,把风雪挡在门外,热热闹闹地过年。我刚刚坐下,就听见门被急促地拍打着。父亲开了门,一脸疑惑地问来人找谁。这时我已经认出了是老钱,忙走过去。老钱见了我,哈哈笑着,拥抱了我,又反身走到车前,打开后备厢,提出一堆礼品,说是恰好路过,提前给我拜年。无论我怎样留他,他都不肯留下吃饭,说父母妻儿都在家里等着,他得回去。
“到家给我打电话!”目送车子消失在拐弯处,我心头蓦地一动:他不是路过,他看到那首诗后就进了车,一路打着电话,一路冒雪赶路。那几年,我一直不太顺,他误解了诗的最后几句,他多虑了。
这样的多虑有很多,每个人静下来想一想,都能找到自己的“多虑”和被“多虑”的事。母亲会为孩子的一个神色多虑,朋友会为朋友的异常多虑,妻子会为你指甲上的竖纹多虑,老师会为孩子的状态多虑,儿子会为父母的健康多虑。所以,我们都要好好的,因为有人挂念着。
“虑”字从心,被“虑”的人是幸福的,有所“虑”的人也是幸福的,因为你有牵挂,也被牵挂;有人在你的心上,你也在别人的心上。
“谢谢您,以后我会注意的,玩笑开不得。”我说。
“哎呀,沒关系,是我多虑了。”她答道。
那年除夕夜,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给老钱,直到他安全到家我才放下心来。老钱说:“打那么多电话干吗?到家我肯定会打给你的,你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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