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人太随性,事情又多,常常忘了窗外还有一株小树,忘了浇水,有一段时间荒芜了太久,致使小木枯萎死去,这使我颇为惋惜,并发誓不在窗外再种任何植物,免得再犯下这种叫人家“为我而生、因我而死”的罪过。
转年一日伏案工作,忽见窗外一枝新绿向我招摇,开窗一看,那木盆里竟然自己生出一株小树来,哪来的树?经人说方知,此树是随风飞来的榆树种子——榆钱儿落入木盆,这年雨水多,便发芽生根,长出树来。楼顶生树,不亦奇迹?我好欢喜。
不过,我改不了天生的随性,再加上那些年忙于文化抢救,人多在外边,少在书斋,有时多日不浇水,发现树叶蔫了,才赶快把一盆水倒下去。这样——时而大水漫灌,时而滴水难求;小树时兴时衰,居然一直活着,并愈長愈高。榆树的生命竟这般顽强!如果再高再大怎么办?
一天,我想出一个好办法,请人协助,把它搬到了我的学院,选一块风水好地,面南朝阳,倚石傍水,栽上了。谁想它在这儿得风得水,活得舒服,不过几年,干粗如腿,身高三丈,渐成大树,亦学院一景也。
人问它的称呼,我想起它的身世——因风飞来的一个榆钱儿,便笑道:“叫它飞来树吧。”
何处飞来?居然来自我的书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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