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正文

情感小站 男生女生 毕业情结 爱情方舟 人物言论 教师文艺 资源中心小说阅读归一云思

好梦流年(第六部 友谊与爱情 十 寻绝情人写疯狂诗)

时间:2022/5/5 作者: 山河女儿 热度: 95345
  十、寻绝情人写疯狂诗

  十多年过去了,虽然这十多年没有互通音信,但史微从来就没有间断过听到许彩凤的消息,她住哪里,史微早听说过。

  史微找到大概位置,打听许彩凤爱人曹孝儒的名字,别人就指着一栋卓尔不群的楼房说:“这里哪一座房子最漂亮、最阔气,哪一座房子就是他的。看见了吗?那栋楼房,那栋有许多玻璃反光的楼房就是他家。”那房子确实不同:周围都是盖青瓦的旧平房,它不仅没有用一片瓦,而且二楼的阳台与房子一样长,玻璃安上了顶,给人的感觉是那一面墙都是玻璃。史微来时下了很大决心,但在门口还是徘徊了许久,甚至折回过,最后通过邻居把许彩凤叫了出来。

  出现在史微眼前的是一位非常普通的妇人。她衣着朴素,与大街上的妇人没有两样,甚至比别人更不事张扬。但史微马上就注意到,这个妇人的眼睛、鼻子、嘴巴、脸型都和自己一个模样,只不过自己年轻些、高些。史微立即认可了她,一点儿都不感到陌生。

  “你姓什么?你来做什么?”许彩凤打量史微后问。

  “我姓曹,我慕名而来。我想得到您的帮助。”史微不想马上暴露自己,说了曹孝儒的姓。

  “今年多大了?有十八岁了吧?”

  “二十三岁。”

  “不对。今年十八。”

  “真的二十三岁。”

  “你是哪里人?到底姓什么?”

  “您为什么老是要问这些呢?”

  “既然你来到我这里了,我当然要问呢。我想,你最好不要来找我,晓得吗?这儿很危险,这不是好地方。”许彩凤顿了顿,继续说:“你是个聪明孩子,你应该懂得。你听懂了我的话了吗?你明白吗?”

  “我知道。您的母亲很有威信吧?”

  “唉!你在下面等一下我,我要出去有事。”许彩凤交代完史微转身回家了。

  为了避开母亲很有“威信”的婆婆,史微和母亲周旋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在一条小巷子见面。

  “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我晓得您已经知道了。”

  她们说话这会儿,来到了一座大楼房前。当史微发现这里是银行时,她阻止说:“我来并不是为钱,我不需要钱。”

  “我知道。你今天不上课吗?”

  “我是请假来的。”

  “今年读高二吧?”

  “高三了,明年毕业。”

  “你为什么来,我现在还不知道。”

  听了母亲的话,史微思绪万千:自己心头的那许多困惑,心里郁结的那许多障碍,一时半会儿如何用一句简单的话表达?

 “我是什么时候生的?” 沉默了许久,史微说。

  只有老天爷知道,她来并不是为了这个问题!

  “你是四月七日生的。”

  “几时?”

  “中午十二点半。我把你的八字翻了翻,有五两五钱重,算命的也说你很好,将来能成大器。”母亲停了停,叹一口气,继续说:“丢下你的时候,你婆婆放心不下你,她吃斋念佛信那一套。我并不相信命运,这也是不得已。这是被迫。”

  “我理解。”

  她们一边说话,一边往辰阳一中的路上走。

  “是谁叫你来的?”

  “没有谁。是我自己要来。”

  “你父亲让你来吗?”

  “他不让。他也说随我自己。”

  “你命苦,你晓得吗?你应该自己保护自己,自己爱自己;别的人是不爱你的,你没有人爱。你不象电视《血凝》里的什么幸子有那么多人爱,你只能自己爱你自己,你懂吗?”

  “我懂。您们是什么时候离婚的?”

  “四月份,你刚满六岁的时候。”

  “可有人说我是三岁,说四岁、五岁、六岁、七岁的人都有。”

  “那时你已经那么大了,你应该记得。在离婚的时候,大队的书记包庇你父亲,他是我最刻骨仇恨的人。作为母亲,我本来应该带你,但是你的父亲不让。如果带你,他就不放过我。你晓得吗,把你养到六岁了,我还舍得抛下你,这足以见我的残忍。我心狠,我心硬,对于你,我没有半点想头。我只希望你好,希望你自爱、自重、自立。我的这一生是苦命的,碰到的两个婆婆都是恶人。现在我只想过一个清闲、安定的日子。我什么也不想,我的心里只有我的两个儿子,你懂吗?我的心里只有两个儿子,其它什么都没有,你姨姨我也不认了。”

  “难道连您的母亲也没有吗?”

  “没有。作为她儿子的妻子,我应该把她的话为重,但我还是有我的主见。她是一位老人家,但她心非常毒辣,非常残暴,她并不是有威信,这就是人性,是她的人性。就是为你,她经常吵。她怕我把你给钱。对于你的情况,她比我的消息还灵通。刚才你来,她又在打听了。”

  “这我早有所知。”

  “所以你不应该来认我。第一条,小小的时候,我们就不在一起,没有感情。第二条,在社会舆论看来,我的家境算好,但其内幕我的处境并不好,我的母亲是很凶恶的。”说到这里,她又顿了顿,说:“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要自己保护自己,自己爱自己。正确地处理好自己的一生,切莫做那些不应该做的事。十八岁,讲起来已经不小了,但是十八岁你现在什么也还没有知道。我十八岁的时候与你父亲相好,那时,我把一颗无知的、幼稚的、纯真的少女心全全地交给了他,想不到他竟然是那样的自私、冷酷。他是小人,无能的小人。他是一个刽子手!一提到他,我就不能克制。当我母亲被淹后被人救回来时,他像一点事也没有,拿起一把琴,到楼上去嘎嘎地拉。他好自私。”她停下来,让自己平静,然后继续说:“本来,我不该讲这些,这仅仅是我的认识。你是他养大的,无论如何,你应该对得起他。”

  “我还可以向您提一个问吗?”

  “你讲不要紧。”

  “您现在的爱人怎么样?”

  “他是通情达理的。只是,他不愿意提起别人的孩子,他不希望别人说他娶的人是一个结过婚的女子。但他对我好。他说我们要相认就相认,这与他无关。这不是对他夸奖,我们夫妻俩是好的,这你放心。”接着,她转过来问:“听说你父亲现在找了一个女人,是吗?”

  “是的。”

  “她是姓燕吧?听说她的男人跟雷云儿跑了,她也是一个苦命的人。我晓得,你是一个厉害的孩子,泼辣不肯让人。这么大了,你应该正确地处理好这件事情。只要你对她好,她一定会对你好。人是有感情的,有人性的,你懂吗?”

  “我晓得。我觉得她很可怜。她一心一意地对待父亲,可父亲并不真心。我看不惯。还有许多,他对邻居也不真实。我想离开这个家。”

  “千万干不得。连想都不能想。离开家到哪儿去?你知道我是帮不了你的忙的。你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到外面去,你混得过吗?社会上杂七杂八的人很多很多,如果你在外面有什么不好,你说我还怎么做人?”

  讲到这里,她们已经几次眼噙热泪,语言哽咽,但是她们都克制了自己。

  “现在,你要努力地读书,刻苦地攻读。要自重,要自爱,要以校为家,要宁愿瘦掉十斤肉,也要把成绩搞好。你明白吗?考起大学是你的唯一出路!考起大学你就摆脱了一切。现在,你不要管他那么多,你要对得起后来找的母亲。你不能离开家,你要认真地处理好这些关系。现在,他是你的经济来源,你要自强地呆下去。到了万般无奈,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你再作别的打算。我这一世算是没有希望了,我只希望你好,希望你能够自己管好自己,爱好自己,用自己的力量来为将来立足于社会找一块土地。你的一切应该靠你自己。”

  “我理解。我相信我能够和燕姑搞好关系。我今天来找您也是一种不自重的表现吧?”学校就在前方,史微问。

  “不。不是。作为你的母亲,不知道你还承认不承认我是你的娘。你完全可以来,只是我所在的地方并不好。”

  “你在未和父亲结婚之前,您们的感情是否真正好过?”史微想起了一件事,问道。

  “是好。我不喜欢讲假话,在没有结婚之前,我们是很好。结婚过后,他生病,我把一切都给他。他吃下的剩饭,我再去吃。然而,他是那么地无情无义。你外婆被整,我被牵制,说我是反革命,这全都是他一手做的,当时谁心里不明白?以前,我和他好时才十八岁,什么也不知道。你现在在学校一定要遵守学校纪律,决不能够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你知道吗?你还小,什么也不懂。”

  “我知道。我不会的。同学都说我冷酷。”

  “我知道你是个恶头。”学校就在眼前,母亲继续说:“我是凭成绩论人的。有理想无理想我不想管,成绩差又还有什么理想?我希望你考上大学,全心全意地学习。”

  “我一定努力。我想只要认真是一定考得上的。我现在的成绩很差。”

  “我还要了解一下你在哪一个班。打听一下你的成绩。”

  “谢谢!”

  “将来不要再来找我了,可以吗?我的处境并不好。”

  “晓得。我不会再找您的。”

  “我等着明年听到你考上大学的好消息。”

  “谢谢您,我一定努力。”

  在许彩凤的注视下,史微上了一中校门口的台阶。

  路,你为什么这么短?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哪!我已经是万般无奈才去找妈妈的呀,你为什么就不让我向我妈妈述说?你为什么就这样终止了我们的相会?妈妈,我还没有叫您一声哪!

  史微好想回头,好想叫声“妈妈”,可是,老天爷,她不敢,她怕回头就是不自重、不自爱。苏月桐说,真诚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史微想,也许我们真的没有母女缘分?我是天生自己造就自己?《如梦令》曰:

  有女千般无奈,心结寻娘开解。大雾漫乾坤,混沌了无边界。亲爱,亲爱,别后望云难逮。

  座位调整来调整去,史微又坐到了傅伊曼后边。傅伊曼在班级人缘极佳,现在和赵慧琴同出同进,其塌实的程度不是以前可比。赵慧琴除了回家吃饭,她出教室就是为了上厕所。想起母亲说的“考上大学是你摆脱一切的唯一途径”,史微决心向赵慧琴看齐,向傅伊曼学习。

  庆十一,全县歌咏比赛总决赛在影剧院举行,苏月桐邀史微一同前往观看。第二天早餐过后,苏月桐拿着书本又来邀史微去熊首山看书。

  苏月桐领悟力极强,在她精辟的见解面前,史微倒出了内心世界的一切东西。史微的痛苦来自于对无私的爱的求证。苏月桐说:“你父亲的爱在我们看来是自私的,但在世人看来,这是不足为奇的。别人一定不会这样认为。”可史微忍受不了。她知道这个世界有一种无偿的爱,她也知道她与这种爱无缘。有一张芝麻卡说得好:“人之所以有缘而难定其情分,也无非是因为情的付出太执著,太苦恼,也许,是了解的不够?!”史微觉得把这句话用在自己和父亲的关系上极是恰当。史微对苏月桐说,她和她交往是很想得到她的帮助的。苏月桐说:“我会使所有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的人感到失望。”顿了顿,苏月桐又说:“我提醒你一句,请永远记住我的这一句话:在你感到非常为难的时候,你去找秦安之,一定去找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帮助你的。”史微说:“你为什么老是要提到秦安之?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希望自立。”说到这里,史微想起上次在河边洗衣服时同她谈到的话。当时整个河面上只有她两个人,史微拼命地唱歌,唱着、唱着眼睛就湿了。她猛然说:“我想结婚。”苏月桐大笑,但突然又停了下来:“我理解你。”“我想马上就结婚,只要有一个男子愿意,只要我父亲能够看得上。”苏月桐又笑了。史微也笑了,并且是自己嘲弄自己地狂笑。那一刻,她还有一点想哭:她苏月桐怎么知道我是想利用一个男子来使自己生一个孩子呢?这种想法确实荒谬绝伦,然而史微并非一时冲动那么想的,她希望有个孩子,她希望能够把自己火一样的满腔热情无私地倾注到那个孩子的身上。她要让孩子感到真正的幸福,她要向世界证明:生活中有一种无条件的、纯粹的、真挚的爱;爱不应该受权衡意识的主宰,爱不应该搀杂丝毫的功利念头。史微放肆的笑声使苏月桐沉默。史微接着说:“你已经知道,和我结婚的人是无法得到幸福的。”“那是你在感到彻底无望的时候。我现在要说的和那没有相似点。对于秦安之,我是直感,我相信他能够帮助你。他现在虽然没有出面,这是因为不是时候,他还要学习。将来,他会帮助你的。”几多次,史微脑子里没有秦安之,苏月桐总是出其不意地把秦安之说出来。史微知道苏月桐是在了解自己的基础上拿秦安之来安慰自己那颗无望的心罢了。想起苏月桐说她会使所有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人感到失望,史微又问:“那你在和我交往的过程中得到过什么吗?又失去过什么吗?请讲真话。”苏月桐道:“老实告诉你,我既不觉得得到了什么,也不觉得失去了什么。因为你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感情脆弱的人,所以我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史微听了心里极不是滋味:“可你为什么做什么事都非要我陪着你不可呢?我觉得你好像把我当作了玩偶。”“你怎么这样想?”苏月桐顿了顿,再说:“也许我平时太任性,请你原谅。”听了这句话,史微心里更加不好受:自己怎么能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自己如果真做到了当断即断,她又会事事都来找自己作陪衬吗?何况话也不能那么说:难道自己和她不存在一丝友谊?史微感到自己像个无赖。有句话说:“一个伟人,作为整体是时代造就的;就自己,则是个人潜心奋斗的结果。”她史含华一门心思地想做一个有作为的人,但她做到了潜心为自己的理想奋斗吗?

  回校路上,苏月桐发现钢笔笔帽掉了,史微陪她回去找。苏月桐草草看了一眼就说算了。史微觉得笔帽掉了,那支笔似乎也就不好了,叫她再仔细找一找。苏月桐还是说算了。史微说:“我担心你,如果你的心掉了,你也会任其自然。”苏月桐先是一惊,随后说:“你说到了我的点子上。这很可怕,但将来我会是这样。既然掉了,还有什么寻找的呢?”史微陷入沉思。

  还有一天假,想起上次没有找到曹园菊,史微决定去看她。曹园菊果然在学校,史微高兴极了,在二中住了一晚。四日早晨,史微早早地赶回学校上课。中午吃饭时,苏月桐问史微和曹园菊谈了一些什么,史微只是浅浅地说了两句。苏月桐感慨:“曹园菊总是跟你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吧。她总是避谈自己的内心话。不晓得,她的心里话要跟谁说。”史微听了,朦胧地也有这种感觉。是的,自从松溪中学一别,在后来的交往中,她们说的大都是史微的那些破烂事。然史微不可能不信任曹园菊:这个世界,应该有那么多烦恼的人吗?她一家人和和睦睦,每一个人都在做自己该做的事,能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事呢?

  晚上,史微坐在教室,想自己的处境、行为、态度,心里堵得慌:这几年,就谋求个体生命的发展而言,自己是没有尽心尽力读书;但从人类一直谋求的真、善、美、正义、公道等方面出发,折过身来再想,自己的殷勤难道不对?自己的行为和想法难道真的全都是错?史微如一个气球,仿佛被吹到了极限,却还不能停止:她的四肢,她的心,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全都不能控制地膨胀起来。她要爆炸了!瞬间,一个形象跃出,她奋笔疾书:

  一个疯狂的播种者

  “啊哈哈、哈哈……
  一片多么肥沃的土地!”
  面对着无边的水域,
  他欢心畅笑,
  把珍贵的种子,
  散向大海的怀抱。
  大海的怒涛蔑视种子的渺小,
  一个巨浪把它卷走了。
  他的思绪开始遨游希冀的海底,
  海产丰茂,
  龙宫旖旎。
  他得意地收拾行囊继续寻找。
  “哎哟、哟、哟、哟……
  一块黄金般的原野呢!”
  面对着广阔的沙漠,
  他喃喃惊叹,
  把神圣的种子,
  抖落在干渴的戈壁。
  狂风吼叫吹来,
  黄沙起舞弥漫整个天际。
  他酣畅睡去,美好的梦境里,
  牛羊成群
  绿草无垠。
  醒来,他跋涉着前进、寻觅。
  “呜呜、呜呜……
  这么洁白晶莹的处女地,
  耕种的人们怎能把你忘记?”
  面对千古不变的冰封雪地,
  他痛心哭泣,
  疯狂地挥舞双臂,
  把一切美好的种子,
  撒落在寂静的雪原里。
  雪莲!那是雪莲!
  他与自然合二为一。
  奇异地怒放的雪莲哟,
  伴随着他沉寂的身体!

  写完,她马上把这首诗送给苏月桐看。下自习以后,苏月桐把本子还给她,在这首诗的下面,写了四个字:“建议投稿”。苏月桐说:“它逃脱了平铺直叙,它给了人以足够的想象空间,它有比较深远的意境。”苏月桐继续对史微说:“这是你诗的质的飞跃,是你觅诗途中的里程碑。”

  史微写完这首诗很激动,所以马上拿给苏月桐看了。至于质的飞跃,里程碑什么的,她不能确定,可她宁愿相信苏月桐的话。这样她才有勇气有把握追上并超过北岛、顾城、舒婷等等名声显赫的诗人。自己不是要像普希金吗?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开始!
赞(4)


猜你喜欢

推荐阅读

参与评论

1 条评论
×

欢迎登录归一原创文学网站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