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谁的气?这还用问?
能把方子驹气个半死的,只有他儿子。
只有儿子,能把老子气个半死!
这是真理。
儿子的班主任给方子驹打了个电话,说方笑言有恋爱倾向。
方子驹听不懂,什么叫恋爱倾向?
老师干脆里说:“他和一个叫何艳艳的女同学,形影不离。”
何艳艳?不就是对门养折耳猫那家的姑娘吗?
方子驹一个哆嗦,他想起了那个梦。原来,预兆在这里。
嗯,姑娘倒不错,身材窈窕,眉清目秀。
方子驹一哆嗦,感觉到了自己心灵的肮脏。
门铃一响,方子驹飞奔而去,趴在猫眼上一看,果然,儿子和那个何艳艳一同回来了。
方子驹脑袋里的血凝固了,自己的希望像一锅稠稠的凉粥,也粘到了一块。
方笑言还是那么喜庆,哼着周杰伦的歌往自己的房间走。
方子驹吭吭两声,方笑言连眼角都没撇,就关了房门。
方子驹气不过,我制造了你,又养育了你,对老子毕恭毕敬就是报恩的第一小步。
方子驹推开方笑言的门,说:“你给爸爸打个招呼能死呀!”
方笑言耳朵里戳着耳机正在听邓紫琪。
方笑言没听见方子驹在说什么,他觉得老方越来越讨厌。
方笑言朝方子驹挥挥手,示意他走开,把门关上。
方子驹怒不可遏,一个箭步,一个巴掌,就让方笑言低下了高傲的头。
方子驹从来没有这么勇敢过。
方笑言从来没有这么吃惊过。
蔡菊花冲过来:“怎么啦?红胡萝卜吃多了,长劲头了,冲着儿子来了!”
方子驹按照程序把衣服脱下来,揉成一个疙瘩,甩在沙发上,穿个二条背心,摆出一副拚命的姿势。
方子驹指着蔡菊花的鼻子大喝一声:“闪开,当心我连你一并处理!”
蔡菊花愣了两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得仰在沙发上,露出了肚脐眼。
蔡菊花的笑,惹得方笑言也笑了,最后,连方子驹也笑了。
整个气氛全没了。
方笑言问方子驹:“老方同志,你是不是有病?”
这么一来,方子驹的火又冲上来了。
蔡菊花眼一横,方笑言赶紧出溜进屋把门反扣上了。
方子驹指着蔡菊花说:“你就惯着吧,考不上大学你养着吧!不但要养他,还要养他媳妇,养他的儿子丫头!把我逼急了,一脚踹了你个王八蛋!”
这是蔡菊花的软肋,她紧张起来。
蔡菊花问:“怎么啦?儿子犯毛病了?”
方子驹眼睛一瞪,说:“犯毛病?你儿子犯骚了!”
蔡菊花一笑:“你不也天天犯骚吗?男人都这个熊样。”
方子驹一拍桌子,他真得着急了。
方子驹说:“你儿子和对门的谈上了!”
蔡菊花眼珠儿一转,问:“谈上啥了?”
方子驹恨不得把蔡菊花杀了。
夫妻之间很多时候都想把对方给杀了,但往往都在买刀的路上碰到了对方爱吃的苹果或是爱穿的衣服,最终,买了苹果和衣服而忘记了买刀。所以,买刀永远在路上。
方子驹挤着嗓子说:“你儿子毛还没长全,就和对门谈恋爱了!”
啊!蔡菊花两只眼睛瞬间血红:“她那么老个老女人,勾引小少年?老母驴也喜欢吃嫩草!操她妈个骚卖X的,我和她玩玩小命去!”
方子驹一把拉住她,说:“你学驴叫呢?这么大嗓门,怕楼上楼下的人听不见?不是老的,是小的!
啊!蔡菊花两眼放光,光里的喜色蜂蜜一样流出来。
“小的呀,小的可漂亮了!俺儿真能搞事!”
方子驹想跳楼。
第二天一早,蔡菊花趴在猫眼上看。
方笑言出门,很平常地出门,嘴里哼唱着什么爷爷泡得茶。
也没什么呀!
方子驹说:“在那能看见啥?看空气呀?阳台上看去。”
蔡菊花刘翔一样跨栏而去。
“哎呀,小丫头在树下的椅子上等着呢!”
两个孩子见了面,相互拍拍手,肩并肩地走了。
蔡菊花连续吐了好几下舌头。
方子驹受不了,说:“别吐你那玩意了,看着瘆人还恶心。”
蔡菊花没有生气,反而咯咯咯地笑。
一连几天,就这么观察着,观察的结果都是一样。
蔡菊花依然是笑。
方子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且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方子驹告诉蔡菊花,别想得太好。咱先把儿子管住。要是老师给对门的折耳猫打了电话,她会带着警察冲进门来指控你儿子是强奸犯。那样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蔡菊花的脸终于变了颜色。这可怎么办?那个母折耳猫肯定做得出来。不行,今天晚上就要把儿子那点念想,像掐西红柿的岔头那样,彻底掐掉。
方子驹告诫蔡菊花,不要多说话。儿子不服她,只爱她。儿子必须由老子来管教。
方笑言回来了,还是哼着周杰伦的歌。
蔡菊花赶紧往厨房里钻。
方子驹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
方笑言依然目中无人,直直地往自己的房子里晃。
方子驹断喝一声:“站下!”
方笑言眼睛一斜,嘟囔一声:“有病!”
方子驹像一头受到惊吓的雄狮,一咕噜蹿起来,照方笑言的光骨头腿上就是一脚。
方笑言疼得蹲下身子,但头却没有低下,眼神里带着刀,他要杀人,杀面前这个称着爸爸的男人。
方子驹一哆嗦:“怎么,想宰了我?”
方笑言站起来:“你给我个理由。”
方子驹:“理由?你和谁一起回来的?”
方笑言:“艳艳?咋的?”
方子驹冷酷地一笑:“还艳艳,你太败坏了!”
方笑言往前走了一脚:“怎么败坏了?”
方子驹这才发现,儿子比他高了许多,自己需要略微抬头才能和儿子对视。
方子驹一撇嘴:“还艳艳,不要脸的东西!”
方笑言高昂着头:“我怎么不要脸了?”
“怎么不要脸了?你们老师都告诉我了,牙齿还没有长全就找女人,谈恋爱!”
“谁谈恋爱了?”
“没谈恋爱天天在一起干啥?”
“你和单位的女人天天在一起,也谈恋爱了吗?”
这不是要方子驹的命吗?方子驹腿一瘫软,巴掌却伸了出去。
方笑言手一挡,疼得方子驹直哎哟。
方笑言冲出门去,对着对门大喊:“我就是喜欢何艳艳,咋的,我就是喜欢何艳艳!”
何艳艳推开门,喜笑颜开:“方笑言,你真棒,爱你没道理!”
这下可好,蜂窝掉进了客厅,方子驹家乱打起来。
方子驹一阵昏眩,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慢慢缩小。
三缩两缩,方子驹只有五岁大小了。
原来,对门养折耳猫那个女人,就叫折女。
方子驹和折女是发小。
方笑言走过来,高高大大,有三十岁模样。
方子驹问:“儿子,你怎么这么老呀?”
没想到,方笑言一脚踢过来,却踢了个空,自己一下摔倒在地上。
方子驹没有去扶,而是一屁股坐在方笑言的脸上,哗,撒了一泡尿。撒完后,还对折女说:“你也来撒一泡,你的尿臭。”
折女颠啊颠地跑过来。
方笑言一咕噜跳起来,骂道:“你个狼崽子,养不家的狼崽子,我是你爹!”
方子驹一愣:“你不是我儿子吗?怎么是我爹呢?”
方笑言说:“下辈子你是我爹,这辈子我是你爹。这是我俩的上辈子!”
方子驹一乐,好嘛,原来这是上辈子呀,看我怎么折腾你!
下午,穿着开裆裤的小方子驹跩跩哒哒地刚出门,怀里抱着折耳猫的小折女也出了门。
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村庄,只有一条路通向村外。
四面山上郁郁葱葱,这村庄就跟个世外桃源似的。
小方子驹见小折女抱着个奇怪的猫,就说:“让我抱抱。”
谁想到,这猫认生,出溜一下跑了。
小方子驹和小折女就在后面趔趔趄趄地追。
追着追着,就追到了门前的那条小河。
小河不深,浅浅的,刚淹过小腿肚子。
那猫一蹿,钻水里不见了。
奇怪,这猫猫洗澡去了。
小方子驹给小折女说:“你当我老婆好吗?”
小折女脆脆地说:“好吧!”
小方子驹得寸进尺,提出非分的要求:“那咱们和猫猫一样洗澡去。”
二话不说,五岁的小方子驹和三岁的小折女,脱了开裆裤,一丝不挂地跳到河里洗澡了。
那个爽快哟,两个小人在水里抱到一块,一会你给我洗洗,一会我给你搓搓。咯咯咯的笑声在空中开出一朵一朵的花。风一吹,花瓣满天,飘飘地落入水中,跟个仙境似的。
两人正乐着,小折女的妈妈撕心裂肺地跑过来。
小折女的妈妈和对门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哎呀,流氓呀,可怜我三岁的小闺女,就此失了身了。
小折女的妈妈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大,但却极具穿透力。
不一会,黑压压的人群铺满了河岸。
突然天上一个炸雷,接着哗哗的暴雨漏斗似的下下来。
抬头一看,天还是蓝蓝的,太阳还是金晃晃的,像个没煮熟的鸡蛋黄。
小方子驹听见他爹方笑言说:“难听话别说出来,那么小的崽崽子,连那玩意是干啥的都不知道,就把你闺女的身子给夺了去?你是骂我呢,还是骂你闺女呢!这样,一会,我把这两孩子抱回家,让你闺女做我们家的童养媳妇。”
小折女的妈妈一蹦九尺高,扯着嗓门子骂道:“方笑言,子不教,父之过!你就是个老不正经,还要抱儿媳妇,你个老骚情。我非要请个骟大象的匠人,把你那两个肉丸子给刺啦掉不可。”
方笑言哈哈一笑:“心里不脏,就不怕蛆下的鬼。要是这太阳在大点,我也跳下去洗洗,你给俺搓搓呗!”
话音未落,本来面盆那么大的太阳,一下变得像餐厅里的圆桌子那么大。
那个热呀,鸡蛋刚从鸡屁股里露个头就已经熟了。
小方子驹看见,岸上的人不分男女,全都脱的一丝不挂,扑通扑通全都跳到河里。
小方子驹受到了惊吓,一下变成了一条狗鱼。他看见他爹方笑言直冲他扑过来,小方子驹一着急,一口就咬住了方子驹的大鸡鸡。
方笑言一阵嚎叫,又一阵喊叫。
蔡菊花一掌煳在方子驹脸上,方子驹这才醒了。
蔡菊花问:“怎么了?梦见和女鬼搞上了?”
方子驹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说:“完了,儿子是来讨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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