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苗苗大学毕业刚分到采油矿不久,矿里的几个小伙子就看中了她。几个小伙子都放出风来要追求李苗苗。
李苗苗23岁,身材纤细高挑,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并不大,却黑白分明,亮晶晶的,一看就是个单纯的姑娘。
几个小伙子要追求李苗苗的事传到和李苗苗同一办公室坐在对面的于姐耳朵里,于姐坐不住了。于姐的弟弟在厂机关工作,毕业两年了,还没女朋友。李苗苗文静秀气,又很稳当,最重要的是单纯不工于心计,不会算计婆婆、大姑姐,于姐想把她介绍给自己弟弟,毕竟近水楼台,可不能让别人先抢了去。可是人家有没有男朋友啊?于姐决定先试探试探再说。
不久,办公室里,于姐小心翼翼地问李苗苗:“苗苗,问你个事啊?”李苗苗边忙着手里的活边爽快地说:“什么事?问吧!”“听说你有男朋友了?”“嗯?”李苗苗停下手里的活看了于姐一眼,又接着埋头干自己的活,脸上的肌肉却开始发紧,说话也完全不是平时和气的样子了:“我根本没什么男朋友,我认识的男的,你都认识。以后别再给我造谣了!”说完不再吭声了,自顾忙着抄写。于姐听了很尴尬,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什么也说不出来,转身出去了。把李苗苗介绍给自己弟弟的事自然吹了。以后虽同处一室,两个人只在工作上需要交代时才说两句话,没事时,李苗苗看书,于姐则各办公室闲逛,没什么交流。李苗苗对这种状况并不后悔,说些废话有什么用啊?看看书还长知识呢?
李苗苗不知道,她和于姐之间的这个小矛盾,不久就传遍了整个采油矿。李苗苗出名了,许多人都知道李苗苗“特”,许多想给李苗苗做媒的人都怕像于姐一样碰钉子,不敢给她做媒了。
“特”是东北人形容一个人时爱用的词,基本等同于“怪”,是说一个人和别人不一样,与大家格格不入。
在于姐问李苗苗话之前,李苗苗听说过于姐想把自己介绍给她弟弟。虽然听说于姐的弟弟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但李苗苗并不在意。她想:干吗那么早找男朋友呢?多不好意思,多不自由啊,以后再说吧!
少女们总会对婚姻恋爱抱有许多浪漫幻想,希望在某个温馨场合邂逅一个风流倜傥的白马王子,王子会像对待公主一般小心地呵护自己,和自己上演一场旷世之恋。李苗苗却是个特例。许是因为成熟晚,这方面的事李苗苗从来不想。上学时,同学们在一起讨论这些事,她也只当和自己无关的故事听,从不会设想自己参加工作后要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和别的女孩子有这么大差别,可能和李苗苗自幼丧母有关。李苗苗十岁那年,她的母亲死于心脏病。从此,李苗苗的父亲更加沉默寡言了,本就不热闹的家里更加没有家庭气氛了。李苗苗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一弟一妹,但母亲去世时两个哥哥一个在读大学一个在读高中,都住校,自己虽小,下面的弟弟妹妹更小,哥哥很少有时间照顾家里,父亲又为了养家忙于工作,李苗苗只好接替了家庭主妇的角色。上学之余,洗衣做饭,缝缝补补,一个十岁的孩子,居然把家里整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学习一点都没耽误。李苗苗是邻居们心目中勤劳的好女孩,邻居们从不吝啬用最美好的语言去夸李苗苗。在邻居们眼里,李苗苗是周围所有女孩子的榜样。人们越是夸李苗苗,李苗苗越是勤劳,越是能干,她的目标就是做个好孩子。在学校,她努力按老师要求的去做,始终要求自己诚实、正直、善良。没有谁告诉过她做人不能太直爽,她便肆无忌弹地发展着自己的直爽,久而久之,养成了直来直去不会拐弯的脾气。这样的脾气,让很多人都受不了,尽管大家知道她是诚实的,是善良的,但还是对她敬而远之。在中学,她就和别的同学很合不来了。课余时间,它既不像那些女同学一样几个人聚在一起议论别人的是非,也不和男同学来往,而是独来独往。直到大学毕业,也只和一两个人交往多些。同学们对她的评价是不食人间烟火,有个性。
毕了业,李苗苗基本没改过去的习惯,依然习惯独来独往,但环境变了,周围的人变了,对李苗苗的评价也由褒义的“有个性”变成了贬义的“特”。李苗苗知道别人这么说自己,但只要人家不当面说出来,她还是有风度保持沉默的。男朋友的事却似乎提到了日程上来了。家庭生活对她是不存在任何吸引力的,所以她想:那还找男朋友干什么?
李苗苗觉得自己不找男朋友理直气壮,但是受过去生活环境的影响,她连男朋友的字样都羞于出口,所以自己的想法从没和某一一个人提过,和自己的家人更是丝毫都不曾透露。毕业后,家里人常提起要她找男朋友的话题,她总是一言不发。说的次数多了,她抢白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们管。”常常为这事闹得一家人不高兴。后来,家人便基本不和她提男朋友的话题了。尽管如此,她还是担心家里人会用这个话题烦她,于是一年到头很少回自己相隔仅几百里地的家。家里人也认为她脾气太怪缺少人情味。
其实李苗苗并没说现在不找男朋友就永远不找了。尽管想独身,但她知道自己若要独身压力一定很大,来自家庭的、社会的,自己怎么受得了呢?将来有合适的找一个也行。如果有一个不用人介绍,非常钟情于自己对自己百般呵护的男孩子不就很好吗?
上大学时,李苗苗曾冷淡地拒绝过两个男孩子,断了对自己有意思的男同学的念头。那时她想:学校既然不准学生谈恋爱,总有它的道理,那就不该谈。再说毕业分配也不一定能分一起去,现在谈恋爱不是游戏感情吗?还是毕业后再考虑接受一个人吧!现在有了她和于姐的事,她的“特”已经名声在外了,且这种“特”还是和找男朋友息息相关的,本来仰慕她的男孩子听别人总在议论她“特”不敢接近她了。李苗苗哪里知道这些,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刚毕业这么两天被男孩子追求的权力就被取消了。
二
一晃五年过去,李苗苗二十七岁了。这时的李苗苗成熟些了,大家说起恋爱、婚姻家庭之类的话题她有时也能参与说一说了。毕竟李苗苗条件不错,大家又开始活心了,想给她介绍对象。侧面问她,她居然也同意,于是李苗苗有了第一次相亲。
同事张姨给她介绍了一个男朋友,姓洪,小伙子二十八岁,长得挺精神而且年少有为,是个副科级干部。李苗苗同意和小洪在张姨家见一面。
约定好了下午一点半见面,小洪提前十分钟到了张姨家。和张姨聊了半天,还不见李苗苗来,小洪下意识地看了看表。张姨一见小洪看表也赶紧往墙上的石英钟上看,一点五十。不看则已,一看张姨着了急:“哎呀这个小李,都过二十分钟了,怎么还不来呀?”又转过头对着小洪说:“小洪,你别急。再等等,她可能临时有事!”小洪见张姨着急,自己只好表现得不慌不忙,道:“不急不急,不要紧!”两个人继续东拉西扯地闲聊。又过了二十分钟,门铃响了。张姨开了门,纤细高挑的李苗苗款款地走进来。张姨忙着让座、倒茶,给两个人做介绍。小洪落落大方,李苗苗则窘得厉害。张姨知道李苗苗的秉性,怕她不解释一下来晚的事会造成误会,便提醒她说:“小李,来晚了一定是有事吧?”李苗苗顿时红了脸,低了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姨见了赶紧转移话题,让过这个喝茶又让那个喝茶,忙得不亦乐乎。坐了一会儿,张姨好像突然想起似的说:“哎呀,给别人织的毛裤明天人家就来拿了,我还差点没织完呢!你们坐着,我到那屋织毛裤去。”说完不管俩人同不同意,起身到卧室去了。张姨说话时,李苗苗一直在叫着:“张姨,张姨……”她不希望张姨离开,和陌生男人单独说话,这让李苗苗很不自在。张姨却不给她说话机会,自顾说完走开了。李苗苗看着张姨的背影目光无可奈何中透着幽怨。小洪注意到了李苗苗的表情,不动声色地笑了。
小洪是不惧怕任何场合的,张姨在与不在他都有话说。小洪问什么,李苗苗答什么。聊了一会儿李苗苗大方些了。说到看书,李苗苗甚至还主动说起了自己看过的书。小洪目光炯炯地盯着侃侃而谈的李苗苗,李苗苗一碰到小洪火辣辣的目光便装做没看到一样躲开了。聊到近四点,小洪要走了,因为单位离这里很远,再晚就没有公共汽车了。李苗苗也起身要走。张姨出来留两个人吃晚饭,两个人当然不肯,这次相亲暂时告一段落。
晚上七点半,张姨家的电话响起来,是小洪打来的。小洪对李苗苗印象颇佳,希望保持联系,希望张姨能转达一下。张姨很高兴,觉得自己这次做媒可能要成功了,李苗苗应该对小洪印象也不错。
就在小洪给张姨打电话时,李苗苗已经去食堂吃过了饭,正躺在公寓的床上,考虑白天的事。说实话,李苗苗对小洪也很有好感。可是接下去怎么办,互相联系,常常见面,然后好感逐步升级,最后结婚?想到这,李苗苗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她翻了个身,接着想:那这件事怎么和家里说?怎么张嘴啊?让他们知道我有男朋友了,还要结婚了,多难为情啊!李苗苗想不出头绪来,索性睡觉了。她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第二天,张姨早早来到单位,她知道李苗苗上班一向来得早。走进李苗苗办公室,张姨看到李苗苗已经端坐在桌前忙着抄抄写写了。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于姐还没来。李苗苗见张姨进来,微笑着打招呼:“早啊,张姨!”张姨笑眯眯地说:“来这么早,还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李苗苗知道了张姨的来意,立刻浑身不自在起来,她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笔。张姨亲昵地趴在李苗苗对面:“怎么样,苗苗?张姨给你介绍的人不错吧!”李苗苗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嗯,不错。”张姨说:“那就处处吧。小洪昨晚来电话就是这个意思。”李苗苗不知该说什么了,处与不处似乎都不好出口,她开始沉默。张姨拿不准李苗苗的意思,不敢自己决定,又接着追问:“苗苗,你同意处吧?”李苗苗被追问得烦了,干脆道:“算了吧!”“啊?”张姨大吃一惊。“不同意?那你觉得他哪不行啊?”李苗苗没话说:“不行就不行呗。”张姨不死心:“人家条件可真是不错。你条件也不错,但也得把握住机会呀,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再说不行,你也总得说出人家哪不行啊!”李苗苗觉得自己简直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她站起来说:“不行就不行,哪都不行。”说完走出办公室不知去向。剩下张姨目瞪口呆地立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桩姻缘似乎到此应该结束了,可却偏偏没结束。小洪听张姨说李苗苗的反应后,觉得很奇怪。小洪不论外表、内涵、为人还是工作都说得过去,很多女孩都把它作为择偶标准,所以他对自己很自信。想想见面那天两个人谈得很投机,不明白为什么说没戏就没戏了。想到李苗苗,小洪似乎看到了她清秀的面庞,窈窕的身姿,一说话便脸红的模样,觉得李苗苗真像张姨说的:品质没得说。确实是个很正统的女孩子,和那些整天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女孩子比,小洪觉得还是李苗苗更可贵,找女朋友得找这样的。
不久,小洪开始出现在李苗苗住的女公寓里。第一次来,小洪信心十足,因为是有备而来。到李苗苗的住室一敲门,听到李苗苗说:“请进。”小洪推开门,李苗苗正倚在被子上看书。李苗苗见来人是小洪大出意外,急忙起来让座倒茶。小洪一边坐下,一边打量着公寓的陈设。虽说叫公寓,但也就是个普通寝室,屋里正对门的方向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铁皮暖瓶,四个带盖的瓷茶杯。桌子两侧靠墙各放着两张床。
李苗苗不知为什么自己拒绝了小洪,他还来了,但敏感地觉得小洪对自己印象一定不错,心里也很高兴。说点什么呢?李苗苗实在想不起,于是她低着头坐在床沿上沉默着,刚才正看的那本书现在卷成卷握在她的两只手里。小洪见李苗苗的样子笑了,问:“你想什么呢?”“没想什么。”李苗苗抬起头也笑了。屋里的气氛因两人的笑融洽了许多。小洪接下去以手中的书为话题和李苗苗聊起来。很快两个小时过去了,小洪该回去了,李苗苗应小洪邀请一直把小洪送到了公共汽车站,才返回来。
这次见面,两个人都很满意。小洪想:看来她不不愿意和我来往可能是不好意思答应,从今天看她对我还是很满意的,下星期再去看看她。李苗苗想:幸亏她没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保持联系,要不然可怎么说呀?他再来会不会问啊?怎么回答他呢?想着想着又心烦起来,索性不去想了,接着看书。
星期一,李苗苗单位的黄队长找到她给他一份任务,参加质量成果发布比赛。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成熟而圆滑,他深深地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什么样的人。对待上级领导热情而周到,对待有后台的手下热情而不失威严,对待李苗苗这样的只身在本地工作的家在外地的职工,只有在布置这样的额外工作时才有热情,其余时候便只有威严。现在,黄队长正热情地说着:“苗苗,这项任务咱们接的有些晚,下周一就要参赛。你得加班加点才能完成,还得保证质量,咱们能不能拿奖全看你了。”李苗苗没推辞,也没讲任何条件,只“嗯“了一声,接过队长手里的资料放在桌上,便不再说话。黄队长也没什么话说了,背着手走了。
这个差事每年只有一次,但这一次一定是李苗苗来做,因为别人做不了。李苗苗经常接一些分外的活,但奖金从不见比别人多。李苗苗深信工作着是美丽的,哪怕干分外的,也比那些人闲着说张家长李家短好。队长见李苗苗好支使,工作干得又认真,也很愿意把有难度的工作交给她做。至于奖金吗,既然李苗苗不知道要,他也就从来没有想起给李苗苗加过奖金。李苗苗毕业后,每年参加质量成果发布大赛,共两个第一,一个第二。奖品得了两个电饭锅、一条毛巾被,队长认为,这机会是他给的,李苗苗也没感谢过他,奖金就不必加了。李苗苗知道由于自己任劳任怨,在领导心目中还不如一些整天不干活的“大爷”,但从心底里瞧不起这些文化不高,能力不强的领导,于是懒得和领导计较什么。
李苗苗接到任务后便忙起来,每天钻到资料堆里不肯抬头。就这样,李苗苗一直忙到周五还没忙完,但已经接近尾声了,预计周六可以把成果表现在大纸上,周日自己试讲几次,就基本完成任务,只等周一上台面对众人讲了。
周六,李苗苗正在寝室忙得不可开交时,听到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李苗苗不耐烦地说:“请进。”她真希望来人敲错了门,不是找自己的,她现在的时间太紧了。门开了,小洪笑呵呵地站在门口。李苗苗扫了小洪一眼,心里一百个不高兴,她没说话,继续低头忙自己的。小洪走进来,开了句玩笑:“怎么,不欢迎啊!”李苗苗马上冷冰冰地甩过一句:“不欢迎。”小洪有些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站在旁边看着李苗苗又写又画。李苗苗继续沉默着。小洪最受不了的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却无话可说,于是他又问李苗苗一句:“需要帮忙吗?”李苗苗又硬邦邦地扔出一句:“你不打扰我就万幸了。”小洪听明白了,原来是自己来错了,耽误了人家时间。但现在返回去好不好呢?小洪试探着问李苗苗:“要不我回去,改天再来看你吧!”李苗苗心烦到了极点,反正难听的话已经说出口了,索性难听到底吧:“你不用再来了!”“为什么?”“……讨厌!”小洪简直忍无可忍,无奈地对着自己摆了摆手,道:“那好吧!再见!”转身出了门。
联想到李苗苗和自己第一次见面时到现在未见解释的四十分钟迟到,她没有任何理由的拒绝往来,张姨说的这个姑娘哪都好,就是有点“特”,小洪简直庆幸自己没有和李苗苗成为情侣,否则和这样莫名其妙的姑娘在一起,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呢?至此,小洪彻底成了李苗苗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三
张姨这次做媒没成功,失败得这样莫名其妙,这让张姨很是烦恼。心烦之余,张姨向于姐大倒苦水,一再声明自己永远不管李苗苗的闲事了。于姐听了赶紧添油加醋把自己与李苗苗的矛盾又学了一遍,两个人对李苗苗都连连摇头,她们一拍即合,从此建立了一个不给李苗苗介绍对象的联盟,并不时向外宣传着。
晚上回到家,于姐兴奋地把白天从张姨那里听到的李苗苗的事告诉了自己的丈夫刘长德。刘长德是某联合站的司机,第二天,他就把这件事当笑话学给了自己站上的几个女职工。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李苗苗成了这个采油矿的新闻人物。有好事的人给她起了个外号,叫“仙儿”,和这里的一个精神病人“神”相对应。
李苗苗从高中起就离开家,住公寓,已经吃了十一年食堂了,真是吃够了食堂的饭,但家离食堂二、三百里地,远水解不了近渴,只好吃食堂了。相对吃饭来讲,更叫李苗苗讨厌的是住公寓。那么多人一个屋子,生活习惯各不相同,真是太不方便了。职工公寓比大学时的公寓还强些,只有四张床,不用再住上下铺了。李苗苗公寓的人总是常常回来,这让李苗苗很是心烦。何时开关灯,何时开关门窗这些事似乎很小,但却关系着住宿情绪,从而影响着住宿质量。李苗苗喜欢熬夜,在灯光下看看书,写点感受,在李苗苗看来真是快事一桩。同屋的几个人却都只喜欢看电视。在值班室看过电视,回来便想上床睡觉,李苗苗如果不关灯,她们睡不着,一个个便唉声叹气,像受了多大气一样。李苗苗为了照顾她们情绪,早早关了灯,自己却又翻来覆去睡不着。另外,没时间看书,没时间写东西,李苗苗觉得自己的生活质量降低了很多,心情郁闷极了。李苗苗索性搬进一个没人爱住的阴面房间里过独身生活去了,彻底告别了有人打扰的日子。
李苗苗看的书杂,面广,她的知识挺丰富的。李苗苗还爱看电视,她爱看《新闻联播》,《焦点访谈》,中央台的节目她几乎都爱看。最讨厌看的是港台电视剧,不喜欢里面的人物夸张地大叫大嚷。
看书,可以由她自己选择,对别人也没什么影响。看电视的特殊要求,使她再一次成为人们议论的中心。职工公寓里只有男女两个值班室里各有一台电视。看电视时,值班室里多则十多人,少则三五人。其中一个值班室的电视坏了,另外一个值班室的人会更多。
晚饭后,女值班室里电视周围坐了十多个人,空气显得很闷。这天要演两集琼瑶小说改编的新剧《水云间》,姑娘们已经等了两天了。李苗苗来得也很早,却没早过那些没什么事的姑娘们。她来到值班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李苗苗知道自己和这些姑娘看的片子不冲突,因为时间段不一样,便径直走进值班室靠窗放的桌子边。
刘帆是一个长相本来很清秀但总打扮得很妖媚的女孩子。刘帆经常来值班室看电视,看电视还总是喜欢做出一个姿势,坐着一把椅子,
在对面再放一把椅子,翻转过来,两条腿平伸上去,或一条腿压另一条腿上,两只不穿鞋的脚还要不时在椅子上摆动几下。这个平时很做作的女孩子在这时彻底地暴露了自己的没修养。现在,刘帆正这样坐在值班室唯一的桌子旁,一边织毛衣一边和值班员刘姐说着一个暂时还没来值班室的一个姑娘的坏话。本来准备站着看新闻的李苗苗看到刘帆时,改变了主意。她对刘帆说:“刘帆,你把腿拿下去,我坐这。”刘帆挑了下眼皮,手里继续忙碌着,说:“不行,这是我给王茜占的座。”“等她来我让给她。”“那也不行啊!……”李苗苗不再说什么,她一把抓过椅子背一拽,把椅子反转过来,自己回身坐了上去。刘帆的腿从椅子上掉了下去,她身体往前一倾,手里的毛衣针差点扎到自己。刘帆气急败坏,对李苗苗的背影没好气地说:“你有病啊!”李苗苗像没听见一样一言不发。值班员拍拍了拍刘帆向她使了个眼色,刘帆气呼呼地闭了嘴。
《新闻联播》开始了,手里拿着遥控器,一直频繁更换频道的一个胖女孩住了手,她知道李苗苗是来看《新闻联播》的,反正这个时间,任何台的节目都不太好看,就让她看新闻好了。在嘈杂的人语声中,李苗苗看完了《新闻联播》。电视又开始频繁更换频道了。在水云间之前,哪个频道好玩就看哪个频道,值班室一向如此。李苗苗还想看《焦点访谈》,她对那遥控器的女孩说:“先看看焦点访谈吧!到《水云间》再播过去。”胖女孩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更换着频道。关了灯的值班室随着电视频道的更换改变着颜色,黄、红、蓝、白。李苗苗知道人家是不想理自己了,心里不大舒服,但也明白,集体生活总不会事事如意的,便懒得留在这里,起身走了。直到李苗苗离开值班室,刘帆等的那个王茜也没有出现。
李苗苗走了,拿遥控器的女孩,扭头对值班室员说;“李苗苗真不自觉,这么多人陪她看了半天新闻,还想再看《焦点访谈》!”值班员说:“不理她就对了,那人‘特’得不得了。”刘帆不失时机地报复说:“总听说她‘特’,今天才算见识了一番,果然名不虚传。难怪找不着男朋友。”值班室里传出一阵放肆的大笑声。这一晚,直到《水云间》开演,值班室才结束了对李苗苗的控诉。
转眼,李苗苗三十岁了,找男朋友的是依然是她生活中一个难解的矛盾。找呢,没碰到过那么吸引自己的人,使自己痛下决心和他进一步发展,不找呢,周围的人似乎很热心,都在记着这件事,总会有人有意无意底提起、问起,叫自己好不心烦。
李苗苗最讨厌一些人问自己:“有朋友了吗?”“你怎么还不找男朋友呢?”为此,李苗苗对西方社会充满向往。若是在西方,这么私人的问题肯定不会有人追着问的。李苗苗很清楚,眼下的发问,有的真的是出于关心,有的就复杂了,好奇、嘲笑、闲极无聊等都有。对关心自己的发问,李苗苗除对自己的家人外,都能平心静气地听,给一个或满意或不满意的答复。对自己家人无法和颜悦色是因为他们问得太多了,且问话中带着责备,透露着惋惜,夹杂着叹息,叫人实在无法忍受。对那些不怀好意的发问,李苗苗有时干脆不理,有时没好气地说:“你操那心干吗?”因为李苗苗在大多数人眼里是“特”的,
是人们议论的中心,得到李苗苗不敬的回答,问话者也不生气,只是拿这里苗苗的回答做下一次议论李苗苗的谈资去了。
李苗苗知道自己总被议论,有时也很生气,但也没什么办法。在这个闭塞的小采油矿,一千多职工间差不多都相互认识,许多人家的家事都在被议论着,甚至连谁家上一代人的事都在被人议论着。这里除了春夏天气好时,人们会在矿机关的院子里扭扭秧歌外,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人们闲着干吗去,只能向那些边远地区农村的长舌妇们一样,说说张家长李家短罢了。自己唯一能做到的便是管住自己的嘴不去说别人,或是听到别人被议论时帮被议论者说两句。
常常是几个人正在捕风捉影的议论一个人正起劲,李苗苗在一边忍无可忍的插上一句,“你们谁看见这事了?”几个人面面相觑,换个地方继续说,但话题却变了,变成了对李苗苗的议论了。
四
97年初秋的一天,李苗苗所在小队的工会主席小段在单位风风火火地到处找李苗苗,连找了几个办公室才在队长办公室门口碰到李苗苗,李苗苗又去领质量成果发布的任务去了。见到李苗苗,小段迫不及待地把她往自己办公室拉,边拉边把准备在办公室告诉李苗苗的事对她说了个大概:“苗苗,好消息!厂里新房分配方案下来了,你可以排房了!”李苗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下是她拽住小段了:“真的?你看到文件了?”“那倒还没有!但是我刚开完会,是房产科长传达的文件精神,错不了。未婚青年30岁就可以以大龄青年身份排楼。”这时她们来到了小段的办公室,小段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天哪!”李苗苗站在地中间,两只手捂着自己的心脏看着屋顶道:“我不是在做梦吧?”“瞧你乐的!”小段在一边看这李苗苗笑,也由衷为李苗苗高兴。
小段是李苗苗在这个小队的唯一一位好朋友,是真正要好能替对方分忧解难的那种朋友。李苗苗为人直爽,爱得罪人,能不被她得罪的人都是一样直爽且待人坦诚没坏心眼的,因此李苗苗的朋友都是几乎能为她两肋插刀的。
两个人又叽叽喳喳说了半天话,全是关于房子的,两个人描述了未来房子的样子,甚至说到了买什么样的家具,什么样的窗帘。李苗苗陶醉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不必再住阴暗潮湿的公寓,去食堂吃那些不干不净又不好吃的东西,那不简直是天堂吗?
分房开始了,李苗苗先在自己的小队报了名,递交了住房申请。,报名的事小段负责,申请也是她收,然后由她转到矿里负责房产于淑萍手里。报名的事结束后,李苗苗满怀希望的等待分房的那一天。李苗苗真希望自己这次能分到一套房子,哪怕是最高层或最底层,不只因为方便、喜欢,还因为房间一涨再涨,她怕房价涨到太高自己买不起房子。那样岂不是要住一辈子公寓,吃一辈子食堂了?
四个月后,元旦刚过,分房大榜公布了,李苗苗赶紧去看,一看她傻了眼,原来自己榜上无名。矿里的大龄青年都在榜上,连比自己小的都排上房了,自己怎么会落榜了呢?李苗苗失望得差点哭出来,多好的机会,就这样过去了。
回到寝室,李苗苗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个下午,默默地留着泪,深深的体会了一下人生的艰难。
第二天,李苗苗开始为自己讨说法了。她首先找到厂房产科。接待她的是一个胖老头。李苗苗问:“老师傅,我是三矿测试队的李苗苗,这次分房,我看到别的矿的大龄青年都分到房了,我为什么没分到呢?”“没分到啊?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李苗苗。”老师傅一边翻桌上的一厚摞文件,一边自言自语似地说:“我怎么不熟悉这个名字?大龄青年没几个啊!”老师傅找出几张纸来,带上花镜,仔细地看着。“哦,三矿在这。黄江涛,刘士元,张海宁。一矿就这三个大龄青年啊!你看看报名表。”老师傅说着把手里的几张纸递给了李苗苗。李苗苗说了“谢谢!”便认真地看起报名表来,三矿人员里没有她,她就翻到二矿、一矿人的名单。半晌,还是没找到自己的名字。李苗苗糊涂了,“师傅,我在我们队确实报了名了,这里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呢?”“这个,你该去问问你们队的和矿里的工会主席,看看他们是不是把你落下了。”“哦。那谢谢师傅了,再见!”
李苗苗等了半天公共汽车,终于等来一辆,坐上车,李苗苗的心便飞回了矿里。她恨不得一步飞回矿里把这件事问个清楚。下了车,李苗苗直奔矿机关。来到工会主席的办公室,主席不在,李苗苗看到那个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余淑萍正坐在套间外间,忙着抄写着什么。余淑萍是工会干事,是这个矿年纪最大的一个干事。余淑萍这个人物很有意思,她是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自从嫁了个天津人后,她的口音便带了浓浓的天津味,自那个天津人在矿里被提拔成了一个小头头后,余淑萍的天津话里,又多了几分官腔。看在她丈夫分上,人们只在背地里笑话她的浅薄,当面都对她必恭必敬的,这样一来,她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领导了,每天趾高气扬的。
余淑萍见来人是天天被人议论地李苗苗,自觉又高出一截,尽管差不多天天都见面,但并不给李苗苗让座,只瞭了瞭眼皮,头也不抬地继续抄着什么,嘴里问着,“有事,李苗苗?”“有事!这次排房子,我在我们队报了名,房产科却没有我的名。我想看看矿里上报时的名单。”余淑萍这次停下了手里的活。她把笔帽盖上,把笔放在桌子上,两只胳膊当胸抱起来,歪着脑袋对着李苗苗道:“排什么房子呀你?李苗苗,不是我说你,找对象,结婚是人生必经的大事,你排什……”“麻烦你给我看一下排房报名单上有没有我?”李苗苗不客气地打断了余淑萍的说教。余淑萍见自己的话被打断很不高兴,立刻拿起桌上的钢笔,接着写起来,声音也更冷淡了:“名单早就交厂里了,我这哪还有什么名单。”李苗苗又站了一会儿,有些无计可施,只好扭头走了出去。
回到队里,李苗苗找到小段,把自己刚才的遭遇讲给小段听。小段分析说:“报名的问题一定出现在余淑萍这里,她那里不可能没有排房名单,交上去一份,手里还该有一份。她不给你看,是怕你看出问题来。”李苗苗气愤地说,我平时又没的罪过她,她为什么在我这做手脚呢?““我分析可能是她有朋友年轻排房很危险,少排一户房子,她上去的可能性就更大些,她其实是在帮另一个人。她就是这么做了,她帮的人也未必能排上,但你一个小姑娘家又不能把你怎么样,所以余淑萍就丧良心了。”“原来如此,难怪矿里那三个男单身报上名了,她惹不起!”李苗苗恍然大悟。“可恶的余淑萍!”李苗苗恨得牙根直痒痒,她恨不得马上找到余淑萍打她俩耳光。李苗苗决定再找于淑萍算账去,她脸色煞白,扭头就走。小段见了忙拉住她,“苗苗,我知道你生气,但也别去找她了,她既然敢做,就不会留下把柄让你抓到。你去找她也是白惹一肚子气!还是算了吧!明年排楼的时候自己盯着点,别再叫人把自己给落下!”李苗苗一想也是,去了即使余淑萍承认自己做了手脚,又能把它怎样呢?房子总之是排不上了,和她打和她骂自己还嫌丢人呢!
很快,第二年又要到年底了,李苗苗知道又要排房子了。每次坐车路过厂里,看着那片即将竣工的住宅楼时,李苗苗都会很向往:这么多房子就没有一户属于我吗?这一次,她密切关注有关分房的动向。排房时,矿房产,厂房产科她如履平地,一次次去看文件,看名单,问结果。余淑萍和厂房产科的人都烦死了李苗苗,但也拿她没办法。
功夫不负苦心人,排房大榜公布了,李苗苗这回榜上有名。李苗苗和另外几个刚够排房年龄的大龄青年一起,排在大榜的最后,排到了最高层五楼。李苗苗简直太高兴了,她甚至高兴得一夜没合眼。
新的烦恼很快又来了,房价下来了,去年同龄人花三万六就买到手的房子,今年面积稍大点,涨到了六万多。李苗苗被这个新楼价打击得几乎晕过去。辛辛苦苦工作十多年才存了两万五千元钱,买个楼房居然要花那么多钱!该死的余淑萍!李苗苗又想起余淑萍来。如果去年她不做手脚,自己不就可以花三万六买楼了吗?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还是抓紧时间想办法筹钱吧!李苗苗想了半天,周围几个和自己关系好的朋友都不富裕,有的还和自己一样也要买楼,看来只好回老家找兄弟姐妹们想办法了。
大榜公布的第二天,单位里找不到李苗苗的踪影了。好在这样的单位,人“失踪”是常事,这几天又没有事需要李苗苗做,她的失踪并没引起大家的主意。
三天后,李苗苗回来了,哥、姐、弟、妹家的现金及存款都被李苗苗带了回来,共三万五千块钱。交房钱时,许多李苗苗得罪过的人都等着看李苗苗的笑话,却没想到,李苗苗痛痛快快交上了房钱。
五
李苗苗的兄弟姐妹们都生活在外地,工资和油田企业根本没法比,生活条件都很一般,这次能凑够李苗苗需要的三万五千元钱,真是很不容易。这让李苗苗很感动。越是感动,李苗苗心理负担就越重,什么时候能还上钱成了李苗苗的一块心病。自己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除去吃用,每月能还多少钱啊?这点债得还大约四年啊!“我要是有个姐夫,凭你们石油单位的高工资,两个人两年不到钱肯定就还上了。你光犯愁有什么用?还是赶紧给我找个姐夫吧!”妹妹小瑞的话在耳边响起。
李苗苗豁然开朗了,是阿!找个人和我一起还不就快了吗?对,得找个人和我一起还。
几天后,李苗苗要找男朋友的消息传遍了采油矿。李苗苗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却不显老,而且穿衣服越来越有品位,外貌还是满有人缘的。她想找男朋友的事传出来后,立刻有两个媒人找上门来。第一个媒人是公寓胖管理员刘姨,她介绍的人是个农村考出来的本科大学生。这个人叫张骞,他家里有众多的兄弟姐妹,都在务农,很显然经济条件一般。他本人在一个钻井公司上班,是技术员,三十五岁了还在寻寻觅觅。第二个介绍人是同事高姐,她介绍的人经济条件不错,但本人是农村户口,现在在开出租车。他和前妻离婚了一年多,家里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在孩子奶奶家寄养着。那个司机的条件除有钱外一无是处,若在以前,媒人一定会被李苗苗赶跑。这次却不同了,李苗苗自己称要找个有钱的帮自己还楼钱,人家当然给你介绍有钱的。最出人意料的是,李苗苗居然选择了那个司机。
刚和那个司机见了一面,李苗苗的大哥来了。李苗苗唯一的妹妹婆婆家就在李苗苗工作的采油矿居民区住。她实在不忍见癞蛤蟆吃天鹅肉,想劝李苗苗又知道她固执不听劝,于是,好心通知了李苗苗的大哥李青海。
李青海和家里的其他成员不住在一起,他大学毕业后分在广州工作,发展得还不错,目前是一家电子公司的经理。李苗苗对这个哥哥既敬又畏,一家人中只有她的话还能听进去几句。但因为离得远,工作又忙,兄妹俩并不常联系。哥哥对妹妹生活关心得少,妹妹则常常忘记还有这么个哥哥。比如这次买房借钱,如果找到大哥,问题一定一下就解决了,自己却找那哥几个,让人家费劲给自己凑。
李青海来到妹妹的新家,看着空荡荡的大房子,不禁感到一阵心酸。自己还在上学时,母亲就去世了,那时妹妹就像个小主妇,包揽了家里的大部分家务,还负责照顾妹妹,让爸爸上班没有后顾之忧,让自己和弟弟也才得以继续安心求学,说起来,妹妹也是家里的功臣啊!可谁真正关心过妹妹呢?李青海觉得自己这次来应该好好做做李苗苗工作,一定要让她正确面对自己的终身大事。
见面不到半小时,李青海把话题切入正题:“有男朋友了吗?”李苗苗摇了摇头,“没有?”李青海还真拿自己这个妹妹没辙。一着急李青海把小妹婆婆说的“千万装作不知情,别说我对你说过什么”给忘了。“要找就好好选个人处着,也三十多岁的人了,不能再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儿戏了。出租车司机适合你吗?何况还有俩孩子,进门就给人家当妈,你就甘心?”李苗苗气呼呼地抬眼望了望哥哥:“一定是小瑞的婆婆告诉你的!”“告诉我怎么了?要不是亲戚人家还不管这闲事呢!你得知道人家这是为你好啊!”停了停,李青海说:“真没想到你就那么看重钱!”“我不是看重钱!”“我知道你是为还房子钱,那也不能那么看轻自己呀!为了点钱,找个出租车司机,能有共同语言吗?婚姻可是一辈子的事啊!和那个司机别来往了,去见见那个大学生吧!房子钱的事你别着急,我这次拿来了五万元钱的支票,你先把那哥几个的钱还了,剩下的再买点生活用品。你知道我不缺钱,你以后宽裕的时候能换上我就还,还不上就拉倒!不用当回事!”李苗苗听到最后简直想跳起来喊大哥万岁,只要不欠那哥几个的钱,李苗苗就没什么压力了!
李青海的到来,结束了李苗苗平生的第二次恋爱。
李苗苗用还钱剩下的钱把房子简单装修了一下,宽敞明亮的大房子,被李苗苗打扫得一尘不染,有了房子的日子李苗苗真是惬意极了!李苗苗按照哥哥说的和那个大学生张骞相处起来。张蹇其貌不扬,不善言谈,每次来李苗苗这里只待一个小时,聊聊天便走,一走便是一个月。这中间他不来,也不往李苗苗这里打电话,李苗苗要找他也找不到,因为他的工作常过跑野外,没有固定电话。所以两个人除偶尔见上一面不痛不痒地聊上几句外,谁的生活都没什么变化。
当听说一个三十岁的大姑娘和男朋友相处了四个月就结婚的事时,李苗苗吓了一跳。她立刻想起自己和张骞来,七个月了,两个人仅见过六次面而已,一句有感情的话都不曾说过,连饭都没在一起吃过,更何况结婚。再说,自己真的想结婚,愿意和另一个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吗?当初和那个司机见面是因为自己急着还房子钱,和张骞见面是因为哥哥的话,现在既然房子钱不着急还,和张骞又这么久没结果,还拖什么呢?房子有了,生活环境好多了,完全可以自己过了!
第二天,李苗苗对刘姨说,自己不想再和张骞来往了。
有了房子的李苗苗成了真正的单身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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