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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投胎(20、烈火)

时间:2022/3/28 作者: 一月的小李子 热度: 75321
  “齐家聚”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欠帐太多,资金周转困难。

  “齐家聚”是杨天的希望,要想成为新丰工商界的领袖,要想证明自己并不是个等闲之辈,要想在不久的将来到市一中去举行“杨天图书馆”的奠基仪式,要想在公安局的英雄人物表彰大会上去颁奖,单靠一个服装店是不够的,还必须把这个“齐家聚”搞好。所以,杨天时时在想“齐家聚”的事。他太想办一个舞厅了,场所是现成的,这个行当还特别来钱,也不存在欠账的问题。他想让周玉淑办这件事,原因有这么几个。首先,杨天认为周玉淑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凭着她的条件,一定能搞个财源滚滚。她要是不干,正好借这个机会把她挤走。他恨周玉淑,因此,他想后者想的多一点。他就是要逼周玉淑,要么逼着她为我杨天挣钱,要么滚蛋,永远离开新丰市。不管是什么结果,杨天都能达到其中的一个。

  这天,杨天又找到了周玉淑,他说::

  “周经理,‘齐家聚’的现状你是知道的。目前,只有一条路,开辟新的发展途径。我给你说过了,办舞厅是最好的途径。你考虑!”

  “不用考虑,我不该有意见,也不能有意见。因为我只是柳小姐委派管理‘齐家聚’的,至于该经营什么,不该经营什么,我没有这个权力。你杨总就不同了,所以,你怎么干都行,用不着和我商量,只需和柳小姐商量就行了。”周玉淑不冷不淡地说道。

  “我不是和你商量,我是让你去管理这个舞厅。”杨天显得有点不耐烦。

  “我不能去,不是我不去,再说一遍,是我不能去!”

  “为什么?”

  “很简单,我的东家只让我管理‘齐家聚’,从来没有让我去管理舞厅。所以,我不能去!这事,你也不能一个人说了算!”

  杨天叹口气,说道:“听你的意思,我不是你的东家?”

  “……”周玉淑没有作答,但答案却又是显而易见的。

  “我希望你还是仔细考虑一下。如果你同意,我可以给你20万块钱,从你们广州、深圳招一批小姐来,你的年薪可以比现在高两倍。”

  “……”周玉淑还是没有作答。她再开口,就要和杨天发生最直接的冲突了,这是周玉淑目前最不愿意的。她得忍受,以前是为了柳玲玲,可现在是为了张桥。周玉淑始终以为张桥和杨天翻脸是因为她。

  杨天也不再追问,他以为周玉淑已经动心。那么高的年薪,还可以在自己家乡的小姐妹跟前充大姐大,本来就出生于青楼的周玉淑能不答应、能不动心?杨天在心里头冷笑。

  周玉淑知道杨天不会放过她,可她厌恶干舞厅这件事。她清楚地看到,杨天绝对不会仅仅只是办个舞厅,单靠跳舞就能发财的舞厅是绝对没有的。周玉淑一辈子忘不了自己受的那些罪,她现在一看见舞厅两个字,眼前就会出现那些任男人蹂躏的小姐妹,她们也都是为了生活呀!周玉淑不会害别人,也绝对不会再害自己。她只有一条路了,请求柳玲玲的帮助。她给柳玲玲打了电话,打了许多次电话,可都没有人接,甚至这些电话都已经不是柳玲玲的了。没有办法,周玉淑只好打到柳玲玲丈夫的公司办公室。没有想到,柳玲玲的丈夫却异常兴奋地告诉周玉淑,柳玲玲怀孕了。目前,正在香港的一家权威医院精心调理呢。

  周玉淑惊呆了。

  可以说,柳玲玲的丈夫很难生育这件事,在他们那个家族并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像周玉淑这样在柳玲玲身边的人,都知道柳玲玲的丈夫一直在治疗。没有想到,回到新丰这么短时间,柳玲玲竟然怀孕了,甚至连她周玉淑都不告诉。如果正常,柳玲玲早就忍不住地要告诉周玉淑。想要个孩子,可是柳玲玲最大的心愿呀!周玉淑猜到了,猜到了柳玲玲回新丰的用意,也猜到了柳玲玲把“齐家聚”的一半产权给杨天的目的。这孩子肯定是杨天的,这也是一个交易,和舞厅里那些人的交易没有两样。这回,该轮到周玉淑冷笑了。她心里踏实了许多,抓住了一个人的把柄,就像看见自己下得套子套住了猎物的后腿,也像赌徒掌握了对方的底牌一样,胆量倍增。人性和公平,也会因为抓住了这个把柄而消失。人们从来没有意识到,把别人的把柄抓在手里,也就是把危险抓在了手里。

  过了两天,杨天又找到了周玉淑。他问道:“想好了吗?明天你就开始工作吧,餐厅你就不用管了。”说完,杨天转身就走。

  周玉淑忍不住了,质问道:“我是从深圳来的,是合资企业的外方人员,你有什么权利更换我的工作?”

  杨天一愣,接着说道:“我是‘齐家聚’的股东之一。凭什么权力,就凭这个权力!你就是冯爱军的太太,我也能更换你的工作,何况你还不是!”

  周玉淑“呵呵”一笑。

  “笑什么?你不服气?”杨天梗着脖子问道。

  “服什么气?你又不比我强!”

  “我提醒你注意,这是新丰市,就这一点,我就比你强!”杨天有点气急败坏。

  “只要我表示一点点愿意,你杨天在新丰啥也不是,你相信不相信?”

  “……”杨天不吭声了。他心里明白周玉淑话里的意思,这一点,杨天还是挺佩服周玉淑的。杨天也清楚,冯爱军是非常钟情于周玉淑的,可是周玉淑就是不上他冯爱军的套。看起来,对这个女人还是不能操之过急,不能把她逼向自己的反面。

  见杨天沉思起来,周玉淑趁势说道:“杨总,你知道被狂犬咬了该怎么办?”

  “说事就是说事,你不要骂人好不好!”杨天极不满意地剜了周玉淑一眼。

  “我这不是骂人,我只是打个比方。你要是不知道,我就告诉你!”

  “这点常识谁不知道,打狂犬疫苗呗!”

  “对,这狂犬疫苗就是从狂犬身上提取的!”说完,周玉淑一扭屁股忙自己的去了。

  杨天那个气哟,完全可以把这“齐家聚”给点着了。但是,他处事到底要比张桥老道的多。他一下就分析出来,周玉淑手里的王牌就是冯爱军,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其它的就像解开绳子的活扣一样容易。要想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就必须把相关的事物联系起来看。凡是连接起来的事物,不管它连接的多么紧密,总是有缝隙的,这个缝隙,就是解决问题的突破口。

  杨天从人际关系方面,把冯爱军、周玉淑、张桥连在了一起。这样一连,发生在前几天的张桥闹事情景就出在了杨天眼前。杨天一哆嗦,觉得自己把张桥搭进来太不道德。可转而一想,他张桥为了一个女人,就可以闹上我的门,就可以把过去的一切都丢到厕所里去,我杨天凭什么要这么严格地要求自己?大中午,正是我“齐家聚”客人最多的时候,他张桥都可以闹到门上来,他知道我的难处吗?过去,我杨天尽全心帮助他张桥。我自从离开了学校,他帮了我什么?连暖心窝子的话都很少说啊!罢罢罢,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可以长存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这句话千真万确。没有人爱我,只有我来爱我了。自己爱自己是最保险的一种爱,也是一种最实际的爱。不用乞求任何人,更不用讨好任何人。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想爱到什么程度就爱到什么程度,而且爱自己还从来用不着心疼和后悔。别人让我下十八层地狱,我至少也要让他下到第十七层,这才是爱自己的基础。

  杨天想,以群众来信的形式给冯爱军去封信就够了。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写出来,不带有一丝一毫的夸张和议论,这就是对得起张桥了。有了这封实事求是的信,我就不相信你周玉淑手里的王牌不会丢。男人无论怎样无私,但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却是从来不愿意让别人染指的。这其中除了爱以外,主要还存在着一个面子。许多的男人,尤其是优秀的男人,宁可丢了性命,也不愿意丢了面子。这一点,杨天再清楚不过了。

  人的一生要吃掉很多的东西,但归根到底,人最擅长的就是吃掉人自己。杨天现在就是如此。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往往会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丢掉。杨天虽然明白这些道理,但他已经刹不住车了。

  几天以后,冯爱军的桌上果然放着一封信。

  信的内容是反映张桥为了一个外地的女老板,在客人最多的大中午,站在“齐家聚”的大门口狂吵狂闹,甚至还惊动了自己的爱人燕紫。信里没有任何评论,只是事实。

  冯爱军把这封信交给了王立尚。

  冯爱军不想和张桥正面发生冲突,他要让张桥感觉到自己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然后悄悄的自觉滚蛋。

  张桥接过这封信,只看了个开头,脑子就失去了知觉。他闭上眼,好一阵才喘出一口气来。张桥想起了小时候,有一次在河里洗澡,他的双脚突然被弟弟张水拽住了。张桥沉入水底,憋得拼命扑腾,肺里似乎装了一麻袋的沙子,呛得尿都要从鼻子里喷出来。张桥现在就是这种感觉。这封信是开着口子送到张桥手里的,肯定是冯爱军看过后王立尚看,然后……天哪,这件事肯定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信里面的内容,自己大多无法辩驳。今后还怎么在这栋楼里工作?即使回到中学去教书,又怎么面对同事和学生?杨天,你的心可真毒呀!我们之间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一切的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起初,并没有任何目的。只有人类在自己长大成熟之后,才给自己设定了一个一个的目的。为了达到这些目的,人类与人类之间,人类与其它生命之间的纷争,就连续不断。以至纷争成为了人类历程中的一个规律。回头一想,那些目的,无非都是为了生存的需要。或为个体、或为群体。随之,高尚与卑鄙,无私与自私也就有了标准和界限。

  张桥和杨天争得是什么?是利益?张桥和杨天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哪是什么呢?张桥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他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要么自己就是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要么自己和杨天纷争的就是一个道义。

  很快,人们都在议论这件事了,张桥陷入到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他知道,这封信所产生的效果,是冯爱军一手制造的,他甚至怀疑杨天和冯爱军串通在了一起。他找到了周玉淑,把自己的苦恼和想法全都告诉给了周玉淑。

  周玉淑抚摩着张桥的头发,宽慰他说:

  “冯爱军和杨天并没有搅和在一起,这封信是冲着我来的,无非是想激发冯爱军对我的愤怒。因为有人认为冯爱军是我的后台,后台没有了,整起我来就无所顾忌了。所以,这封信百分之三百是杨天操作的。杨天啊,你真是错了,你以为我真得会依靠冯爱军来和你对抗吗?张桥,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杨天不但和柳玲玲上了床,而且还让柳玲玲怀了孩子!”

  “啊,这怎么可能?”张桥满脸的惊愕。

  “我被杨天逼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前天便给柳玲玲打了电话。可是,柳玲玲的电话全都换了号码,我只好打到她老公的公司去问。她老公喜滋滋地告诉我说柳玲玲怀孕了,正在香港疗养。”

  “柳玲玲还没有孩子?”张桥又是满脸的吃惊。

  “没有,她老公有病,一直在治疗。医生说不是完全怀不上,只是机会太少,要靠运气。这在他们家族也不是什么秘密。为这个事,柳玲玲非常苦恼,在他们那样的家族,孩子太重要了。这些,柳玲玲过去都告诉过我。可以这么说,她想要孩子都想得发疯了。这次回来,她为什么把‘齐家聚’的一半给了杨天?而且还给杨天的服装店投资提货?现在,等于是把‘齐家聚’全部给了杨天。是什么关系促使她这样?再说了,她怀得孩子如果正常,为什么连我也不告诉?这是大喜事呀!”

  惊诧之余,张桥自己也快要疯了。这些人过去都是冰清玉洁的呀,都是在自己身边活蹦乱跳的伙伴,彼此之间的思想差异很小很小。大家都是满腔热血,都是嫉恶如仇,都设想着将来桃李满天下,都想着为社会、为国家多做贡献。这才几年呐,怎么都变成了这样?连杨天和柳玲玲这对过去深恋着的人,也做起了金钱交易,而且是以身体、道德为商品的。可悲呀,可怜呀!做为朋友和伙伴,过去的也好,现在的也罢,张桥真不忍心看着他们这样去追求所谓的幸福生活。他想对着他们大喊一声:这样的生活,永远也不会幸福!可是,他们能听得进去吗?在他们眼里,我张桥才是真正的傻子,真正的可怜虫。张桥无奈地摇着头,用乞求的语气对周玉淑说:

  “玉淑,你是不是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杨天?我知道,杨天绝对不知道柳玲玲的图谋,他还没有堕落到那种地步。我求你不要告诉杨天,他会垮的!杨天也是个可怜人。他要知道了这些,肯定会活不下去的。你给他一条活路吧,就当是给我的行不行?我知道,你是不会给我的,你是不会放过杨天的。算了,我也是什么都没有了,玉淑,我们之间的来往会毁了好多人,到此为止吧!再见了,在梦里再见吧!”说完,张桥蹒跚着走了,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他太清楚了,周玉淑和杨天已经无法调和了。

  周玉淑伤心到了极限,她也清楚,张桥不会再登她的门了,因为张桥太善良。她也在新丰生活不下去了,因为杨天心太狠。是杨天破坏了自己和张桥之间美好的一切,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自己最最清楚,我们是干净的、是纯真的。即使有爱,也没有任何污浊的成分混杂其中。就是这些,杨天都放不过。既然你放不过我,我为何要放过你?蚊子要叮人,教育它的唯一办法,就是拍出它的血来。恶狗要咬人,解决的最有效办法,就是剥了它的皮,用人牙去咬狗肉。

  周玉淑不在犹豫,她拿起电话拨通了杨天的服装店。

  “喂,是杨太太吗?我是周玉淑呀。对,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对,上次打电话的就是我。我说得都是事实,我也不怕杨天知道!”接着,周玉淑把刚才给张桥说的话全部讲给了胡清。

  打完这个电话,周玉淑一身轻松。她起身到了“齐家聚”,对杨天说:

  “杨总经理,你以为给冯爱军写封信就能制服我吗?柳玲玲临走时对我有话交代……”

  “你不用说了,给你有话,她还给我有信呢!你需要看一下吗?”说着,杨天掏出了那封信。

  周玉淑什么都明白了。她抿嘴一笑,更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太应该了。柳玲玲,自己一向感恩戴德的柳玲玲,把自己和杨天哄在了一张网里。人可以哄别人一辈子,但不能让别人相信一辈子。人可以哄别人一辈子,却哄不了自己一时间。张桥呀,你说,对杨天、柳玲玲之流的人物还能够心软吗?对没有心的人,还给他讲什么心的故事呀!

  “好吧,我告诉你,你说得那件事我周玉淑是不会干的,因为……”

  “因为你比我们干净是吧?哈哈哈哈,人不要脸,鬼都害怕!你大概忘了,玲玲是从什么地方花5万块钱把你买出来的。我让你干那件事,无非是想让你发挥特长,而且是充分地发挥。人的好多特长都是别人不及的,那可是天生的哟!”杨天的神态,简直就是一个流氓。

  周玉淑淡淡地一笑,说道:“我要告诉你,不是人不要脸鬼都害怕。而是假装要脸的人害怕鬼,真正要脸的人变成鬼。所以说呀,不要脸的人怕鬼,因为鬼是真要脸的人变成的。你的经历已经为这句话做了解释,我就不多说了。我要说得是,今天我要看完一出戏,这出戏演的就是一个人从怕鬼到变成鬼的过程。看完后,我就要回广州了。我告诉你,我来到新丰没有任何目的,我以前挣的钱,可以建好几个‘齐家聚’。哼哼,离了柳玲玲我照常在广州发展。我这个不干净的人,还不靠出卖发财。你呢?嗯哼!”说完,周玉淑又夸张地扭着屁股忙她的去了。

  杨天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没有想到周玉淑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假装要脸的人害怕鬼,真正要脸的人变成鬼”这句话太对了。语言是思维的物质外壳,深刻的思维又来自于亲身的感受。看起来,周玉淑的经历比我杨天要复杂得多。经历的复杂,不是指事物规律的复杂,而是指经历了太多的,而又形式不同的磨难。杨天动了恻隐之心,觉得不应该这样逼迫周玉淑,凭她的经营理念和经营能力,只要是有脑子的企业家,都会高薪相聘的。可是晚了,还没有等杨天的这一点恻隐之心产生出温度来,胡清就找上了“齐家聚”。

  “你不好好看店,跑这来干啥?”杨天非常惊奇。在他的记忆里,胡清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脸上的表情也从来没有带着如此的愤怒。杨天一下就想到了周玉淑,他知道,周玉淑的进攻开始了。杨天有了不祥的感觉,赶忙把胡清让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发生了什么事?你可千万不要上别人的当!”

  “提醒的好,我确实不要上别人的当。可我就是不知道,这个别人包不包括你杨天!”胡清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嘴唇颤抖的厉害。胡清衰老得很快,眼珠子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清亮,像是在茶水里浸泡了半个月似的,溢着昏黄的颜色。眼角的皱纹,像两把折叠的扇子,随着表情的变化一收一张。嘴角两边,还刻出两条括号似的皱纹。如果把她两年前的照片拿出来,简直就是母女两个人。

  “杨天,我求你一件事,也给我一个孩子吧!”

  “也给你……哎,我说,你怎么想起说这事来了?”

  胡清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两条瀑布般挂下来,她说:“我和你好歹夫妻一场,你也让我做回女人吧。你可怜我一下,让我也有个孩子。这样,我也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就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就当我是个不要脸的女人。我多想要个孩子呀,当初强奸我的那个畜生,为什么不给我留下一个孩子。我命苦呀,杨天,你的心真狠,你可以让柳玲玲怀个孩子,就不能让我怀个孩子。你把自己卖给了旁人……呜呜呜……”胡清的哭声可以引来一群冤鬼。

  “你胡说什么?告诉我,这都是谁说的?”杨天明知故问。他不想从胡清那里证实是周玉淑说的。因为,如果真是周玉淑说的,这些话的真实性就不用怀疑了。杨天也知道,周玉淑是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她是绝对不会编造柳玲玲的谣言来攻击自己的。

  “谁说的,还用问吗?是周玉淑。人家如果说的是假话,何必连自己的名字都不隐瞒呢!”

  杨天的脸没有了一点血色,眼睛反倒一下子变得通红,好像脸上的血都跑到眼睛里去了。他明白了,自己被鬼给强奸了。

  胡清吓坏了,忙拉住他的手说:“杨天,我不怪你了,咱们回家,不要这个‘齐家聚’了。它不是咱们的,咱们就只有一个服装店,那是咱们一滴汗,一滴血挣出来的,咱们回家吧!”

  杨天清醒了一些,他苦笑了一下,伸出手去理理胡清的头发。他在这一时刻,真正领会到心疼他的还是胡清呀。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等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了,就回家和胡清好好过日子,也生他一个儿子!杨天又苦笑了一下,他用疼爱歉疚的眼光看着胡清说道:

  “我是要回去,你先回去!”

  人对别人的伤害是有限和有次数的。你伤害别人一次,别人就会终身远离你、提防你,并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人对自己的伤害是一生的,永远摆脱不掉。摆脱不掉的原因,并不是没有办法摆脱,而是人们从来就没有想过去摆脱。人们都太溺爱自己了,溺爱不是善待。善待别人,才是善待自己。杨天现在悟到了这一点,可他还是没有做到。

  “你说的都是真的?”杨天来到周玉淑的办公室,往周玉淑休息的床上一坐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周玉淑从不撒谎!”周玉淑翘着嘴唇优雅地嗑着瓜子。

  “为什么要这样?”杨天问。

  “为什么?你不知道?难怪,你和我一样,也是被骗入虎口的。不同的是,我没有失身。我告诉你吧,柳玲玲需要孩子,她老公生育方面有问题。而你需要‘齐家聚’,你在生育方面没问题,各得其所。刚开始我也不明白,前天,我给她老公打了个电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满意了吧。”

  杨天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情节,那是他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天,他们去参观种马。刚好是马配种的季节,饲养员牵出一头种公马来。那种马一跃,就跳了上去,接着又是一跃……杨天觉得自己就是那匹种公马,而周玉淑、张桥等人就是围观者。

  杨天浑身的血管暴了起来。

  “她不回来了?”

  “你说呢?除非她生个怪胎……”

  “……”

  “那也不要紧……”杨天含泪的眼睛里喷出了火。

  “你想干什么?”周玉淑感觉事情不妙,一拉门,这才发现门早让杨天反扣上了。

  “她不回来了,可你还在。她怀了一个怪胎,我可以让你怀上一个天才胎。哈哈哈哈!”说着,杨天一下扑过去,把周玉淑扔在床上,秃鹫撕腐肉般几下把周玉淑的衣服撕了个精光。

  周玉淑失去了知觉……

  过后,“齐家聚”燃起了大火。

  张桥赶到了现场,冯爱军也赶到了。

  张桥看见消防人员用担架抬出了用单子裹着的周玉淑。

  张桥还看见,杨天在火光中哈哈大笑,嘴里还一个劲地喊着:

  “我是种公马,我是种公马!”杨天疯了,不,他是变成鬼了。

  “怎么回事?火灾的起因调查清楚没有?什么?是杨天纵火?一定要严惩,对这些破坏改革开放的罪犯,一定要严惩!疯了?治好他,千方百计治好他!他很有钱嘛,治好了开他的公判大会!”冯爱军在人群里来回穿梭着。

  张桥从心眼里感觉到恶心,他觉得冯爱军就是一只在羊群里穿梭的狼。不,说他是狼,那是美化他了。因为狼不会害狼,狼不会在自己的同类面前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来欺骗同类。冯爱军就是一个魔鬼,看不见他的身,抓不住他的影,但害人的事却在他的手上不断发生。他害了王艳芹、害了杨天,害了廖春依,害了周玉淑,他还要害人。听听他在人群里说的那些话吧,他连一点羞耻和怜悯都没有,他完全是一个恶棍。

  张桥眼前又出现了周玉淑在人群中寻找的凄婉眼光。张桥知道,周玉淑是在寻找他。可是,他不敢站出来,不敢在邪恶面前堂而皇之地站出来声援正义,甚至连起码的友情也不敢表露出来。懦夫,十足的懦夫。面对歹徒刀子的那股子气哪里去了?为了自己的小日子,为了自己的所谓前途,就可以丧失自己的良知和做人的准则吗?自己不是常常教育学生要有正气,要有傲骨,可自己现在还有什么呢?面对权力背后的罪恶,你张桥是个狗熊,是个十足的自私鬼!你的学生再也不会听那些连你都做不到的大道理。

  什么是英雄?英雄就是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的人,就是在一个和人民利益相联系的队列里高声呐喊的人。英雄挺身而出的时候,也想到了自己,也想到了自己的家人,但他却没有顾及,这就是英雄。张桥决定了,他要举报冯爱军。他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他和周玉淑之间的关系会在燕紫面前说不清楚,他将面临着离婚的危险。他和廖春依之间也有着说不清楚,这会影响他,也会影响燕紫。但是,他可以给新丰的百姓说清楚,可以给自己的学生说清楚。他问心无愧,他还可以大喊:“我即便有99个缺点,但是,我在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了!”

  张桥还想到,他不可能在永泰集团工作下去了,燕紫给他设计的发财之路将到此结束。但这是一个变革的时代,人们绝对不会丢下正义不管,尤其是他的学生。他的儿子也会在长大之后知道,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在邪恶面前退缩过。他的儿子不但会骄傲,而且还会像他的父亲一样成为一个勇士。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能够成为别人的榜样,应该是一种最高的奖赏。

  张桥还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兄弟,他们成年地辛苦劳作,连流出的汗水都是黄颜色的,这样的老百姓在中国有多少?为了他们,难道还不应该揭发冯爱军之流吗?

  人的一生,肯定会碰到许多的黑夜,但只要向着太阳走,光明和温暖就会永远在自己的心里。揭露罪恶、昭示正义就是黑夜路上的火把,既照亮了脚下的路,也给后来者指明了方向。

  吃好、穿好、住好、还要成为一个让妻子骄傲的大丈夫,张桥没有忘记自己的诺言。人的一生不能许下太多的诺言,但绝对不能没有诺言。既然许下了,就一定要努力去实现。张桥坚信,自己的行为就是实现自己诺言的一个部分,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

  人要做事,首先要做人;人要做好事,首先要做好人。蜷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不是好人,平静如水、毫无生机的事情不是好事。张桥想象出了冯爱军之流经自己举报被正义裁决的情景。新丰的百姓奔走相告;外地的客商争先恐后地来新丰投资搞建设;一栋栋住宅高楼拔地而起……

  我们遇到了一个阔步前进的时代,只要不失去信心,只要选准道路,诺言就一定会实现。

  在这个时代里,存在的不仅仅只是金钱,还有道义。

  正因为坚信这一点,张桥才始终不放下正义的枪!

  一群学生从市一中的大门潮水般涌出来,然后像种子似的四面里散开去,张桥要做一个虔诚的育种人。

  这就是希望,被淹没在希望里的张桥,心更加平静,就像走上讲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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