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以后,草草的打了个电话回家,说我会回去过年。挂了电话,感觉自己有点陌生。离家一年有余,往家拨的电话却屈指可数,即便在屈指可数的通话里,内容也是短短的几句。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不想家,还是因为工作太为忙碌而忽略了。
两天两夜、900多公里的旅程,把我从南部的海疆,牵回东北的边塞。走下列车,步入月台,便看见了在那等候的父亲。东北的冬天格外的冷,尤其是腊月。父亲缩着头,不停的跺着脚,时而把手捧在嘴前哈气,时而又用双手捂住耳朵。由于总在哈气的缘故,父亲的睫毛和额前的几缕头发已经挂上了银白的霜,十分的醒目。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楚,想要流泪,却又必须忍住。这种感觉,让我举步维艰,怕向前一步会泪如泉涌,又怕停一步会让父亲多经折磨。犹豫间,父亲发现了我,他顿时昂起了头,直起了腰,停下了脚步,向我挥了挥手。待我走到父亲的面前时,未及站稳,父亲便一把夺过我的行囊,大步走向站口的出租车。拉开车门,把行囊塞了进去,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车在行使,父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不看我,也不和我说话。看着父亲的侧脸,发现他眼角的皱纹又多了几道,鬓角的头发白了很多,即便被父亲刻意的染黑过,也感觉清晰可见。
“爸。”
“还知道叫爸?一年多也不往家里打些电话,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有我这么个人了。”
“哪能啊,单位的工作太忙了。就……”
“别和我找借口,听着累。今天要不是你妈非逼着我来接你,我才懒得来。”……
到家时,母亲正在张罗饭菜。看到我进屋,母亲顿时愣在那里。“妈”
“回来了啊。”
“嗯”
“先进屋坐会儿,我做了很多你最爱吃的菜。一会让你解解馋,在外面你是吃不到这么多家乡菜的。尤其是在广东那面,你看你都瘦了。”母亲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我知道她虽然很心疼我,但更多的是高兴。我一边一一应答着母亲的问题,一边帮母亲张罗。今天就我们一家三口人吃饭,母亲却做了8道菜。碗里已经堆得满满的了,母亲却还一再催促我要多吃点。父亲一个人品着酒,看着母亲和我。“就知道疼你儿子,平常我想吃点什么,还要和你商量才能做。今天你一口气就做了这么多。”“我疼我儿子错了啊?你不也一样,知道儿子要回来,天天跑去车站接这班火车。接了两天才接到?”我看着父亲,想起他接站时的样子,心里顿时酸得厉害。眼泪不经意间悄然滑落,母亲也开始抽泣,父亲独自一人继续品着酒,从他的眼角,也能分明的看见那些闪光的液体……这顿饭吃了很久,三口人时而欢笑,时而平静。有种久违的感觉——家的温馨。
数日后,由于单位的需要,我又要回去了。天气依旧很冷,但父亲执意要送我。凛冽的寒风中,父亲昂着头,直着腰,依旧不怎么说话。随着列车轰鸣着渐进,我的心开始越发的不是滋味。看看父亲,他的表情依旧刚毅,很多想要倾诉的哀愁,马上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爸,我走了。您老和妈要多注意身体。”父亲只是微笑了下,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待我即将爬上列车时,父亲才说了一句话。“涛,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和你妈都很担心你。”我转头看着父亲,泪水又在不经意间悄然滑落。我也学着父亲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微笑了一下,点点头。
列车越走越远,我这张风筝又要放飞天际。但我不会再感到寂寞和无助,因为线的另一端有一个温馨的家,有两位深深爱着我的家人。车窗外开始飞雪,很美、很亮。不由的,拿起电话,拨通了那最为熟识,却又有点陌生的号码。
“妈,车外下雪了,我忽然间想起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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