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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生活·巧妙的构思·典型的呈现——以三篇作品为例看李艳小小说创作的成功之道

时间:2021/12/29 作者: 邓三君 热度: 95983
  近几年,因为被邀参加小小说学会的一些作品研讨活动,拜读了惠州小小说作家的不少作品,其中李艳的作品十分亮眼。

  对于一个读者来说,要尊重自己的阅读感觉,这个感觉往往来自作家的作品文本,与作家的出处和身份无关。但读了李艳的作品,反而让我关注起作者来。研究一个人的作品,当然离不开了解其出生、职业和成长经历以及在圈内的影响力。正是如此,我才知道李艳2016年才与惠州文学圈结缘,而后,便成为惠州文学圈的一个获奖“专业户”。她近年的获奖作品有:《尾部挂灯笼的人》获2018年首届“观音山杯·人与自然”全国小小说大赛一等奖、《斗茶》获2018年首届“东江杯”全国小小说大赛特等奖、《龙头笔挂》获2019年“小说警世·防微杜渐”全国廉洁小小说大赛二等奖、《老猫的归宿》获2019年“东江书院杯”首届粤港澳大湾区全国小小说大赛优秀奖、《疼痛的西红柿》获2018年“清风解放·廉洁从家出发”全国小小说大赛优秀奖、《玉珠算盘》获2019年“绿城清风”全国小小说大赛 优秀奖、《法官和修锁匠的偶遇》获2019年“弘法杯”全国法制小小说大赛优秀奖、《卖茶》获2020年“伟大祖国·善美韶关”全国小小说大赛铜奖。其中,《尾部挂灯笼的人》入选“改革开放40年广东最有影响力的40篇小小说”、“2018全国小小说20篇年度佳作”、“2018世界华语微型小说排行榜前100篇”。这样一位作家,便引起了我对她作品的关注与思考。

  最近读到李艳的三篇小小说作品,《玉珠算盘》《镜子》和《绝招》,我就依据她的这几篇作品,谈谈我对李艳在小小说创作上之所以成功的几个看法。在此说明:我的看法只是一管之见,不一定准确到位,难以概全,敬请批评。

  以真实的生活再现艺术现场给人以可信之感

  文学之所以为文学,就在于其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源于生活,就是文学作品的真实性;高于生活,就是文学作品的艺术性。写作不是坐在书斋里的凭空杜撰,包括写小说。所有的小说都应当是真实的生活素材,如果你不曾接触这件事,你便无法写好,就是写出来亦无法感人。只有真正看到生活中发生的事情,让你震撼,你才有激情、感悟和能力去把它写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文学作品一方面有生活性,另一方面又有艺术性,当生活性与艺术性至臻结合,就呈现出了完美的文艺作品。我很同意这样一个观点:文学作品不受世俗观念化的影响,它应该像黑暗中指路的明灯,指引人们反思并看到真理,这是文学作品的基本作用。

  我曾经做过主流媒体的副刊负责人,我常常说,现在要想在报纸杂志上刊登文章,不是一件难事。只要有点文字基础,跟紧形势,歌颂正能量,勤奋写作,善于与编辑沟通与经营,问题就不大。因为现在的语境,报纸杂志需要这类文字作为紧跟形势的标签。但凡这种作品,生命力都不太长,其随着形势的变化而被遗忘。因为这类作品,总是要迎合主题和形势,按照要求来做。这样就难免主题先行,生搬硬造,缺乏生活的真实性,生命力自然就不会长。当然,报刊杂志也需要不踩红线的好作品(我说的不踩红线,就是不逾政治规矩。当然,很多好作品,都在红线之外)。这些作品,一定有生活基础,具有艺术的真实性。李艳的作品应该都属此列。

  如《妙招》。这个故事写得很有戏剧性,但是却非常真实。在现实生活中,的确有许许多多这样的情况,有人借了钱就是不还,一拖再拖,变着花招赖账,到最后是借钱的人成了老大,被借的成了龟孙子,搞得人晕头转向,不知所以。这年代,杨白劳大过了黄世仁。我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一位医生,是我的老乡,找我借了一万多元钱,到期了总是不还,我却碍于面子,催了多次都没有效果。我父亲听说后,就往他的门诊跑,门诊的病人越多,他越是要去。几个回合,那个医生为了自己的面子和信誉,就只好把钱还了。我父亲讨债的方式与《妙招》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妙招》更具有戏剧性。从另一个方面看,《妙招》更能揭露社会的腐烂与人性的堕落。我父亲就是认准一个理:有错赔礼,借债还钱!以正常的手段和方式讨债,而那位医生亦并没有败坏到那种不顾自己的信誉而死皮赖脸。《妙招》就不一样了,以艺术的手段将社会的丑陋聚合在一起,形成矛盾焦点,产生戏剧性效果。作者以现实生活主要矛盾为基础,渗入其他矛盾,以达到典型人物和典型事物的更高要求。当然作者并不是想以此来告诉读者这个社会糜烂的程度,而是社会的现实告诉我们,在正常的法则已经失效的情况下,只有用卑鄙的手段抑制卑鄙。债主的母亲棋高一筹,用碰瓷来扼制欺骗,以夷制夷,揭露了我们生存的社会环境,没有最卑鄙,只有更卑鄙。可以说,这则故事的情节肯定多数是杜撰出来的,但是其有生活基础,所展现的第二自然具有生活元真的逻辑性,就会让人相信并接受。就如惠州学院文传学院的徐威博士所言:文学作品肯定是杜撰出来的,但是作家的功夫就在于你杜撰的故事要人相信。所谓相信,就是蕴含在故事中的生活逻辑。其逻辑的核心就是真实。通读李艳的《玉珠算盘》《镜子》都不乏生活的基础和真实。

  以巧妙的构思抓住读者味蕾给人以快慰之感

  构思是一个独创过程,是文学创作过程中的核心环节。构思的目的和成果最明显的是提炼主题意蕴及其表达方式。其涉及文章的旨意、结构、章法、语言等,其是呈现出一个作家与另一个作家的作品在结构、风格、形式上的不同特质。构思的好坏优劣,直接关系到作品的成功程度。而巧妙的构思,便能在第一时间抓住读者神经,产生阅读欲望和快感,达到传递文章旨意的作用与效果。在此,我更多从写作的转承启合的外在表现形式,谈谈构思巧妙的作用。

  《玉珠算盘》说的是两代人的传承的故事。这个传承表象说是“珠算”,其实是在说为人的“诚实”。就是这样的一个老话题,作者演绎得十分精彩。表现诚实的事例和方面应该很多,但是作者却选在了一把“算盘”上做文章。小说把“诚实”这样一个抽象的概念,具象化成一个“数字”,一个“账目”,一把“算盘”,易于人们理会和接受。小说恰到好处地表现了作者旨意的外在形式与内在精神的高度契合,同时又从一个侧面隐喻了诚实不仅是家庭传统,还是中华民族的悠久传统。在表达形式上,小说开篇不凡,短短几句,便抓住了读者眼球,有欲罢不能之妙。一是交代了老常的职业:会计;二是抛出了一个悬念:因三毛钱被游行;三是埋下了一条暗线:传承人未出生的孩子。这个开头就让我想起骆宾王的《咏鹅》诗。骆宾王在七岁时作了一首《咏鹅》诗,开篇就是:鹅,鹅,鹅!这三声鹅叫,立马把人的视觉和听觉抓住,让读者产生了阅读下文的强烈欲望。尽管一个七岁的孩子并不知道结构在诗歌创作上的作用,但是他的创作实践实际起到了这个效果。古代诗歌大多因为短小,构思的巧妙还并不能显现出其魅力,如果是一篇小说或散文,那就是很重要的了。

  《玉珠算盘》通过四个人,三条线,将诚实演绎得令人臣服。“老常”为源点,“夕惕”、“若厉”、“老贵”为线,除了“若厉”循规蹈矩,安守家乡,传承家业外,给人没有太大的悬念。“夕惕”的形象就给人有山回路转的效果。“夕惕”因为工作出色,运用现代技术管理,做到了高管,成为集团财会部门的总监。作者故意埋下包袱,目前的社会风气下,按一般的逻辑思维推测,他很有可能在职务上犯事。这是作者在行文中,埋下伏笔,制造悬念,钓住读者胃口所制造的效果。结果出现大反转,他因“诚实”的家传不仅没有犯事,而且还要自己创业,将成为一名老板。而“老贵”这条线,把一个四十多年的隐秘终于揭开。故事饶有戏剧性效果的是,“老贵”在他生命“没几天活头了”的时候,终于将自己违背“诚实”的行径坦诚自曝出来,故事将“诚实”与生命关联起来,就将小说的主旨显得更加意义深远,令人触目警醒。这个包袱设得深,埋得久,使故事更具张弛性、可读性,看来作者极为善埋伏笔、抖包袱的写作技巧。

  《玉珠算盘》形式上传承的是算盘,实质上是诚实。尽管“夕惕”“若厉”所从事的专业不同,创业的空间和地点不同,但是诚实的为人相同。一颗善良诚实的种子从小种在了他们的心田,成为他们为人处世、拓疆开业的根本。今天,当有人不择手段追逐名利和金钱的时候,作者呼吁诚实,传承诚实,就显得十分必要。这正是《玉珠算盘》的大义所在。尽管小说的主旨很好,但是没有好的构思,就很难呈现出这么好的品样,亦不可能带给读者阅读快感和阅读效果。精妙的构思和精彩的表达是这三篇作品共有的特点。

  以文学的典型凸显主题要旨给人以完美之感

  文学典型的特征应该显示有两个特点:一是其外在形象极其具体、生动、独特;二是其通过外在形象所表现的内在本质要极其深刻和丰富。往往有的作者在小说的立意、构思、语言上都还不错,但是所选择的事例却不典型,其人物和事例游离于要表达的主旨之外,缺乏人物或者事件与立意的内在联系,导致作品的成功率不高甚或失败。而李艳的作品似乎都把握好了这个诀窍。

  《镜子》《玉珠算盘》《妙招》所表达的主旨各不相同,但是所采取的人物和事例都非常典型,不仅外在形象具体、生动、独特,而且具有内在的逻辑性,非常适合凸显作品所要表达的主旨思想。今年的“抗疫”小小说的作品中,就有一些立意很好的作品,就是因为文学的典型性不强不够,造成了作品不是十分完美,有的甚至失败。这是十分可惜的。

  创作不要看“势”而行,说的是作为一位作家,要有担当,要有责任,不要趋炎附势。但这并不是说不要深挖和提炼作品的主题,这与“主题先行”是两回事。这是作品创作必经的一个艰苦过程。因此,作家要在文学典型上下功夫。《镜子》说的是爱情中破镜重圆的故事,其反映出人的生活态度。其要表达的是爱情不是一帆风顺的事情,有鲜花的芬芳,亦有玫瑰的刺痛;有欢乐的甜蜜,亦有恨别的痛苦。最终就是要懂得生活的真谛:包容、善良、开朗、光明。作者采用主人翁爱好收藏镜子这一典型例子,通过一老一少两对人的爱情故事,既在形式上契合了作品所要表达的主旨,又在内在逻辑上有着极其丰富的内涵、深刻的意义和较强艺术性的文学形象,从而使作品达到文学形象的提升状态。作家在创造典型时,就是要准确地捕捉到凸显主旨的“凝聚点”,加以强化、扩大和演绎,就可以成功地塑造出典型来,《绝招》就是一例。《绝招》不管是人物还是事件,都显现出文学的典型性,作者抓住社会上普遍出现的“借钱不还”这一现象,又把社会上“碰瓷”的卑劣行径借用来作为制“夷”的手段,通过几个人物的演绎就达到了外在人物形象与内在事件逻辑的高度契合与统一。所谓典型化,就是作家将生活中的素材进行艺术加工,包括筛选、提炼、集中、分解、综合、想象、夸张、润色。简而言之,就是把通常所见的形象变成典型形象,把通常所见的环境变成典型环境。《玉珠算盘》从人物、事件、故事的演绎,没有一样是孤立的,没有一人一事游离于主旨之外,作品充分注重了文学典型性挖掘与塑造,使作品达到了较好的效果。

  把握文学的典型性,说到底还是作家对作品主旨与作品人物与事例的理解与把握的程度。没有深刻的把握,就不可能塑造好文学的典型。在演绎过程中就可能会出现游离于作品主旨之外的人或物,这样就会使故事讲得冗长而不得要领。按我的话说,就是扯野棉花太多。这样不仅对作品无益反而贻害了作品。在前不久举行的“抗疫”小小说研讨会上,惠州学院文传学院的博士徐威说:文学作品的稳定性语言是最起码的要求。我同意他的这个观点,但是我以为,既然都称为作家了,就应该有更高一层的要求,那就是文学的典型塑造应该是作为一位作家的基本功。没有这个基本功,要拿出好的作品,那只是瞎猫子碰到死老鼠。

  李艳虽然涉入小说创作时间不长,但是她的生活经历和对社会认识的悟性给她提供了极好的创作基础。可以这样说,她的创作水平在我市的作家群中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同时我也看到,她也进入到了创作再次提升的一个瓶颈期,其主要表现:蕴含在作品中的思想性和文化底蕴尚显不足。这主要体现在对事物的深度思考上,在语言文字的表述上。这需要充电和提高。我以为提高的路径有:一是大量阅读经典作品;二是选择性阅读哲学和思想类方面的书籍;三是适当阅读创作理论方面的书籍;四是思考先于写作,厚积薄发。我只是一个读者,仅凭自己的有限眼光看待作品,一定存在偏差。不对之处,敬请海涵。

  2020年6月17日于闻之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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