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男生看着她孩子气的笑靥,皱了皱眉,淡淡地回话,望向远方。面对她的天真,他总会感到一丝的厌恶,尽管他早已习惯。
她并不因为男生的冷漠而生气,反而突然觉得他说话时的表情很好笑,就“嗤”地一声,站在操场上放肆地狂笑起来。
他有些愣住,撇了撇嘴,也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不理会身旁的诧异眼光,只那样默默地看着她,没有一丝的惊讶。只悠闲地把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饶有趣味的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的样子。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似有却无。眼睛里泛着淡淡的蓝光。嘴里默默倒数:”10,9,8……“
“3,2,1……“就在他默数到一的那一刹,笑声戛然而止。他轻轻地拥她入怀,让她的头贴在他的胸前,不动声色。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成了主宰。而他们就这么突兀地立在惊讶的人群中。没有一丝不妥的感觉,仿佛人群只是浮游的空气。在这偌大的操场上,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相拥。只是他平日里的冷峻在这一刻都融化成失焦的眼神,飘向极远的地方。
她无力地靠在他的肩头,任眼泪纵横,在脸颊划出千沟万壑。这样的哭泣让她精疲力竭。而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瘦弱的肩膀,很单薄,却能让她平静。透出的只是淡淡的温暖,却早已足够。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他看到一个瘦小的女生,一双清澈的眸子,略微带着点紫色。她的脸上却携着诡异的笑容。那一刻,支离破碎,他的心。她独自立在寒风中,开始狂笑,癫狂而又充满绝望。他定在那,和所有人一样,他呆住了。待他回过神,刚想挪开步子,笑声却一点点平息了。风“呼呼”地吹过,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血液流淌的声音。他再次顿住了,注视着从她两颊静静地流淌过的泪。她半低着头,一动不动。面对这一切,他手足无措。他不善也不愿去安慰任何一个人。但他并没有走开,以一个悠闲的姿势与她对峙着。
她闭着眼,站立着哭泣,像一个战士。短短的刘海。蓝白相间的校服里是一件纯白的毛衣。颈上挂着一个四叶草的挂件,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一个带着邪意的好孩子。他在心里给她下了个定义。下一秒,他却再次像一个木偶一样,愣在了那儿。因为,他看见了她孩子般纯真的笑脸。一切变得不真实起来,他看不透她。他紧蹙着眉,有些许愠怒,低低地喝道:“魔鬼”
她不语,笑着跑开。
后来,他知道,她叫巍箫小。在旁人看来,她是个奇怪的女生,而他却不觉得。在他看来,那个叫魏箫小的女孩,是一个谜,没有人能解开。
而面对她,他却无法冷漠起来,他喜欢她柔软的刘海,直抵心底的温暖。
”漾,我们走吧!“她冲着他笑。
他怜惜地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从思绪中抽身。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她理所当然地牵起他的手,冷冷地看着旁人窃窃私语的神态,带着胜利感,消失在围观人群间。
也许,我和他只是两只孤单的囚鸟,相互依偎,在彼此的眼中寻求慰藉。在这个萧瑟的季节,我们相拥取暖,疯癫着狂笑。她常常这样想。
坐在座位上,望着远处的高楼,她叹了口气。也许,有一天,我也会穿一件纯白的雪纱纺裙子,登上这座城市的最高处,在一个晴朗的夏夜,伴着倾洒的月光,像一朵蒲公英一样轻轻地,轻轻地飘落,滑过天际……
这犹如是冬夜里树杈间那最后的一片叶子,在微风中瑟瑟发抖。伴着地平线上的第一缕晨光,千疮百孔地飘落,滑过生命中最后一个弧线,安然坠地……
想着这一切,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迷离的微笑。独自发呆。
许久,她抬头看了看正讲得唾沫横飞的老师:“你们好好背,我随时会来抽查,如果谁不会背就去抄,所以我建议那些还不会背的人,赶紧去买那种很厚的本子,准备好好抄一抄,每个至少20遍!”他一付舍我其谁的高傲表情,却比小丑还要讽刺。那老师显然还未讲痛快,于是接着说:“我这么做呢,有两个好处,第一,便于背诵;第二,可以好好练字。当然,这只是手段,不是目的,请同学们不要害怕……”
她鄙夷地瞥了那个酷似小日本的老师,心想这一切是多么好笑。一个老师竟像对待小学生一样去对待高中生。请同学们不要害怕?呵!只是手段?这就好像是一个人在你脖子上架一把刀,然后再温柔地告诉你:我没有威胁你,只是手段而已!她脸上尽是冷漠的表情,这样的教育,早就让她无语。虽然,她的成绩好得让所有的人嫉妒。
漾站在她教室外,隔着窗子看着她冷漠的背影,嘴角微微地上翘,歪着头看着她的侧脸。他又逃课了,为了早早地等她放学。而今天,他们约好一起去郊外看星星的。夕阳的余晖把她的发丝染成了橘黄,阳光柔和地将她包围在一团暧昧的粉红之中,美丽得不真实。漾的眼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郁,也许,她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吧。而他却期待着这样的相遇。人总是自私的,于是,此刻的他只想把她留在人间,管不了她的痛苦。
嗯?人呢?下课了吗?待他回过神,箫小已经从他眼前消失了。他急了,转过身,咦?呵呵!这家伙!
“我逃课,不过请假了!呵呵!”她开心地笑着,摆出一付好孩子的架势。他无奈,牵起她的手,塞进裤子口袋里,缓缓离开。
他和她是让人羡慕的一对,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校园中牵手,拥抱,甚至逃课。但永远不会有老师去追究,只是因为他们有着所有人望尘莫及的优异成绩。
他骑着单车,载着她,听着她喜欢的《我很想爱他》。偶尔,她喜欢在他耳边轻轻唱给他听,耳语一般,充满着暧昧的甜蜜。
他们常常这样彻夜不归,逃课去郊外,有时看一夜的星星,有时只为了吹一夜的冷风,然后,伴着清晨的露珠悠哉游哉地回学校去。途中,他们喜欢去一家昂贵的蛋糕房吃刚出炉的草莓蛋糕,软软的,有一丝酸酸的甜蜜滋味,那是她最喜欢的。
“漾!我觉得,我是一朵蒲公英,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只是为了飞翔。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可以自在的飞翔。”她叉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微微地笑着。他却愣住了,久久地看着手中的叉子发呆。
有时候,他总是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极端,在他眼里,她只有两种表情,哭和笑。也许,上帝给了你多少欢笑也将赠予你多少眼泪,这正是上帝的公正之处。而她那狂癫的笑容就像一根导火索,就那么灿烂地一点点燃烧,燃尽了她所有的快乐。然后,刹那间,她的泪轰然盛开。可笑的是,他竟可以把这个瞬间掐算得如此精准。他总习惯在最后一秒把她轻轻拥进怀里。
这只是一个游戏,而他乐在其中。
他自嘲地笑了。他抓起她的手,他觉得那一刹,他整个人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寒冷,彻骨的寒冷!他甚至觉得那一刻,他手里抓的不是她的手,而只是一块冰!
“漾!你的手好暖和啊!呵呵”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只想早点把这块冰给融化。她却极喜欢他温暖而柔软的手掌,透着热气,一丝一丝把温暖传到她的手心,再一点一点变成她的体温。看着她的笑容,他却始终明白,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寂寞的孩子,一个需要很多很多爱的孩子。
他放任着她的一切,他相信她是一只纯白的蝶,却有着不堪的沉重翅膀。他的心隐隐作痛。
他看着她微笑地走进教室,抬头看着天,有些无奈地笑了。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地朝教室走去,没有表情。只是有一丝的倦意。
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她漠然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眼里闪着一丝的幽蓝。
漾,我们真的可以吗?我们真的可以?
她垂下眼,轻轻的叹了口气,轻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漾站在座位旁,看着桌子上各色各样的粉色信封,他皱了皱眉,拿起,朝纸篓走去。没有表情,信封却已经躺在了纸篓的怀抱。他摇了摇头,嘴角有一丝笑意。
“漾,有人找你哦,而且是个美女呢!”还未坐定,好友堇朝他使了个眼色。他笑笑,转身。
“离离?”他有些惊讶,径直走过去。
离离是箫小唯一的朋友,每次箫小说起她,都会露出幸福的表情,连他都会感到不安呢!
“漾,你离开箫小吧!她不属于这儿,她总会离开的,她永远不会为你而停留的!”
”我不在乎!“他冷冷的说。很轻却坚决。
”她总会离开的,她马上就要去上海了。她不会为你而停留的!“她冲他吼。谁也没看见她眼里的泪,晶莹闪烁。
我喜欢你!箫小会让你受伤的!她默默的对自己说。却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强忍着泪,走得坚决。
箫小,我们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
他愣了很久,直到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他才机械地朝教室走去。
也许,他是明白她的,在他看见她母亲冲着她吼道:“你不能这么对他,他是你父亲!”的时候,他相信,他了解她。他永远忘不掉她当时的微笑,泪光涌动,带着冷冷的倔强。残忍而落寞。
他以为,她恨他,她的父亲。
她的父母都在上海,而她最终也会离开这个狭小的城市吧,飞到更广阔的天空,虽然她违背了她父母的意愿,选择留下。可一切还是无济于事,他相信她会飞走,带着支离破碎的翅膀,离开他,不带任何的留念。
也许自己只是一个匆匆过客,就算是和她的相遇也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而他却以为她会为自己而停留,他自嘲,苦涩地笑。
面对她,他开始沉默。
我不要去上海!她冲着他吼,带着声嘶力竭的疲惫。甚至有一丝丝的乞求。他不看她,沉默,无声。
他看到她跑着远去,长发飘飞。他多么希望,下一秒,那个女孩会停下来,转过身,他看到的依旧是她天真的笑容。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不可能了!他默默地蹲下,缩成一个小点,身子不住地颤抖……
第二天,她失踪了。她的父亲去找他,一个很英俊的男人,透出一丝丝的沧桑和疲惫。他听着眼前的男子讲着,“我和她妈妈想让她去上海,可是她说她不想去。我瞒着她帮她办好了转学手续,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她弄进了上海最好的高中。可是,她失踪了。我知道,她恨我!她一直恨着我……”一贯冷静的中年男子这次仍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突然感觉很气愤,他冷冷地笑,微微地摇头:“不,她很想爱你,你是她父亲!”他对那个男子吼,然后转身。离开。
他绝望的在大街上疾奔。月光簌簌地飘落,混杂着冰冷的空气。她飘走了吗?她飘到了哪里?他问自己。一切来得是那么突然,让他措手不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无声静寂。那一刻,他仿佛又听到她在他耳边清唱着“我很想爱他,只是理智在吵架……”
那一夜,他仿佛看到在城市的最高处,一只纯白的蝶,带着破碎的翅膀,在月光下飘落,缓缓地,缓缓地……
冬天还在继续,寒冷的夜里,他立在城市的最高处,等待着,等待着春天的到来。因为他相信,蝴蝶总有飞累的时候,而她,会再次停留,即使,不是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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