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好书还是有的,跑了蓝眼睛茨威格,还有黄皮肤童道明。
据悉,童道明先生是社科院外国文学研究员,偏重戏剧,著有《戏剧笔记》,《俄罗斯回声》,《塞纳河少女的面膜》等。当莪意外发现,巴咂着嘴第二遍折回,轻轻抚摸这本烫金的作为“新世纪文学方阵”系列的《潘家园随笔》时,身边的妻已看出了莪的心思,说:“你喜欢,就买了吧。”
童先生:在这寒潮来袭的夜里,莪怎么舍得你留在这里?
这样的岁月,这样的先生,还是有一些:周国平,赵丽宏,林贤治,祝勇,张晓风……(鬼才魏明伦干啥去了?)在物欲滔滔里,依然怀揣一颗心,丝丝缕缕提炼成生活的美丽;或者历尽坎坷,被莫须有压榨半生,却能穿破历史的诡谲,字字句句,历炼出丰厚的沉淀;或者信笔道来,俯拾皆是,随手就是雅致的小品文;就像哲学系周国平,将人生的变幻难料化解成雅俗共赏的短文,一本本。……追本溯源:驴友李太白的诗歌,飘逸着超脱人间的仙气;愁眉苦脸的杜甫,屋漏偏逢连夜雨,虽读破万卷,却隐没蓬藁;桃花源里的陶先生就不用说了,一派“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恬淡安然;甚至被莫名其妙的湖北后人,跟美女王昭君触手可及塑像在一起的屈平子,书读成了千古天问……古往的,以及现存不多的,总觉得他们的脑瓜特别拎清,虽然断代不一形态各异,但共同之处是各有所得,都在他们的时代将书读到了骨子里,化作神和气。“人生识字糊涂始”,想必大约指的仅仅是“识字”——扫盲阶段,如果泅游一般深入下去,一个劲往下读,天长日久,还能读出一些改变。
童老先生在古往今来的异彩纷呈里,好像是别一类型:一本《潘家园随笔》,既不是轻狂的仰天大笑出门去,天子呼来不上船,也不是坐骨神经痛没药吃的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通篇就像内心独白娓娓道来,没有浮躁,没有虚饰,没有烟熏火燎(先生抽烟吗?),也仿佛看不出睿智与幽默,甚至也少有文学的联想和文艺的情怀。但是!朴实,平淡,灼见,就像一阵轻风,吹开一池春水表面的芜杂,就像跟老友(或者莪这样的半吊子?)在叙谈,就像在生活的河流里轻舟小棹迤逦而行,顺手湿漉漉捞起几朵开着小花的浮萍……让我们依稀看见:一个貌不惊人的老者,粗衣布鞋,佝偻着腰,从社科院穿街走巷回家途中,折向旧货市场潘家园,东瞄瞄,西瞅瞅。市场上嘘哩哩卖驴卖马卖古玩,三教九流熙熙攘攘。他淹没在天桥一般杂乱的自由市场里,时而会停一停,捏捏这个,翻翻那个,讨价还价……别人只知道他是个风雨不倦的常客,却不知道他是学富五车的学者。“有精神谓之富”,“没有仅仅属于别人的不幸”,收藏这样的闲章,写出这样的文章,是一个普通人吗?不是。是一个将书读懂了的人,是一个将生活的怪味豆嚼出了真味的人,是一个跳出三界外,回到五行中的人……莪一边读一边这样过小视频。
忽然想起曾经读过的一本书,名字不记得了,大约是与台港两岸三地文化交流之类的发言集粹。我们的文化王部长估计是代表内地最高水准的发言,连珠炮式,同义词近义词"乒乓乓乓”出殡的排炮一样响彻云霄,震得人张口结舌祇有一愣一愣的份。莪好激动!但是看了后面别一区域的几位先生的发言,就像一不小心踩上绿茵草地,轻轻的,软软的,生怕花草痛,那种温情,那种人文,那种文化底蕴和人性关怀……静静的夜里,月亮看不见,台灯照着莪,不知不觉,面孔发烫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羞愧,不知道为什么羞愧。赶紧把它塞在……再也不好意思看到这种扯着脖子的喊叫了。我们的童先生不是这样的,没有打蚊子的高射炮,没有高叫“冲啊”的炸药包,没有杀鸡打狗时的排比和武断,轻轻的说,细细地品,如一枚橄榄,是一杯清茶。……读书甚至为人处世,不是这样吗?
“老婆,买单去。”今夜不冷, 这样的人这样的书,是温暖,是晚辈的福!
先生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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