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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但不能忘记(1-4卷连载 503)

时间:2021/12/8 作者: 于艾平 热度: 119979
  再版后记

  有朋友讥笑我是“中国文坛奇葩”,懵懵懂懂成为了中国作家唯一的网络红人。放着编剧的能力不“闷头发大财”,成天成宿写“文革”长篇小说整事,呼吁国人不要忘记“文革”,正本清源,反思“文革”的深刻历史教训。有病啊,姥姥不喜,舅舅不爱!

  不管是中国网络红人,还是奇葩,我还是要说,“文革”,既是亲历者个人之难,更是国家民族之难。一个民族如何对待自己的历史,一定是这个民族成不成熟的标志。西蒙?威森塔尔在《宽恕》一书中告诉我们:“只有在完整的意义上理解和讲清楚这些罪恶过去何以存在,才能使之不再存在。”令人遗憾的是,这一给整个国家带来巨大灾难的空前浩劫,几乎淹没于时代长河之中,已经成为一个被全然忘却的历史符号。巴金老前辈生前多年呼吁建立的文革博物馆,至今还被官方束之高阁。

  关于对“文革”的反思:政府刻意“淡化”,政协人大委员代表集体哑语,杂志出版社广播电视电影坚决封杀,新闻界一片沉默,历史和亲历者苦笑,现实比小说更荒诞……我们正在忘掉“文革”带来的空前性灾难,不敢触及真实是一个时代的特征,由此而导致了民族反思的重大空白,历史的盲点。在这种情况下,“文革”以另一种形式卷土重来,并非不可能。那必是一场万劫不复的悲剧,是对人的侮辱,尊严的侵害,生命的践踏;是人性的大倒退,文化的大倒退,道德伦理的大倒退。且不说“文革”是极其复杂的历史过程,它是多侧面的历史组合,是多层次斗争的叠加。残酷打击、无情斗争的“文革理论”,就是一种摧毁人性的理论,那些设法活下来的人,到死也忘不掉他们所承受的痛苦与悲伤。因为它最大的害处是摧毁了中华民族的价值观,所有的道德准则、社会准则都不复存在,奴性和虚伪成为常态,无论是发声者,沉默者,施加者,承受者,恐怕这才是对“文革”最深刻的反思。如果我们继续选择集体性遗忘,后果是毁灭性的,将使我们这个民族成为没有方向与未来的民族!

  我极其希望,有大批关于“文革”的小说和其它文艺作品出版,不忘“文革”,反思“文革”,从我们每一个人的骨子里彻底清除“文革”式思维。

  有多少种回忆,就有多少种“文革”。民族的记忆是由无数个人的记忆汇成的。虽然个人的记忆可能有偏差,没有绝对的真相,只有相对的真相,但不同人的记忆碎片可以帮助我们连缀成一个最接近事实的整体,即“历史总会在不经意间还原本真”。有人质疑我写的这部作品内容失真,事实与主流叙述相去甚远,是伪造的历史。这样的反思有避轻就重之嫌,若将一些个别事例放大,无疑将造成社会的负面影响,因为“任哪所中学都不可能在1967年夏天长期批斗关押一个只是据说有反动言论的小孩儿?”反思不等于自虐,应该追寻整个民族人格形成的背后原因,并提升包括作者的道德、文化、思想水准。尤其是那些没经历过“文革”的年轻人,认为把一个十四岁小孩,塑造得有那么高的“政治觉悟”,比小萝卜头坚强成熟十八倍,经不住推敲,违背现实。如“偏偏我是个死硬派,一次次受刑,一次次死去活来,也拒不揭发我的父母”。一家人像李玉和斗鸠山似的大义凛然,气壮山河……我们曾经受过欺骗,但再也不能欺骗后人了。

  我并不否认,人类对现实世界的认知方式是求真,社会总在前进,所以说,艺术的真实,是我们认知社会和审美的基础。尽管事实上,回忆者作为所回忆事件的参与者和经历者,很难屏除自己的情感和倾向性,我还是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我写得虽为自传体小说,但绝大部分内容是以真实的历史背景创作出来的。文学艺术是在创造一种假设的生活,但真实绝对是作者虚构的源泉,谎言终归不会有什么生命力,真相却总是能够穿越时空显出其本色的。欢迎有学者、记者、作者来齐齐哈尔糖厂采访,一辨真伪。尽管这种直面和反思非常痛苦,“等于让人把曾经的伤疤,一层层的、血淋淋的揭开”,我仍然愿意奉陪,以史为鉴。

  只有真正经历过苦难的人,才知道地狱生存的滋味,人也无法与自己注定的命运抗争,一个人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从对历史的追问和思考中得到慰藉。况且个人的甜酸苦辣和国家的盛衰兴退息息相关,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历史的直接参与者,也都有权保留与传扬自己的历史记忆,一个人的记忆就是他的尊严。我想我恐怕还没写出那个年代糖厂运动的百分之一,直到今天,大量的真情实况仍讳莫如深,只是冰山之一角,甚至冰山一角还不到。因为有许多受害者没成为作家(能够用文字记录亲身经历的人究竟是少数),无法把自己的苦难记录下来,揭开生活的疯狂面目。不可否认,那时发生的事情距今天已渐行渐远,人们的记忆也可能退化,“但‘文革’的幽灵不会因忘却而远去,它正通过国民的潜意识顽强地把病菌播撒到今天的土壤上,以至于经历过这场劫难的人们——冤死的永远沉默,幸存的不愿染指。”(野莽语)

  我曾在小说里反复这样写道:

  “当我再一次回顾过去,真不敢相信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

  “可能一个孩子还不懂事,每日里懵懵懂懂熬日子,漫无目的地活一天是一天,造反派绞尽脑汁,用‘挤牙膏’的方式挤我揭发父母的罪行也无济于事。不管他们如何威逼利诱,花样百出,一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办?甚至连编瞎话的本事都没有,没经历的事情你也无法编造。也仗着当时年幼无知,才使我在那么严酷的环境中侥幸活了下来,这也自然,也很正常。倘若年龄再大一点,多少懂得点道理,用不着再浪费时间,肯定走我父亲的道路和造反派以死相拼了!”

  我再次强调,自己绝非勇敢和勇气而幸存下来的,纯粹是因为年幼和无知。

  我没齿不忘那悲惨的童年:早年丧父,母亲遭批斗,抄家、劳改,自己被打成小反革命分子,亡命天涯……历史潮流浩浩荡荡,没有真相就没有历史,没有反思就没有人性的复苏,即使是原谅与宽恕,惩治恶行和实现正义也是完全必要的。不可思议的是,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后的今天,“文革”的阴魂仍然不散,阶级斗争的思维还在延续,现已发展到危险的境地,这是“文革”亲历者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为此,我大声疾呼,要防止“文革”悲剧的重演,仅凭一个人的努力太微弱了。只有大家一起来疾呼,找出责任主体,从理论上彻底清算“文革”,还原“文革”历史的真相,才能真正吸取历史教训,“配得上自己所受的苦难”,终为“文革”竖立起一根历史的耻辱柱!

  一位大学生在看过《原谅,但不能忘记》后这样写到:“大学图书馆里站到腿发麻看到涕泪俱下的书,从未知道这段历史如此残忍。对于伤害过的人,原谅了,也许永远没法忘记。”另一位读者写到:“该书的杰出之处就在它的档案性质,为以后的镜鉴。”我非常感动,位卑未敢忘忧国,这是一个作家的责任心,一个公民敢担当的勇气,一个人不推诿的坚韧。历史启迪未来,温故而知新,回顾和总结过去,对于现在仍然很有必要。

  “文革”五十周年祭,引用一位朋友的评论:“怎样叫卸下历史包袱?窃以为是:原原本本地书写历史,把真相告诉大众,这是下决心改错的前提;找出责任主体,无人埋单的历史事件是会重演的;认认真真地找出历史教训公诸于世,彰显与错误切割永不重蹈覆辙的志向;铲除赖以生存的思想文化土壤,从人性角度深层次剖析历史错误发生的原因。当然还有其它原因。如果走过场式的讳疾忌医,历史必将重演。”

  他说得何等好啊,简直是至理名言,我不胜感激!

  此次《原谅,但不能忘记》再版,修订稿说明以下几点:

  1.《原谅,但不能忘记》原载:卷一《白土地》中国文学出版社(1998.10),卷二《在特殊监狱里》中国电影出版社(1999.7),卷三《车前草》香港天窗出版社(2015.3),卷四《大荒原》中国工人出版社(2002.1)。《书市周报》《齐鲁晚报》《济南时报》;上海文艺出版(集团)有限公司,中国华侨出版社,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吉林大学出版社,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吉林出版集团先后进行了连载和选载。凤凰网、新浪网连载后点击量逾200万,因而作者当选中国网络红人。2015年香港出版回顾(《全国新书资讯月刊》民国105年2月号第206期),也作为力作重点提到过一笔(繁体版)。这是首次由四季出版社推出的四卷统一上市的简体版。

  2.文字均以商务印书馆第五版《现代汉语词典》为基准。

  3.除年、月、日,钟点,几路公共汽车为阿拉伯数字,其余均用汉语数字。

  本修订稿如有不当之处,可再行修正。

  感谢老前辈季羡林先生,于病中挥泪题写书名;感谢作家野莽先生,欣然作序;感谢作家张炜先生、作家杨争光先生、理论家徐友渔先生,向读者推荐本书;感谢作家许晨先生、评论家刘喜录先生,撰写评论文章;感谢画家张守堂先生,为本书插图;感谢作家、汉语言学家张港先生,评论家赵宪臣先生,作家安晓霞女士,新华社记者于春美女士,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校对1-4卷修订稿。在《原谅,但不能忘记》漫长的写作过程中,我曾得到众多师长与朋友的帮助与指正,这里不再一一列举,谨借拙作再版之际,表示作者崇高的敬意和深深的谢忱。

  2016年3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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