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姑娘一露头,看到有生人在接着退出去了。细窄的深色的眼睛,高挑的身段,脸庞四周还有丛丛卷发,看着小巧紧凑,像是唱京剧的服饰。
这不是那个小白吗?
是她;
她怎么在这里?
当时工作是我安排的,大房子、车是我送的,她没忘喽;
她更亏吧,才多大年纪!
是啊,那个熊孩子!
他不说自己,却骂那个熊孩子。淫欲使他陶醉,他也希望她能被他的陶醉而陶醉。她对自己的漂亮无可奈何,任凭它游刃于男人们中间。而脚踩两只船无异于在阴间的门口徘徊,她就足够足够幸运地徘徊了好几年。
那个熊孩子更是受害者啊!
工作、房子、车、钱都是我给她的,陪我睡觉还不应该嘛!他的话一旦开口,嘴就像忘记关掉的水龙头,淙淙流淌。他至少能用两种语言胡说八道,一种是官腔,一种是土语。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小白的丈夫心胸不好,害了卿卿性命。她想做的事情诸如音乐了舞蹈了编剧了演员了等等她没有能力去做,能做的事情比如下车间跑营销种庄稼了等等她不乐意去做,于是就选择走了捷径。世上是有捷径可走的。她漂亮,幸运的是漂亮真能顶饭吃。她的最高智慧就是列好单子等到商店打折时去购物。说实话,她的美色适合远看,远看美丽近却无。也算是美的一种。只是美的表皮里面缺乏劳动的元素。正如一件物品人们很是喜欢,而看到低廉的标价时会怀疑自己的欣赏品味一样。她的话语与举止里透着我们中学教育的严重的失误。正如一个走了调的音破坏了一首优美动听的歌曲一样。尤其不时从她嘴里吐出妈了个×时,感觉她更是阴差阳错走上人道的动物,这么说确实有点侮辱动物朋友的嫌疑。而A君需要的恰恰是肉体的美,于是,两人就各取所需了。这是一种别样的和谐。对小白来说,就像A君是陆地,靠不了岸会被淹死的;对A君来说,繁忙的工作需要放松,且手里的钱来的容易,又实在不少。他变成了她的财产,她变成了他的娱乐中心。渐渐的成为了一种习惯。小甘死后,手头也只有小白了。他允许她有她的自由,只是在他需要时务必到来。就像饿了要送进嘴里的饭一样。这算是他的大度。他的诸多思考似乎都合情合理。他总是以自己为中心,其他的理所当然都受这个中心的向心力的牵绊。小白丈夫呢?我又想到了他说的不公平。
死亡是人人都有份的事儿,不关年龄。他们都不属自然的轮回,是被人间罚出了场。
在外稍微稳定了下情绪,小白又进了办公室,轻轻的,略带扭捏。仿佛从冥界翩然而归似的。等她靠近了,A君用手摸了一下她的屁股,说小白最大的失策是嫁错了人,摊上那么个人哪能不倒霉。她丢过来一个鄙夷的没有恨的鬼脸。当时事件发生后,结论是她倒地时意外地碰到了枕骨导致死亡,至今她的丈夫还关在监牢里。小白说,如果今天就是那一天,他肯定不会那么做。凡事来之前有压力,过去了自己才会轻松。她的丈夫了解她比她了解他晚,正是这个时间差!理智还没出场事情即了结了,其余的仅算后事处理。
她知道A君周围的人都在议论她,反正这样了也没法再在乎。与我的目光莫名其妙地交换了一下,之后她迅疾把目光对准了地面或是她的鞋尖。仔细看,皱纹正在划分着她的脸。之后,我把目光转向了天空的方向,那是抬头看天的习惯。瞬间的尴尬就这样过去了。
以前的事情还记得?
记得;
后悔吗?
不后悔。
我们简短的对话结束了。痛苦和爱情一样,不可能持久和永恒。那只是个意外,他想出出气,没想到会碰到后脑勺。小白在为自己开脱,也在为丈夫开脱。她喜欢在回忆里加进幻想,就像喜欢将幻想加进将来一样。那是为了使回忆变得甜蜜,使将来多些憧憬。人类对将来憧憬的力量往往来自于过去。悲伤、欢乐、甜蜜、憧憬都来自于过去,这恰恰证明了过去的远远没有死亡。
选择一个知心的,实心实意过日子不好吗?我想还她一个正常思维。
也想过,可年轻人实力不够。主要的还是缠我的人太多,只有抓住一个有权有势的,才能摆脱那些无休止的纠缠。丈夫的不理解很难理解,我又不怀别人的孩子,又不耽误他弄,把小家庭建起来,陪着我过好日子不好吗?大眼睛的姑娘都富于幻想。在物欲社会里,刚刚脱离女大十八变的她就知道怎么攀附,依靠什么攀附。这也是一种智慧。她有货可卖,又遇到了识货买货的人,买卖成交就水到渠成了。我觉得她们很可怜,穿不像穿的,吃不像吃的,住就更不用说了,人活一辈子不该那样;人生就这几年好光景,错过了就错过了,太对不住自己的青春了我感觉。她仍在惋惜着她的同伴。A君突然走了,导致幻想未遂。为此,她苦闷彷徨,经常的一个人走在夜色里,头上飘着无家可归的月亮,那不是思念的时刻。丈夫显然不是她经济上的依靠。而丈夫本来是将她作为经济上的依靠的。
忽然感到脖子后面有人喘气,回头一看,甚是惊讶!小甘?刚从外面进来,被冷空气刺激的红光满面。她身上依然散发着让人心动的美的气息。水汪汪,亮晶晶的目光里透着温柔与谦恭,还带有些许的少女的腼腆。剪着齐耳短发,鼻子从容的以优美的弧线拱起,最要命的是她的眼角有点吊!即使目不转睛也给人以动态的妩媚。穿着红色的绸罩衫,一条白色短裙子和一双精薄的肉色长筒丝袜,脚上穿一双秀雅的红色高跟鞋。在硬土地面上,那双红鞋特别显眼。男人喜欢不仅因为她漂亮,她有使人没法不喜欢的天资与聪颖。事实上,她的敌意甚至轻声的辱骂也会给人带来快乐。一个不错的人变成了一个不错的鬼,我在走神替她惋惜着。
那时候,小甘喜欢看格林童话里的《灰姑娘》,经常怨恨现实里没有那种超自然的力量。她知道自己有美丽的外表。可是,她却不去想灰姑娘的好运都是靠从小的勤奋与善良换来的。一辈子连劳动的真实含义都整不明白的人,是没有资格去享受灰姑娘的时来运转的;也是没有资格去死的。事与愿违,两个美女都过早地品尝了时来运转与运去人灭。
远望青山一座,近瞧姊妹两个。行啊,你!我掩盖着脸上的鄙夷。面对我的揶揄,A君嫣然一笑。恰当的话语也往往使反驳者从中获得欣慰。
等靠近了,A君也用手摸了一下小甘的屁股。老天爷也似乎是有意将他们放在一块,来考察这种混合搭配的效果。小甘也不后悔。她认为她生来就应当是幸福的,被A君搂着,虽然有时得忍受口臭,忍受那酒糟鼻子的腥臊,但毕竟是短暂的,幸福与忍受交织在一起,忍受一时换来的是长久的幸福。她下面一堆话的意思是,不能像跟前的那堆做苦力的农民,一年到头打工,打工,辛苦半天,出汗不少,刚够吃饭的,钱怎么来的快才是关键。因此得盯有钱的。盯不上的那没办法,姿色不够嘛。自己难得具备这个吸引力,就得利用好了。否则就是资源的浪费。被酒精醉死了只是个意外,要不然还荣华富贵着呢。看来她与小白是“智者所见略同”。先来那几年,她是寂寞的,自打A君来了后,她才重新找到了组织,感觉有了依靠。赢得A君就是她的人生与鬼生。想入非非是种愚蠢,但有个漂亮脸蛋的想入非非似乎就变成了通向富贵的通行证了。小甘认为自己的幸福源于早早地拿到了那个通行证。女孩子再有洁癖,也不会嫌弃人民币脏的。而人民币是可以充当男人的代词的。她还经常说起干教授的表哥还有从事大夫的表妹,显然为了提高自己标榜自己出自有教养的阶层;而小白就从不谈及自己的家庭。
当时你知道他身旁还有个小甘吗?我悄悄地问。小甘在场,她往往不再是主角。知道,他呀,多着呢!小白回答的轻松,不遮不掩,和善坦率的眼神里看不出有丝毫的妒意。在各自的吉凶未卜的道路上不假思索地行走,真佩服她们的淡定。
这样的日子已经重复了四年多一点。每一天几乎都是前一天的回放。见长的是她口袋里的钱。他几天见不到她就无法干工作,他认为这就是爱情,是官员与女孩子不值得明目张胆歌颂的爱情。她只爱官员,而官员却不可能娶她。这是她必须面对的苦涩现实。她想过要教他什么是真正的爱情,让他体味真正的人生,可惜,他需要的只是肉体的刺激和能有效换取肉体的金钱。好多人背后的私议是:“她的二两肉用错了地方。”可她认为这正是她的所谓的成功了。看似想入非非的愿望果真实现了,心里别提多么高兴,现在想起来都有些激动,要知道打小好多的玩伴那样的日子一天也没过过呀。就像与A君相比,好多人还从没喝过茅台酒一样。她有着与小白一样的心理优越感。不贪便能成佛,这是凡人成佛的最佳捷径了。
她真真的是想给他爱情,也在刻意创造相对稳定的爱情。他的解读却是“她图谋不轨,想扶正”。他只是玩。他多次准确无误地听到了她没有说出口的话。他的爱情具有明显的间歇性,性欲来了他呼唤爱情。性欲退了,他需要的是稳定的家庭与平静的舆论。当爱情与消遣相遇时,失败的能是消遣嘛。当然,这正是对爱情的污染。当时令他绞尽脑汁的是如何把她搞到手,搞到手与搞到家里不是一个概念,到手的东西不一定放在家里嘛。他认识到了,如果她闹下去,麻烦会接踵而至。其实,恋情迟早要达到一个顶点,而顶点又都是瞬间的,即便登山登到山巅也不会滞留很久。就像他喝过的不论什么样的好酒,如果发酵过度都会变成酸醋的。她知道她不是他的同侪,她经常递过来真挚的祈恳的要求转正的眼神。他害怕这种眼神,他想像蛇蜕皮那样把她摆脱掉。她竟然执迷不悟。寻欢作乐之后,是真诚的希望相爱,这个想法是无可厚非的,也不算奢望,虽然外表里他不配她。怎奈他的身旁有个她啊!她把山巅理解为平台了,一个明显高于她现实身处的平台。人与人之间不仅仅是头脑与性格等方面的自然差别。
她的死也是个意外吗?不会吧。世间哪有那么多意外。他曾约她去堆满砂碛的小湖里划船裸泳,游着游着,然后溺水,没能得逞。主要是面对那么美的柔体他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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