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任始终没能在党办真正地当起家,除了参与党建工作,组织人事方面几乎丝毫沾不到边,往往是吴干事和郐部长忙了很久的一件事,庄主任比蓝川知道的更晚。
不知从哪儿传出来一个消息,说是庄毅不久后要被撤掉。
吴来贵在获得郐部长越来越多的信任之后,由于他本身是副处级,一旦郐部长升任党办主任,由他接替郐部长的位置就显得顺理成章,因而吴来贵那些天也很是兴奋。而真正令他开始无比兴奋的,是在得到白局长的一次单独召见之后——重新回到办公室的吴来贵宛如在银河里刚洗过神仙浴,虽然目光如痴如梦,脚上飘忽,但眉毛高高扬起,脸上泛着红光。回到屋,他仿佛此生头一回见到郐部长,双掌来回急搓,弓身快步上前,频频鞠躬后,一边紧握部长手上下直摇,一边声音微颤说:郐,郐部长,怎么感谢您!真是太让我激动,太谢谢您啦……
蓝川不知前因,冷不丁看到这场景,全身肌肉立时紧绷——
一次两次尚能忍受,架不住吴来贵一连数天,天天来这个——即便郐部长去其他处室了一趟,连这种小小的离别,都让他搞得催人泪下,这种夸张,让蓝川有点“崩溃”。
他私下恼火地对小邝说,“这他妈的哪里是军转干部吴来贵,分明是前朝太监小贵子,你说这小贵子是不是被施魔咒了?要不就是范进附体,只可惜没有胡屠户来抽丫的——他都打哪儿学来的这动作……我们部队训练里也没这科目啊!”小邝看蓝川学吴来贵的动作,笑的叉腰直咳,喘匀后说,“小贵子大概真中举了,不难看出来,一定是前途大大的有了!如果我也能靠这动作升上官去,我明天也跟郐部长做这动作……这动作的角度都咋整出来滴?!”邝野边学边笑得不行。
“你别学,这可是我的专利。我在家偷练好几天了”蓝川一脸肃然道“这动作一出现我就知道——是华山派!在官场上已失传三百多年了,如今重现宦海,恐怕官道又要面临一场浩劫!”
见邝野被他逗得咳嗽不止,蓝川分外得意,继续说“这动作我每晚苦练,单等吴干事变身吴部长,那时我不动脑子也能立刻发挥出来——吴,吴部长,您回来啦——”蓝川弓腰点头,双手上下急搓。小邝捂嘴更剧烈地咳,挥手让蓝川停下来,断续着说,“快,快别学了……说不定人家一下升到局长那?叫人家吴局长”
“局长?局长可不能这样低级了!”蓝川正色说“动作级别就得升华了,一上来叭叽一下就跪地上,我就将他裤角紧紧扯住。别管别人怎么安抚也不好使,总之就是激动!口吐白沫,先倒地不起,后抽搐不已——有人掐人中再醒过来。”
邝野看着蓝川的动作,乐得五官移位,仰在椅子里泪花四溅,说,“去!边上去!别说了……整天净弄些用不着的……你能把……人埋汰死,哈,哈,哈……”
郐部长这时突然推门走回来,看到邝野的样子,一边向自己办公桌走一边说:看小邝笑得甜,有什么好事么?
邝野立即肃然坐正,绾了绾头发,拿出小镜一边照,一边正经说,没啥,我刚才接了个电话,跟以前一个同学,想起一个中学里的事,一段挺好玩的事儿。
郐部长坐下看了看蓝川说,对了!小蓝,刚才我从苗书记那里来,我们商议一下,你手头工作也挺忙的,今后早晨打扫书记房间的活就不用你干了。从明天开始让吴来贵去干,让他也帮你分担分担。
“啊?——唔!”蓝川隐约觉得:也许交出去的,是个好差事。世上有一种奇怪的定律:体力乍然轻松,心灵马上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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