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周参与执法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蓝川万分难堪而又终身难忘的事——
这天,刘家桥附近的商贩被反复清理几次后,一部分回了家,个别的就上到了人行天桥。机动支队长孙会游弋到这里的时候,蓝川还很得意地告诉对方除了人行天桥上面,其余都清理干净了。
孙队长将车载话筒打开向桥上喊了一阵,希望他们自觉撤离,并警告了一番。吃过午饭回来,孙会对蓝川和几个队员说,这桥上还没走的,咱们给合围一下——
两头一堵,商贩们一个也没跑掉。蓝川逮住的是个中年妇女,这女人与蓝川商量放过自己未果,只好与他各拉着柳条筐把的一边僵持着。就在蓝川另一只手接手机的时候,喷着红字的执法车鸣警笛停到了人行天桥下面的楼梯口。这妇女看到其他执法人员纷纷将没收物品往车上搬,显然受到刺激,突然发力拽了大筐就向楼梯下面冲。蓝川毫无思想防备,一瞬间筐把就脱了手。那大筐和人倏忽间向楼梯下坠去——
“啊!啊呀——啊!”那妇人一边往楼梯下翻滚,一边发出声声惨叫。大半筐樱桃顺阶梯蹦跳而下,一直滚出老远。
人们向天桥上望去,妇人刚刚摔下来的位置,恰恰是穿着执法服的蓝川一脸漠然地站在那里。
“就是他把人推下来的!”有人指着蓝川大喊。
……
由国家法制办提议召开的“全国城管工作交流会”马上就要召开了。电视片到了必须定稿的前夜!
白局长在自己办公室里一直等着。这让蓝川既有大战开始前的兴奋,又有些紧张和焦急。郝处长陪着蓝川忙到晚上八点多,劝蓝川先一起出去吃了晚饭再回来接着干。两人正要往外走,吕得冬一晃一晃地迈进来。拿着一个磁盘对两个人说,二位辛苦了,都熬到这个时候!蓝川没想到他还在,邀请他一起出去吃东西,吕秘书说,“不了!我刚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白局长说这个稿子明天一早就要拿到电视台配音,你们赶这个稿子都熬好几宿了!这样吧,吃饭后就不用回来了,给我挎贝之后,我来帮你们熬这一回,刚才我也听了一下局长想改动的意见,心里有点儿数,她还得改好几个来回,还不一定最后弄到几点。”
蓝川鼓着通红的眼珠如蒙大赦,乐不得赶紧回家,郝处长略一沉吟,说:“既然局长这么安排,那你就辛苦一下,改完的最终定稿你打印一份给放这桌子上……”
第二天一早马上要去录音棚时,桌子上却没有修改后的定稿。打电话,吕秘书却没来上班!录音棚那边打过来两遍催促电话,吕秘书仍处于关机状态。蓝川急得直搓手,连问郝处长怎么办。郝处长说,别急,我给局长打手机。问完后说,局长要找贺秘书,说是在她桌子上放着呐。白局长说自己没来得及最后细看,差不多就不看了——蓝川暗松一口气,等不及上班时间拥挤的电梯,挥腿爬到了11楼,气喘着向贺秘书要,贺淑芸刚从走廊另一头的卫生间出来,一摆一摆悠步过来说,“咦?我可没看见噢!是不是还在局长自己手上?说完翻弄一阵自己桌面的稿堆说,果然没有!
那怎么办?再给吕得冬打电话仍是关机。蓝川只好找到局办公室新上任的隋主任,把情况一讲,隋主任立即找来吕得冬家中电话,打过去没多久,终于有人接了,吕秘书在另一头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没记错,应该是放在我办公桌的文件筐里……”——从他的文件筐果然找到了一份,看上去却象一份旧稿,皱皱折折的。开车往电视台去的路上,蓝川大略地翻看,竟好像没发现改动过的痕迹,大约地猜想:兴许是改动得不大吧?……
电视片进入剪辑阶段,蓝川心里清澈了不少,他腾出精力来修改《成立党支部的若干管理规定》。正这时,楼下又传来了阵阵鞭炮声,这是规划大队在搞“全市建筑市场安全大检查启动仪式”,领导们此刻都在楼下听白局长的动员讲话。蓝川见这时屋里只有老田和小邝两个人,高兴地想:如果党办和整个局机关只有我们这三个人该多好啊!
就在这个仪式举办完的当天下午,综合执法局将市容环境卫生监察的执法权(管理商贩权)向四个区政府新成立执法队伍正式交接。自此,四支与市综合执法局穿着相同,但人数更为庞大的执法队伍,在东海市蓦然崛起。站前管理处也随之移交,冯队和彭军四十多名执法人员从站前管理处全部撤回城建大队。
综合执法局内部那些为此喜滋滋以及喜忧参半的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只是不久之后,各区在清理无证商贩执法时所形成的种种更为恶劣的负面影响,不仅同样被市民和政府相关部门诟病,且成为全市“开门评议”最后一名,埋下了难以拔除的“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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