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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徘徊(四)

时间:2021/10/15 作者: 梦乡醉哉 热度: 89904
  惨淡的灯光,嘀哒作响的钟声,使得饥肠碌碌的郝延军的心情更加郁闷。他避开林媛焦虑不安的目光,说:“吃吧,不等了。”

  林媛看出丈夫不高兴,说:“你先吃好了。”

  郝延军看她一眼,起身去洗手。当他回到餐桌旁,看见妻子端给自己的是中午的剩菜剩饭,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是要饭的?……”

  林媛不明白丈夫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郝延军看着妻子满是疑惑苍白憔悴的面孔,不禁想到:这么多年来,她生命的意义全在儿子,儿子是她的希望是她的一切。那么我呢,我又为什么活着?……他的心在颤抖在悲伤,颓然坐下,拿起筷子,默默地吃饭。

  林媛从暖捂子里端出给儿子准备的菜,一样一样摆在丈夫的面前。郝延军眼也不抬,也不碰那些菜。

  林媛不安地说:“我怎么了,让你生这么大的气?”

  郝延军吃完饭,把用过的碗筷洗了,然后洗脸洗脚上了床。

  林媛走进屋子,不安地说:“这孩子是怎么了,这么晚不回来也不说一声,从没有过的事。都怪你不肯装电话,小时候电话是希罕物我们的家庭都有,现在普及了我们反倒没有。”

  “不奇怪,老子当皇帝儿子要饭的也有。”

  “装一个吧,儿子从美国打电话回来也方便,见不着面听听声音也好。”

  郝延军没吱声,心里说:“不装。”

  郝延军躺在床上,眼皮子沉重,可是想这想那又睡不着。他听见林媛在外面屋子轻轻的走动,八成是一会窗前一会门口来回的折腾。他不由可怜起妻子,在她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当年大院里那个骄傲的小公主的影子。如果不发生那件荒唐事,她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命运捉弄了她,也没有善待我。郝延军蓦地想到:如果这会儿自己突然死掉,病死车祸或者……管他那种死法,周围的人将持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母亲、哥哥、林媛和小军、还有车间里的同事……他脑子里乱极了,战兢兢不敢往深处想,心底升腾起强烈的悲哀,确信自己的死对任何人都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有的人都将很好的活着。他再一次感到刻骨铭心的伤痛:我要有一个亲儿子就好了!

  在得知小军不是自己的亲骨肉之前,夫妻间每一次温存他都诚惶诚恐有一种负罪感,他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委屈了林媛。林媛对他的笨拙好笑又欢喜。乡村的夜晚,宁静而温馨。

  当确信小军不是自己的骨血之后,郝延军最害怕天黑,寂静中,夜被叹息和肌肤的馨香牵扯着,在痛苦中颤栗。自己在沙河边上对林媛的承诺成了沉重的包袱,压得他喘不过气,天快亮时,被怨忿折磨的疲惫不堪的他常会猛地掀开林媛身上的被子……

  林媛一声不响地承受着他的疯狂。

  事毕后,他一边喘息一边说:“给我也生个儿子!”

  林媛的泪水无声的漫过眼眶。

  几个星期后,郝延军才知道林媛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郝小军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一天,突然问他:“当爸爸是一种什么样感觉?”

  他愣住了。

  孩子的目光仍在问。

  他吱吱唔唔地说:“当爸爸要工作要养家要……”他看出儿子脸上的不满意,窘迫之际又有些恼火,说:“你长大就知道了。”

  孩子点点头,离开时的目光让他心神不安了好些日子。

  心里有事,陈向阳酒喝得不多。宴会结束后,他谢绝了主人去玩玩的邀请,坐上车,把装有纪念品的马夹袋扔给司机,“拿去。”然后说了一个地址,将头靠在座椅背上,两眼一闭。

  下车后,他对司机说不用等他。

  待汽车尾灯消失后,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思绪纷乱,突然间,开溜的念头竟占了上风。

  大前天,他又找到吴卉,没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我想见儿子一面。”

  吴卉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陈向阳讨厌她这样看自己,可是……他目光转向别处,将自己的要求又重复了一遍。

  “仅仅是为了见一面吗?”

  他转过脸,正好与吴卉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他愣怔片刻,老老实实答道:“不知道,我也说不清……”

  吴卉忽然警觉起来,“你可别为了你的父亲干傻事。”

  陈向阳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他知道父亲常不分场合的抱怨儿子媳妇不争气,没给他生个孙子接香火,叨叨来叨叨去,在老干部当中成了笑柄。但那只是老人的想法,他自己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至少没有把传宗接代视为自己的责任。大哥二哥一个在香港一个在澳大利亚,那里不实行计划生育,神圣的职责交给他们好了。

  这些日子他总是睡不好,脑子里不断闪现当年的那一幕情景,所有的感触是那样的真切,他出汗了,一会儿燥热一会寒颤。夏晓雯醒了,问他半夜三更闹腾什么。他屏住气,不吱声。

  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亲吻儿子,小东西一会在林媛的怀里,一会在摇篮里,忽远忽近,咯咯地笑,处处播撒着欢乐。神醉情迷中他忽然看见儿子趴在郝延军的肩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他一惊,差点叫出声音……

  他浑身冰凉的躺了好一会,渐渐地被心口的隐隐作痛唤醒,再一次品尝自己当年的怯懦,悔到深处,泪水涌了出来。

  今天中午他上街给儿子买了一只奥米茄手表,横下一条心,无论如何要见儿子一面。

  林媛打了个呵欠,胃似乎不痛了。她不再来回走动,不再留意门外的动静,呆呆地坐在桌边。

  屋子里很静,恍惚间她诧异怎么没有听到郝延军的鼾声……

  门响了一下,又一下。

  她抬起头,稍稍迟疑,倏的站起,疾步,一下子打开门,刚要责骂,可是一看眼前的人,啊的一声……

  妻子的这一声叫喊使得郝延军毛骨悚然,他一骨碌坐起,披上衣服走出屋子,猛地看见妻子像一尊泥塑站在门口,门外站着陈向阳。

  三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仿佛置身梦中。

  陈向阳嘴角抽搐了一下,问:“我能进来吗?”

  林媛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郝延军看着陈向阳走进屋子,目光飘忽不定的说了一句:“坐。”

  屋子里的气氛更加尴尬。

  林媛缓过神来,当她再看眼前这两个男人时,百感交集,颤栗中不由地喊了起来:“天啦,这是怎么回事啊!……”

  陈向阳浑身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郝延军看看妻子,再看看儿时最要好的伙伴,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充满了敌意。他冷冷对林媛说:“去,给客人泡茶。”

  林媛一怔,看了丈夫一眼,一声不响地走进厨房。

  陈向阳觉察到郝延军的敌意,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在此之前他的脑海里只有林媛和儿子,对郝延军却没有负疚感,甚至对他当年的挺身而出抱有一丝妒意。可是眼前的现实却让他感到沮丧。

  郝延军把陈向阳晾在了那里,自己回卧室穿衣服。

  郝延军的暂离使得陈向阳松了一口气。他环顾四周,明白了儿子不在家,屋子里陈设简陋但干净清爽,让人联想到女主人的勤快。他对走出卧室的郝延军说:“小日子过得不错嘛。”

  郝延军的目光盯住了他。

  他一愣,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郝延军一边打量他,一边努力使自己放松一些。

  陈向阳想调侃几句,说些儿时的趣事缓和一下气氛,但很快就明白那样做是徒劳的。这时候他才发现郝延军显得苍老,两鬓斑白,眉宇间的皱纹很深。他真受不了这家伙的目光,灼得他神魂不安。

  林媛身在厨房心却在梦里飘浮,纷乱的思绪让她痛苦不堪。她好容易才想起自己进厨房的目的,摸索着拿出茶杯,放茶叶的时候手抖得厉害,把茶叶撒得到处都是。这么多年了,她以为自己早把陈向阳忘得干干净净,今天一见面才明白不那么一回事。为什么?就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

  她端着两杯茶走进房间,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对陈向阳说:“喝水。”将另一杯茶递到丈夫的手里,说:“别傻站着,你们聊,我出去打个电话。”

  郝延军没吱声,他既希望林媛走开,又不愿意单独一人面对陈向阳。

  陈向阳大胆地看着自己初恋的情人,她脸色是那样的苍白,仍依稀透出当年的娇小美丽。他热情地说:“黑灯瞎火的别到外面去,我有手机。”说着从夹大衣的口袋里掏出小巧的手机,递到林媛的面前。

  林媛的面孔一下子涨得通红。

  郝延军说:“别打了,你知道他这会在那里。”

  “试试看,会用吗?我教你。”陈向阳拿话机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但随即被林媛警觉的目光盯得狼狈不堪。

  郝延军的心脏一阵颤悸,莫名的绝望的感觉将他一点一点的吞噬。

  林媛的目光在这两个男人的脸上来回审视,二十多年的屈辱像一面瞬息万变的镜子,从中见不到当年的荒唐情景,看见的只是被岁月刻蚀的惨痛经历。突然间,她的目光平静下来。

  陈向阳鼓起勇气,说:“我想看看孩子。”

  林媛打断他的话。“不,你没有这个权力。”

  陈向阳心里一阵难过,几乎是在哀求:“我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看他!”

  “不!”

  郝延军对妻子的坚决感到吃惊,她的脸上焕发出一种非同寻常的凛然之色。惊讶中,林媛忽然走到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郝延军闹不清是谁的手在发抖,但是他的胸口不再感到窒闷,如果不是陈向阳在场,他真想将林媛搂进怀里……

  陈向阳呆住了,从这对夫妻的脸上看到的是一种他未曾想过的情景。他叹了一口气,将装有手表的盒子取出放在桌子上,说:“这只手表请转交给孩子。”他的眼睛模糊起来,心一横,大声地说:“算我对儿子的一点心意!”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门什么时候开了,郝小军正站在门口……

  出于职业习惯,当郝小军坐下时,吴卉问了一句:“哪儿不舒服?”

  “哪儿都不舒服。”

  吴卉笑了,手撑住额头,今天上午的病人特别多,她感到有些累了。

  在吴卉面前,郝小军从不感到拘束,他爱和吴卉聊天爱跟她开玩笑,这一点甚至让林媛感到嫉妒。但今天他却有些反常,显得局促不安。

  吴卉看看手表,说:“待会跟我一块吃饭,还到医院斜对面的那一家。”她知道孩子爱吃什么菜。

  郝小军摇摇头,说:“不了,妈妈会等我的。”说罢怪怪地笑了一下,“昨天晚上我回去的迟了一点,她对我大发脾气。”

  “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几个同学拉我去跳舞。”

  “干嘛不跟妈妈说一声。”

  “怕她不同意。”

  吴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这个妈妈呀……”

  郝小军突然激动起来,“也不知怎能么了,她总怕我出事,一天到晚战战兢兢,真让人受不了!”说着声音低了下来,“快了,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起程了,真想这一天早点到来。”

  他注意到吴卉神色的变化,面露愧疚之色,说:“这话你不能告诉我妈妈,她听了会伤心死的。近来她的眼泪真多……”

  吴卉好生纳闷,这孩子是怎么了?唠唠叨叨说了这许多伤感的话。

  她看着孩子的眼睛,那里面储满了疑问,年轻的面孔成了一面斑驳的镜子,可以窥见他内心的痛苦和不安。

  郝小军欲言又止,犹豫不决中突然涨红了脸,说:“吴姨,郝延军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对吗?”

  吴卉一怔。

  郝小军苦笑笑,眼里隐含着泪光,“昨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屋里有一个人,这人我见过,你让我喊他叔叔好,他说……”看见吴卉的脸色变得苍白,他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伤感,“其实我心里一直有某种感觉,但不敢问,不敢问妈妈,不敢问别人,甚至不敢问我自己……小时候看到别的孩子调皮捣蛋被爸爸抓住揍屁股,我心里常会冒出一种怪念头,羡慕的要命,爸爸,你也打我吧,哪怕只是轻轻地一下!……”

  吴卉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刷的滚落下来。她恨死陈向阳了,这个王八蛋!她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不幸的孩子,情急中一遍又一遍的说:“别胡思乱想,别胡思乱想。”

  郝小军对吴卉的回答感到失望,内心深处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而设局者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这让他痛苦万分。他伤心地看着吴卉,吴姨的面孔变得陌生起来,他慢慢站起,也不道别,转身走了出去。

  整个儿一个下午,吴卉心神不安。她给林媛打电话,办公室里的人说林媛下午没来上班,往郝向军厂里打电话也没有找到人。她沉不住气了,打了个招呼,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林媛的家。

  林媛家的门紧闭着,敲门没人应声。

  她绕到窗子跟前朝里面张望,好一会才看桌上的饭菜和碗筷都没有收拾。出什么事了?……她恨自己,上午应该把孩子留住,起码不该那样放他走。

  吴卉在窗子跟前左右徘徊,见行人看自己的眼神异样,她恼火起来。“看什么?狗眼!”心里骂着,悻悻离去。

  吴卉忐忑不安的回到医院,她感到人很累,拿不定主意是回宿舍,还是到办公室喘口气。蓦地,她想到自己将来的归宿,心里惆怅,寒意渐浸。

  凄惶中她决定还是回宿舍,刚上楼便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倚在自己的门口。她的心猛跳两下,是郝延军?

  听见脚步声那人转过脸来,是他。

  吴卉忽然觉得两条腿沉得要命。

  近了,郝延军的眼神把她吓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

  “开门,让我进去坐一会。”

  越急越乱,竟一连投错两把钥匙。门终于打开了。

  郝延军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床上。

  吴卉朝走廊里看一眼,轻轻地把门关上。

  听见门锁叭嗒一声,郝延军猛地抬起头。

  看见他惊恐不安的目光,吴卉不由的一怔,心里难过起来,这可怕的声音在自己的心底也轰隆隆响了二十多年。

  她镇静下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晚上陈向阳来了。”

  “……”

  郝延军的脑袋耷拉下来,说:“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吴卉起身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跟前,碰碰他的手。

  郝延军抬起头,接过杯子,叹道:“现在我才明白,当年我有多傻!”

  吴卉心底一颤……她躲开郝延军的目光,走到窗子跟前,透过玻璃,望着星星点点的灯光。

  寂静中,她听见郝延军喊了自己一声。

  她没有回头。

  不一会,她感觉到郝延军就在自己身后,她很奇怪,自己怎么一点也不激动,是因为类似的情景在梦中出现的太多,还是……迷惘中她问自己: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件事情,自己会嫁给郝延军吗?……

  郝延军的呼吸越来越急迫。

  她转过身子,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郝延军苍白的面孔。

  吴卉站在窗子跟前朝外看的时候,郝延军一直在注视她。这么多年了,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单独相处还是第一次。他怕和吴卉在一起,看见她便被沉重的负罪感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是心灵深处又渴望见到她。他情不自禁地站起来,走到吴卉的身后,想把她搂在怀里,相拥而泣。可是当吴卉转过身子,看见她的眼睛,便明白自己不能那样做。

  他苦笑笑,说:“今天我又干了一件蠢事。”

  “怎么了?”

  “我打他了。”

  吴卉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他让我打的,说他从小到大没有挨过我的打,说我不是一个好父亲,说……我也不知怎么地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疯了!”

  郝延军的脸色更加苍白,说:“你也这样认为?……和林媛一样……”他的眼神充满了痛苦,“我不想打他的,可是他那样看着我,好象我是一个贼,一个欺世盗名的下流坯,真让人受不了……也许真是林媛说的对?我没有资格打他,我为此付出了一生的代价,可还是没有资格啊!……”

  吴卉心里乱成了一团,心想,这一家人都疯了。

  天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弥漫着凄意。

  下了车林媛才发现下错站了,离家还有一站路。她看着路灯投下的影子,自己的影子,孤怜怜被雨点敲打得一颤一颤。她不想再等下一班车子的到来,慢慢走回家算了,虽然她已经疲惫不堪。

  她没有带伞,任凭雨水浇在脸上,两条腿机械地挪动。

  林媛没有找到儿子。她去了儿子的学校,所到之处总觉得人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诡秘。儿子的指导老师不在,她问过地址后找到了指导老师的家。

  敲门之前她努力镇定下来,告诫自己:别发火,讲话要得体,千万不能让人笑话儿子。她确信儿子一定在里面,看见她进来,会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把她介绍给老师,老师是个德高望重的学者,夸儿子有出息,说她培养出这样好的儿子应该感到骄傲。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姑娘堵在门口,说郝小军没有来,并说前不一会曾有个男人也来找他。

  林媛想一定是丈夫。她满心疑惑地离开,总觉得姑娘没有讲实话,可是回头再去问,又没有那份勇气。

  儿子会在那里呢?她不清楚儿子有些要好的朋友,几乎没有年轻人上自己家来过。她在学校门口转来转去,看到某个人像儿子,急急忙忙追过去,到跟前一看,不是。

  年轻人的目光总是让她心里难过一阵子。

  天完全黑了,她的心也碎了,对自己说:回家去。

  恍恍惚惚的上车,糊里糊涂的下车。

  她慢慢地走着,看着自己的影子忽长忽短身前身后的跳动,蓦生一念,问自己:人什么时候才能没有影子?

  雨水顺着脖颈流到脊背,她一个寒颤,终于悟道:人死了,烧成灰,就不会有影子了。

  1996年初稿
  2021年10月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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