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机关里很多识相的人对党办郐副主任仍然称呼她部长，这种称谓让郐副主任十分认同，外来的客人一时从称谓上看不出谁是党办真正的一把手。

　　正如邝野所说的，在蓝川私下向郐部长表达了对她栽培的感激以及依依难舍之情后，郐部长对他讲话口气明显转热。蓝川趁热打铁，将自己对部长看问题的敏锐和高瞻远瞩，处理问题果敢和坚定……也一并向她说了。郐部长第一次向他笑起来，给他杯子续了水说，“年轻人会观察、善学习这就很好！这几天我还奇怪，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谈话，是不是你觉得只要与庄主任谈过就可以了？”

　　蓝川霍地站起来，面露惊慌说，“郐部长，我还一次没与庄主任谈过话呢！我觉得吧，还是请您先指个方向……”

　　郐部长颇为认可地点一点头。

　　蓝川正要继续说，这时房门一响，小邝从外面一歪一歪走进来。嗓门高昂地说：部长，你说我这个倒霉劲儿的，这鞋给我气的！——600多块钱买的，可能是假名牌，刚穿四次鞋帮就开线了……

　　服装、美容、孩子、丈夫这四样话题，女人们几乎个个都有专家级的见解，说一辈子都有新内容。听了半个多小时的蓝川听得冷汗涔涔，心内焦躁。起身上了一回厕所，见二人仍然兴致勃勃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心下不免担心：若庄主任回来，自己刚才的话题就不好再继续了。

　　然而一瞬间，他内心一动——当着小邝面前说这个事岂不更自然一些？说不准小邝还能从旁边吹风，部长也更不好拒绝？即便部长拒绝了，小邝也是个极好的见证，不必格外再向小邝丢脸一次啊——好主意！

　　蓝川整理一下思路，向二人咳了一下。显出局促而谨慎的样子向郐部长说，部长，您看机关岗位选择的报名时间马上就截止了，我是报名留在党办还是选择哪个其他岗位好？部长，您帮我出出主意？

　　“真是，蓝川人多好！多努力呀！在电脑前一坐一整天的，我看他行。”小邝快人快语。

　　郐部长向小邝略一笑，转回脸说：“这事儿你应当先征求庄主任意见。”

　　小邝格格一笑，说，“照理说是这样的，小蓝也该先问一下主任的，不过人家小蓝是更尊重部长。蓝川上次就私下里跟我说过，说郐部长看上去那么年轻，那么干练有水平，总觉得和郐部长学东西学不够。部长就帮他拿拿主意呗，换了谁不怕碰一鼻子灰呀，对吧？”

　　蓝川感激地望一眼邝野，说，“您要不同意，我就不去找主任了。我其实心里挺在意部长您的看法。”

　　“看这小嘴儿甜的！”部长转脸看向小邝笑起来。蓝川暗想：有戏！——果然，部长这样说，“这个事，我这里没什么不同意的，你回头征求一下庄主任意见。即使我同意了，一旦他不同意呐？”

　　“部长帮着在主任面前做一下工作呗，看蓝川多看重您呀！”小邝抢上来说。

　　蓝川真诚地说，“部长这样说我就有底儿了，主任要是不同意我留下，我就回大队执法去！”这句言不由衷的话显然与前面的话自相矛盾，但已无关大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