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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但不能忘记(1-4卷连载 441)

时间:2021/9/13 作者: 于艾平 热度: 235023
  二

  整整一上午,我都蹲在院子里收拾死鱼,搞得浑身上下都是鱼鳞和腥气。

  傍晚时,老头鱼突然来江神庙了。

  病叔做出拿手的江水炖江鱼,款待客人。老绝户说什么也要留他喝一晚上,明早再给绝奶捎回些大鱼。

  酒菜端上炕桌,老头鱼一边喝酒,一边对大伙儿讲起大下巴,那两个坏蛋不知躲到哪里了,一直没有回家。听打草人传,他们可能再也不想回家,要大捞一把远走高飞,所以老头鱼才到处走走,通知打草人多加小心。

  这是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天边还有一抹淡淡的落日余晖。妮儿拿出芦花线团,用漂姐捎来的竹针织起滑冰帽。看得出妮儿过去织过毛衣,她不用眼睛,只凭手的感觉也能织来织去。今天一大早就出来打猎,打鱼,忙活得筋疲力尽,我听着看着,再也抬不起眼皮。我没睡多长时间就被妮

  儿推醒,我翻过身去,不高兴地嘟囔:“别闹,睡觉。”

  “弟,你听。”

  妮儿披着被子坐在我的身边,迟疑着提醒我。

  星光从天窗上泻进来,黑暗的屋里朦朦胧胧,我爬起来侧耳倾听。老头鱼喝多了,躺在院子里的长条木桌上,身上盖着床被子蒙头大睡,呼噜打得震山响。老绝户也喝得不少,没脱衣服倒在炕上,打出的呼噜同样响亮。我等了等没听见什么,刚想躺下。

  “弟,别睡,你再听么。”妮儿拉住我,察觉到什么危险,十分紧张。炕头的那一角,病叔

  也坐起来,摸索起枕边的眼镜戴上,他也听到了什么,说:“嘘……别吱声。”

  “哦喝━━哦喝━━”

  我听到从离得很远的草场上传来的“哦喝”声,那么短促,声嘶力竭,那声音是在运动中发出的,又一下被切断般戛然而止。

  “快起来,”病叔神色骤变,他掀开被子点亮油灯,摇醒老绝户。“绝叔,快,值班的狗剩子出事啦!”

  老绝户忽地爬起来,揉揉眼睛,以年轻人般的敏捷翻下炕,穿上鞋子就往外面跑。我刚刚睡醒,老半天才扣上衣扣,我胡乱穿好衣裳,也跟着跑出门外。“哦喝━━哦喝━━”老绝户用手卷成喇叭筒朝草场方向放开嗓门,告诉狗剩子,我们马上就赶去支援他,又顺手拿起把锄头向草场跑去。我猛然想起狗剩子平常值班都带枪,昨晚他喝醉什么都没带,遇到情况赤手空拳怎么办?立即被还未充分意识到的危急攫住了,睡意也突然消逝了,摇晃起睡在长条木桌上的老头鱼:“老大叔,快起来,出事啦!”

  可是任我如何喊叫,老头鱼照样打着呼噜。病叔端着猎枪跑出门来:“孩子,别管他,跟上你绝爷,快去!”

  我拿起把草杈跑出院门,回头看了一眼,妮儿也穿好衣裳,哆嗦着跟出屋。“弟,等等我。”

  “妮儿,回去,插上门,谁来也不给开门!”

  我跑进草地,听见背后病叔命令妮儿。夜色浓重,黑云间隐现着一弯昏黄的月牙儿,我一下子绊个跟头,草杈飞出去。我爬起来,捡起草杈继续慌慌张张跑去,老远就看见草场停放着毛驴车,草垛旁边人影晃动,传来厮打和叫骂声。偷草贼又一次偷偷赶走我们的大车,以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捞一把,但这次值班的不是贪睡的我和妮儿,是他们最不愿意碰到的狗剩子。狗剩子喝多有个毛病,老上厕所小便。过去我曾纳闷,他怎么能一顿喝下两三斤白酒?就算喝凉水,胃里也不能有那么多地方盛呀!后来我才发现他的诀窍,人一喝多就出去撒尿,尿完再喝,喝完再尿,如此循环往复,他的肚子简直是填不满的酒桶。

  黎明前,大下巴、秃头和另一个同伙,以为这正是看草人睡得最香的时候,赶着大车来到草场,看看没有动静,这正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便放心地往车上装起羊草。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狗剩子正在不远处的一个草垛后面撒尿,听到动静,早把偷草贼看得一清二楚了。

  狗剩子的酒意好像被一棍子打跑了,他往草穴里一摸,懊悔自己喝多酒没带猎枪,马上放开嗓子报警。大下巴大惊失色,扑过去堵狗剩子的嘴巴,不让他再发求援信号。他知道,自己若被江神庙人逮住,偷草和强奸妮儿的事两罪并罚非没命不可。狗剩子遇到斗殴像野兽见血一样,脖颈上青筋暴起,眼睛里闪着凶光。他猛地摔倒大下巴,用膝盖压住他的脑袋,抡起拳头打去。秃头从后面飞身扑上来,狗剩子就势抱着他摔到一旁,两人在草地上滚来滚去。大下巴跳起来,抓起草杈戳向狗剩子,狗剩子的胳膊流出鲜血,不得不抬手抵挡不断戳来的草杈。另一个汉子掉过杈杆一阵猛打,狗剩子仆倒在地,浑身是血,仍旧抱住大下巴的一条腿。万分危急之际老绝户赶到了,他大吼一声加入混战,一锄头打飞大下巴的草杈,再一下打倒秃头,动作又狠又猛又快。三个偷草贼放过昏厥过去的狗剩子,一齐围攻起老绝户。

  老绝户始终背靠草垛,树桩一样站住,用锄头抵挡着进攻,不让对方偷袭自己的背后,大下巴他们一时很难打倒他脱身。我跑过去的时候,大下巴正企图从侧面用杈子捅老绝户,我在他的背后,且是暗处,抡起草杈砸向他的脑袋。大下巴捂着脑袋踉跄一步,转过身子道:“小嘎牙子,你也来找死!”

  一切发生之快,如同闪电一样,我只是凭本能行事,已经欲罢不能,来不及考虑自己的安危,举起草杈刺去,狠狠戳了对方肋骨一下。大下巴顺势抓住我的杈尖,回手一搡把我搡个跟头,抡圆杈杆对我打来。

  “都给我住手!”病叔大口喘息着,双手平端着猎枪挡住大下巴。

  “老病,你敢开枪?”

  “我再重复一遍,你们━━谁敢再动,我就不客气啦。”

  大下巴倒退了一步,样子变得非常难看,仍然举着草杈不放。

  秃头和另一个汉子都被猎枪镇住,挪动着脚跟,步步向后退却。“别跑,混蛋。”大下巴憋着嗓子,突出的下巴抽搐起来,突然穷凶极恶地扑向病叔。“他不敢开枪!”

  砰的一声,枪口喷出一团桔红色的火焰,大下巴扔掉草杈,捂着大腿訇然倒地,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来。

  老绝户怒不可遏地夺过病叔的猎枪,再次把枪口对准大下巴,欲扣扳机,病叔抱住他冷静地说:“绝叔,留着他,让大家审判!”

  “老绝户,你有种,”大下巴先是大声喊叫,之后又痛苦地呻吟道。“就再给我一家伙!”

  “我叫你小子还嘴硬!”

  老绝户掉过枪托,愤怒已变成无言的狂怒,哽噎在胸,他朝大下巴抡起枪托一阵猛击,对方立即脸颊朝下,两手向外张开着瘫痪在地,只有喘气的份儿了。

  人有时候瞬息万变。等我们再回头寻找秃头和另一个汉子,他们比兔子跑得还快,早已无影无踪。这两个偷草贼能活着逃跑够幸运的了,算是命大,否则我相信火头上的老绝户,完全可能请他们吃枪子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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