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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21)

时间:2021/9/11 作者: 梦乡醉哉 热度: 236668
  半个多月过去了,其间几次到上海石凡强忍着没有去找秋萍,有一次换好衣服临出车站他又打消了念头。这段日子小伙子尝到了失眠的滋味,困得呵欠连连,可是眼睛一闭睡意全无,满脑子全是秋萍的身影,忽远忽近,生离死别,他害怕失去秋萍,莫名的恐惧攫住他,让他寝食难安。现在他更加相信戏里对失恋者的描写,日后自己也写一出戏,写一小生爱上了一个绝色女子,女孩儿因家境贫寒落入风尘,有一个恶霸想强占她,女孩儿向心上人求救,自已大智大勇,巧设计谋,终于……他笑了起来,剧中的角色怎么变成自己了,还那么俗套。

  早晨起床后,他把棺材盖子挪开,心想把东西放在里面是否晦气?他拾掇一下自已的物品,环顾四周,放在哪里都不合适,就这棺材里面最安稳,就把它看作是只大樟木箱吧。他从课本里找出那张穿海军军服的照片,看了一会,自己要真是个海军军官,就不怕那个狗日的陈专员了,惹急了一枪毙了这个王八蛋。想着,陈专员仿佛就在面前,小伙子一抬手,嘴里“砰砰”两响,似乎仍不过瘾,又连开了三枪。

  他把照片夹进课本,放回去,将西装取了出来,心想天气再热些就穿不成了,看来这个月不能给母亲寄钱了,因为自己需要买一件夏天穿的府绸衬衫,乳白色,风一吹就飘的那种,秋萍喜欢白颜色。

  点完名登上列车,石凡朝窗外看了一眼,觉得今天站台上的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几个穿黑色中山装的男子像岗哨似的站在那里,眼珠子乱转。他一边干活一边留意这几个人,快开车时这几个人忽啦啦一起上了后面的二等车。什么情况?他觉着好奇,开车后想过去看看二等车里坐了什么人,真要是狠角色为什么不坐头等车?他给各个包间送过茶水,瞅空往二等车厢去,走到连接处正好碰上看二等车的王庆发拎着茶水壶出来灌水,他问王庆发车厢里坐了什么人,好像……王庆发示意他小声点,说周恩来在里面。石凡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可又想不起是谁。连忙问周恩来是什么人。王庆发大姆指一竖,“共产党的大头领。”石凡吓一跳,说他怎么跑到南京来了,不怕被逮住杀头吗。王庆发笑他少见识,人家在南京做代表和蒋委员长谈判,今天去上海有事。石凡愣了片刻,说自己想看看周恩来长得什么样,派头不派头。王庆发说想看你就去呗,你以为像报纸上说的那样青面獠牙?不过你得当心,周围有不少密探,别惹出事来。石凡说自己装作有事走过去再走过来,瞄一眼就行。

  进了二等车厢走了没几步,石凡便看出坐在右侧的四个旅客与众不同,尤其是一中年男子浓眉大眼英气逼人,石凡暗暗称奇,心想这人一定就是周恩来,后悔没要过王庆发的茶水壶,不然凑上去给这位共产党的大头领倒杯茶,没准还能捞着和他说上几句话,晚上讲给秋萍听,她一准觉得新鲜有趣。

  回到车厢连接处,王庆发问他看到周恩来没有,小伙子感叹的说:“我还没见过这么神气的男人,不用化妆也比戏里的角棒!”

  王庆发啐道:“你他妈就知道戏里的角好,周恩来是什么人,留过洋带过兵,文武双全,在黄埔军校时只比蒋委员长矮一肩,戏子能和他比吗?”

  石凡让王庆发说得一愣一愣,心想他怎么知道这许多事情,开玩笑说:“你这么崇拜他,干脆加入共产党算了,上水泊梁山,有福共享有难同当。”

  王庆发吓得脸都白了,“瞎胡说,不要命哪!”

  列车抵达上海后,石凡没有像以往那样殷勤地伺候客人下车,而是站在站台上想再看周恩来一眼。周恩来跟着其他旅客走下列车,下车后与站在车厢门口的王庆发握了握手,说了几句话,王庆发一付受宠若惊的模样。石凡看着周恩来在密探包围下从容不迫的往车站出口处走去,心想王庆发这家伙撞大运了,居然跟共产党的大头领握过手,以后就等着听他吹牛显摆了。

  旅客走光后,石凡收拾好车厢,打了一桶水擦身子,天热了,他不想一身臭汗往秋萍跟前凑。他换好衣服,浑身上下收拾利索了,出站后走了一段路,转乘坐有轨电车往米高梅舞厅进发,拿定主意,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见到秋萍。

  下车后石凡问一位穿长衫的先生,几点了。那人掏出怀表看了看,说八点半了,石凡谢过他,过街,向不远处的舞厅走去。

  舞厅的大门华灯绽放,海报上秋萍的名字赫然在目,买票的时候石凡心跳骤然加快,甚至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他深深地吸一口气,进舞厅后站在暗处观望,没有看到秋萍。他往亮处挪动,希望秋萍能看到自已。

  舞池里的人挺多,秋月和土财主搂在一起,聊聊我我。倒是露露先看到了石凡,她被一个外国大兵搂在怀里,朝石凡笑了笑,嘴往吧台那边一努。

  石凡扭头朝吧台那边望去,看了一会才发现秋萍和陈专员坐在灯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他心里一阵翻腾,怔在那里。

  恍惚中石凡被人轻轻的撞了一下,他回头一看,是秋月。

  “你怎么又来了?”秋月话里有话。石凡听了心里不舒服,不想搭理她,走到吧台,破天荒的要了一杯威士忌。侍者看了他一眼,停了片刻才给他倒酒,石凡被侍者的眼神弄糊涂了,今天是怎么了,所有的人都怪怪的?突然间,身后有人说话了,“给我也来一杯。”他浑身一哆嗦,是秋萍。

  石凡转过身子,秋萍站在自已跟前,脸稍稍仰起,目光里有一种石凡从未见过的神情,让他紧张,不知该说些什么。秋萍轻轻地说了一句:“能陪我跳个舞吗?”

  石凡被秋萍的口吻所困惑,慌乱中点点头。

  秋萍对吧台里的侍者说:“待会喝,都记在我帐上。”说着朝舞池走去,石凡稍一犹豫,赶紧跟上。

  走到舞池中央,秋萍扬起手臂,说:“抱住我。”

  石凡将伯爵夫人教得那套丢到一边,把姑娘搂进怀里,身子像过电似的一颤,秋萍说:“你在发抖。”

  石凡也感受到秋萍身子在微微的颤抖,只是没自已哆索的那样厉害罢了。

  从未有过的亲近让两人感受到彼此的心跳,音乐渐渐隐去,谁也不愿意打破这甜美的幻境。石凡全身心沉浸在幸福之中,秋萍看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石凡问她笑什么。

  “你的样子好傻。”

  “不喜欢?”

  “喜欢。”秋萍轻轻地叹道:“你有好长时间没来了吧。”

  “来过,你不在。”

  “……”

  跳着跳着,石凡朝陈专员坐的地方望去,秋萍突然说道:“别看他。”石凡一怔。秋萍像是在耳语:“人生难得几回醉。”她的声音显得特别,像孤雁的哀鸣。石凡把姑娘紧紧地搂在怀里,跟随骤变的弦律,疯狂的旋转摇摆。

  乐曲终了时两人仍搂在一起,石凡清醒了过来,凑在秋萍耳朵根说,“别人都在看着我们。”秋萍身子一颤,手松了开来。

  两人回到吧台把酒喝了,侍者低低的说了一句:“陈专员走了,他说明天下午派车子来接小姐。”

  秋萍脸色变得苍白。

  石凡吓坏了,问她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姑娘缓过神来,又要了一杯酒,喝完后对石凡说,“能送我回去吗,我有点头晕。”

  石凡搀扶着秋萍离开舞厅,出门后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秋萍说她不饿,向石凡发出邀请,“你还没有到我住的公寓去过,今天时间早,正好去玩玩。”

  石凡没有半点犹豫,叫了一辆黄包车,两人坐上去,秋萍说了地址,车夫吆喝一声,跑了起来。

  街灯昏暗,石凡顾不上看周围的环境,心思全在秋萍身上,不停的问她头还晕吗,要不要让车夫跑慢点。秋萍没有说话,依偎在他的怀里。石凡胸口咚咚作响,调整姿式,让秋萍坐得舒服些。

  没多一会,车子停在一个石库门跟前,石凡抢先付了车钱,然后搀扶秋萍下车。大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开了。弄堂两边搂上许多窗子还亮着灯,秋萍领着石凡走到底,敲西边的一个门,没人应,秋萍掏出钥匙,开门后说,“娘姨以为我这会回不来,不知上哪家打牌去了。”

  进屋后秋萍打开电灯,石凡看清楚这是间一楼一底的房子,楼下是娘姨住的地方和厨房,秋萍住在楼上。秋萍往楼梯上走了几步,转过身招呼站在那里发愣的石凡,“上来呀。”

  石凡心砰砰乱跳,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秋萍和自己。

  秋萍笑了,“来吧。”说罢向小伙子伸出了手。石凡两步一跨站到了姑娘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姑娘的手冰凉,微微的颤抖。

  “你的手好暖和。”

  石凡将姑娘的另一只手也紧紧地握住,秋萍看他一眼,石凡受到鼓舞,俯下身子,大着胆子吻吻她的耳朵。秋萍笑了,说痒。牵住他的手,往楼上走。

  石凡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秋萍的房间全然不是他想像的那样,有点儿西洋味道,

  一张大床,欧式的梳妆台和大衣橱,还有一对一般人家不多见的沙发。石凡对秋萍说:“你屋里还挺讲究。”

  “过一天算一天吧。”

  石凡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说,还有那语气,让人听了心里沉甸甸的。

  秋萍对他命令道:“转过身去,我要换衣服了。”

  石凡转过身子朝楼下走去,秋萍让他站住,说只要转过身去就行。

  小伙子老老实实的站住,两只耳朵竖着,听着身后悉悉的响,浑身哆嗦。突然间他闻到一股馨香,肌肤的馨香,脖子被搂住了,他转过身子,猛的将姑娘丰盈的身子搂在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秋萍呻吟起来,“轻点,我喘不过气来了。”

  石凡赶紧松开胳膊,傻愣愣的看着姑娘的眼睛,秋萍被他的眼神吓一跳,问他怎么了。石凡透过一口气,像是缓过神来,望着别处,说:“没事。”

  姑娘盯住他看了一会,突然间脸儿涨得通红。

  石凡心跳得厉害,身子里涌动着一股强烈的欲望,可是又感到莫名的恐惧,她太美了!

  “你想要吗……”

  姑娘声音让他浑身一颤,反倒犹豫起来,这一切都显得不真实,像是在梦中。

  “我愿意,真的,我心甘情愿……”

  石凡脑际渐渐的变成一片空白,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秋萍再次牵住他的手,走到床边,问石凡,“开着灯行吗?”石凡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秋萍将宽袖短旗袍脱下,露出了胸衣,她看了石凡一眼,颤着声说:“还愣着干吗。”石凡身陷烈焰,他不再犹豫,一把将上衣脱掉,对姑娘说:“让我帮你脱好吗?”姑娘轻轻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小伙子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姑娘的胸衣脱掉,灯光下,丰盈圆润的乳房颤抖着一起一伏,像海平面骤起的旋涡,将小伙子一点一点地吞噬,石凡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从眼睛开始一路吻下去……两手哆嗦着正要褪去自已的内裤,突然间楼底下的门叭哒一声,秋萍目光一惊,猛地挣脱阿宝的怀抱,说:“娘姨回来了。”

  慌乱中两人迅速穿好衣服,秋萍看了石凡一眼,小伙子面色苍白似有千言万语。姑娘心里一阵酸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石凡离开了秋萍的寓所,夜晚的风凉爽宜人,可是他却感到浑身燥热,脑子里乱极了,一会是姑娘温润如玉的身子,一会是娘姨那双滴溜乱转的眼睛,娘姨一趟趟上楼,问小姐要不要吃茶要不要吃点心,问这位先生在哪里高就,秋萍说这位先生姓张,在英国人开的一家轮船公司做事情。捱了一会,石凡实在是坐不住了,向秋萍告辞,说以后再来看她。秋萍沉默片刻,点点头,说能在路上碰到张先生真是幸运,感谢他护送自己回家。请张先生以后常来舞厅玩。

  秋萍把石凡一直送到大门外,石凡悄声的问她:“这个娘姨跟你多长时间了?”

  “两个月,是那个人找来的。”

  出了大门秋萍站住了,伤感地说:“你不会把我看成一个坏女人吧?”

  “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子。”

  “谢谢。”秋萍哭了,突然说道:“答应我,不要再来舞厅找我了。”

  石凡脑瓜嗡的一声,没等缓过神来,秋萍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迅速的跑进大门,叭哒一声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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