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乌云里渐渐隐没了光辉,星斗发出了微弱的喘息;这是人适合作恶的夜。
一日的劳作使得他身心俱疲,饭毕便早早地上了床。正在梦中驰骋时,在妻子的一声惊叫中勉强地睁开了惺忪的双眼。朦胧中感觉到妻子在身边瑟瑟地抖作一团。他咕噜着问了句:怎么了?未得到回应,反觉得妻子抖得更加剧烈,并且一双手狠狠地抓紧了他的臂膀。他轻轻挣了挣,却无法摆脱,妻子的一双手如同一把老虎钳一般钳紧了他。他用另一支手在黑暗中摸索关拉亮了电灯。
妻子抱紧了被子,紧靠着墙壁缩成一团。在昏黄的灯光下面孔显得异常苍白。眼睛如同见到魑魅一般瞪得大大的,颤动着唇望身手指的方向。口中发出轻微的声音,蛇、蛇……
他顺着妻子的手指望去,不禁大吃了惊。蛇,是蛇。一条一尺多长的蛇,白色,通体透明;粉红色的信子,吐出,吞进;恶毒地两道寒光刺人心魄。令他震惊的并不是令人望而生畏的两柄寒刀,而是蛇的本身。这条蛇,分明,分明就是白日里被他在田中用锄头砍作两截的小白蛇。在蛇的七寸处,就着灯光并不难看出那条粉红色的,像是新生的痕迹。在透明的身躯映衬下显得诡异非凡。
他把缩成一团的妻子紧紧拥在怀中,目不转睛地望着蠢蠢欲动的蛇。他的大脑蓦地闪现出来一个念头,并且不自觉地说了出来,这是来报仇的……
妻子在怀中渐渐地镇定了下来。模糊中突然出现在身体上的白蛇使得她异常恐惧。在丈夫宽大的胸膛中她渐渐恢复了平静。听闻丈夫所言,她不禁问道:报仇的?
他呆呆地点了点头。
报什么仇?
下午,锄草时遇到这条白蛇,如何也无法使得它离开,只好用锄头将其砍死。他喃喃地说,没想到它又复活了。
听其所言,妻子再次感到恐惧,直击内心。
他们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妻子甚至奖脑袋埋入他怀中,不敢面对它。他亦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大脑一片混沌。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蛇伸出长长的信子蠕动逼近。
蛇渐渐地到达了妻子身旁。他大气都不敢喘,身体亦不敢稍加动弹,只求蛇不要伤害妻子。蛇在妻子身旁顿了顿竟绕了过去。他长吁一口气,妻子安全了,蛇不会伤害她。但在下一秒他稍松的心弦再一次紧绷起来,他看到白蛇竟然绕过重重阻碍不变更地朝他继续逼来。
白蛇终于通过了最后一道阻碍到了他的脚前。他们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充满了恨;但前者多了结许恐惧,后者却是坚韧。白蛇终于张开了大口。在那一刻,他看到了蛇的牙齿,蓝汪汪地闪着寒光的牙齿。
就在上下的蓝色将要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他突然,更似乎是下意识地,动了。一念间,躲开了白蛇至命的一击,在所有的错愕中,斜挑了出去,并在妻子的一声尖叫中跳了起来。
白蛇显然未料到他会有如此不可思议密秘的一招,竟然被挑了出来。蛇的身体在空中滑过一条优美的白色弧线落中一丈开外的屋子中央。但它只是顿了一下,再一次朝他逼来。
一次的死里逃生,使他额头汗浸浸。很快地他估略了敌我形式,重塑了生的信心;而蛇对妻子的秋毫无犯又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
他手执不知何处得来的木棒与之周旋。白蛇的每一次进攻都在他滴水不漏的防御正点土崩瓦解。他的每一次出击亦未得到任何效果。而他是输家,这自他渐渐缩小的土地就可得之。他的法水越来越多, 几欲迷了他的视线,每每的出击变得迟缓无力;白蛇的行动依旧敏捷并且攻守兼被,未见任何疲相。他希望得到妻子的帮助,便妻子对白蛇仍旧有无法磨灭的成见。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他快要无法支持了。
必须速战速决。
他把所有的可用的物件朝白蛇砸去。凳子、器皿等均在白蛇的闪转腾挪中宣告了进攻的失败。他现在是身无他物,只有一具肉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蛇的一步步逼近,自已一步步后退。
现在,他已退到了墙角,已无路可退。手边,也只剩有一人空的水缸。他无法用水缸加以还击,哪怕是眼一的空水缸同样不可。他想,这下死定了。
他终于放弃了所有徒劳的抵抗,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死神正向自己招手。
像是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瞬间冲破暗的阻隔,击出一片光明。他动手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搬起了水缸罩向自己。不远处的妻子见状大呼:你这是做什么?
他解释说,这样把我罩进去蛇就无法发动进攻了。
他把自己完全地罩在水缸里;蛇果然就无计可施了;土地的硬度使它无可奈何了。
水缸中的他对妻子说,待白蛇走后就放我出来。
妻子笑逐颜开,说,好的。
白蛇终于无力地瘫倒在地。许久,白蛇又开始活动了,它围绕着水缸转动,只见它左转三圈,右转三圈;之后便悄悄地爬出了屋子。
而此时,妻子已经寂静中熟睡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翌日,妻子醒来就想起了丈夫。确认白蛇已经离去后便暗暗责骂自己该死,怎么会睡着了,不知丈夫闷坏了没有。他便喊丈夫,但缸内却无任何动静;当她揭开水缸后却发现,丈夫不见了,只在缸心处有一洼血水……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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