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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但不能忘记(1-4卷连载 411)

时间:2021/8/20 作者: 于艾平 热度: 314538
  三

  早晨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空气渐渐凉爽起来,带着一丝初秋的寒意。

  我摇着双桨,沿着上次老绝户带我的方向将小船划进江汊子,顺流而下。江汊子瘦了,水微微泛红,急流卷着草棍和落叶打着旋漂向下游。两岸在迅速地变换,老榆树有些叶子早早地枯黄脱落,裸露出光秃秃的枝桠。白桦树的叶子虽有些苍白,但几乎还是绿的。大片大片的草甸子露出白生生的草茬,堆起大垛大垛的羊草,有如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山丘。也有些被牲口吃过的草地上,一场场阵雨过后又重新长出嫩草芽芽。三三两两的光着膀子的打草人,头顶戴着草帽,有的在挥着大钐刀打草,有的在堆草垛。他们认得江神庙的小船,看到我路过时摘下草帽“哦喝”两嗓子,打声招呼又埋头干活儿了。

  我在路上停留了一下,准备给豆芽采点儿东西作礼物,隔些日子不见,我倒怪想这傻小子的。船靠近岸边时,小青蛙在脚前蹦来蹦去,我无意中碰到塔头墩里的一个野鸭窝,而孩子们最喜欢吃的黑幽幽和老瓜瓢,就隐藏在塔头墩旁的杂草之中。一只母鸭惊叫着拍翅飞起,脚底下几只毛茸茸的野鸭崽四下散开,它们张着扁嘴巴,摇摇摆摆地钻进塔头墩深处。我觉得有趣,没工夫逮它们玩,赶紧采些黑幽幽和老瓜瓢走人。

  顺溜,船走得快,不到中午我就赶到榆树崴子。

  老榆树下再没有聊天的闲人了,屯头江边上唯一的变化是多了不少小船,停泊在一起。昨天刚刚下过雨,太阳一晒土路上依旧尘土飞扬,乌烟瘴气。静悄悄的路上没有行人,大部分空屋子都住满打草人,家家户户的烟囱冒着炊烟,破院子里放着大车,牛呀马呀驴呀悠闲地低头吃着草料。我用上衣包着黑幽幽和老瓜瓢,沿着干涸的车辙走向村头,一路注意着哪家院子里有高粱秸,好搜集些捎回去扎滚笼。绝奶家的院子依旧干干净净,和我们上次来时没有什么变化,连小菜园里散发的清新气味几乎都一样。屋门敞开着,豆芽坐在院子里的地上抠着泥巴玩耍,脸上嘴巴上都是泥。

  “豆芽,豆芽。”我叫他道。

  豆芽抬起头来傻笑,举起手里的泥巴:“吃……”

  “吃什么,泥巴能吃吗!”

  “吃……吃……”

  我打掉他手里的泥巴,递过黑幽幽,豆芽大把小把地往嘴里塞,吃得满脸都是紫黑色。    

我冲屋里喊了一声:

“绝奶在家吗?”

“哎。”房后传来答应声,绝奶挎着个土篮子转过来,土篮子里盛着几个茄子。“小疙瘩,是你呀,我估计老头子就要派人来接了。”

  “为什么?绝奶。”

  “打草季节,人手不够呗。豆芽,吃什么呢?”

  “我带的黑幽幽。”

  “这孩子,还挺有心计!”

  在我的印象里,绝奶就像个善良的影子,整日里安安静静生活着,连走路都悄无声息,不想惹人注意。唯有当大家需要她的时候,她才出现在你的身旁,就和她此时这样,从容恬淡,轻声细语。绝奶用含笑的目光把我让进屋里。每年这个时候,她都要去江神庙帮忙,带着豆芽住一阵子,直到羊草上垛才返回榆树崴子。我跟她说起病叔病倒了,急需药物治疗,绝奶露出明显的焦急,她让我先歇歇,等吃过午饭就走。我答应着跑出院门,想趁机去我侦察好的一家院里搜集高粱秆。

  “你干啥去?”

  “有点儿事,马上回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那家院落旁,探出脑袋盯住院角的高粱秸柴火垛,那大概去年收获的干高粱秆,正好扎滚笼用。我寻思着和主人说一声,院门上着门闩,屋门、窗户上布满灰尘,院子都已颓败,角落杂草丛生,一看就知道许久没人住了。院墙不高,很容易跨过,我一边留心别人看见,一边放心地扒着院墙跳进去,搜集起高粱梢来。不大会儿工夫,我挑出一大把高粱梢,夹在腋下准备往回返,猛一回头,发现这家门框上挂着扇破竹帘。我曾经发愁到哪儿去找扎滚笼的竹条?真是踏破铁鞋无处寻,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走过去,屋门和窗户都紧紧关着,门上的锁却开着,有人撬过。我刚要拽下破竹帘,突然听到里面有喘息声和呻吟声,一个女人叫喊起来:

  “哎哟,疼,疼!”

  “妈的,喊个屁,坏了老子的情绪!”一个粗嗓门骂道。

  “哎哟,哎哟哟……求你,压死啦。”

  “再叫,干死你!”

  里屋传来一阵更为激烈的呻吟声。

  我以为碰到坏人或者病人,亟待救援,转到里屋的窗前。为了防寒,干打垒房屋的窗户只留两块上面的玻璃,其余的窗格都被主人用土坯堵死了。我放下高粱梢,踩着窗台,扒在窗上朝里面窥视,幽暗的屋内,两道光线从窗口射进来,形成两个长方形的方块落在一铺大炕上。我的眼睛适应一会儿才看清楚里面的情景,不看不要紧,一看好悬没从窗台上摔下来。屋里什么家具也没有,光秃秃的大炕上滚动着两个灰头土脸的人,他们的裤子和衣裳乱七八糟扔在一旁。那男人赤裸裸地趴在女人身上,上下抽动着,女人上身穿着衣服,下身一丝不挂,男人黝黑的屁股和女人白晰的胯部分外刺眼。我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目光被磁铁吸住般定在两人身上。我清楚地看到,由于滚动,男人的脊背抽搐着,流下的汗水沾满炕席上的灰尘,变成白一道黑一道的痕迹……男人嗷嗷大叫起来,趴在女人身上不再动弹,瘫成一堆泥,女人也喘着粗气不再吭声。

  男女之间的秘密原来这么回事!我浑身汗津津的,既害怕又害羞,并感到一种无端的喜悦。想下去不看了,手却紧紧把住窗框,脚一动不动。“文革”期间性是绝对受压抑的,谁要敢谈论性爱,简直比“封、资、修”的东西还要丑恶。若是逮住一两个“破鞋”,必定给他们挂上两只真正的破鞋到处游街示众。至于小孩子更是谈虎色变,连男女生放学一道回家旁人都骂他们“骚干”!话说回来,那年月人人都是清教徒,孩子却大批生出来,家家户户至少三四个。我虽没到青春期,对男女之间的秘密已有朦胧模糊的向往,喜欢接近女人,甚至闻她们身上的气息。特别那次漂姐睡梦中搂过我,我的胸脯触及她的乳房,每到夜晚憋尿小鸡鸡就膨胀起来。再加上流浪荒野碰到的人一喝酒嘴上便没把门的,三句话即往女人肚脐眼下扯,我装听不见,心里却跳得厉害。

  我心驰神往之际,男人已从女人身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女人用裤子挡住下身坐起来。她梳着一根粗辫子,顶多二十岁,很像闯关东的农村姑娘。男人转过身,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钞票扔给女人,我认出他是大下巴。

  “才……五元呀……”女人说。

  “怎么,嫌少!”大下巴淫邪地笑道。

  “不说好十元么,俺娘还靠这活命呢!”

  “我还没找那老东西算账呢,给点儿就不错。哼,她不说你是黄花闺女么!”

  女人一头趴在炕上抽泣起来。

  “哭丧啊,滚,烂货!”

  大下巴一手系着裤子,另一只手抓起女人的胳膊将她摔下炕去。女人猝不及防,裤子一下掉下来,露出屁股……我再也看不下去了,跳下窗台,拿起高粱梢翻过院墙,生怕大下巴闯出门,也扯着我的脖领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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