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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上执法服的时候，蓝川他们已在麻姑街上执法了十几天，整条街的商贩们几乎将他们几个人的脸都记熟了。只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出现在麻姑街上，商户们会以各种方式相互报警——有的敲瓷盆，有的摇风铃，有的用手持喇叭喊出特定暗语……蓝川曾疑惑这些商贩们为啥总要反复地违章占用公用道路？用冯队长的话解释这种情形就是，租金这么高，外围不多占面积也是难赚到大钱。

　　商贩们提前示警躲避监管的作法，让梁荣和郑小锁十分生气，两人商议着用“分段包抄”的方式去强化管理。于是二人每天都随机确定麻姑街的其中一个区间，从外侧马路到达预定位置后，各自沿两条胡同一齐纵向切入麻姑街，两人再相向而行包围合拢，这种方式不仅让商户们来不及报警，游商也难以逃脱……这一来，被没收的物品和抓进管理处的人一下就多了起来。

　　冯队长对两人的工作给予极大肯定的同时，却并不鼓励这一作法。有几个长期在麻姑街收保护费的人到站里索要东西的次数增多的同时，也对冯队多少流露出了一些不满。冯队在工作会议上提出，合法经营业户毕竟是纳税户，下个时期的执法重点应放在对无证游商的打击上。对游商们的打击不仅可以没收，甚至可以采取一些更为强有力的手段，要让游商们一想来站前这一带卖东西，就心中打怵的地步。

　　会议刚开完的第二天下午，冯队给众人召集到队部，让滕希给每人发了一双白线手套和短棍，他清一清嗓子说：跟平时一样，今晚我们还加班。大家知道，“国际时装周”马上要在咱市举办了，上面要求最近加大市容整治力度，全市各区都动员起来了。咱火车站这块儿是展示城市形象的窗口，从今晚开始我们动点真的，起个杀鸡儆猴的作用……

　　刚说到这儿，走廊里突然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知道吧？三分队金队长他们今天上午就开始有动作了，对一些调皮户该抓就抓，该整就整。步行街那边管的紧，游商一下都跑到咱麻姑街上来了！”冯队正说着——“啪，啪，啪”响亮的耳光和踢打声从走廊传进来。有人在外面喝骂道“就你有理由！一天天给你个脸是不？上回抓你进来，你是怎么表决心的？”

　　从声音上不难辨别——这是三分队的军转干部戴超。戴超在部队上是个军体教官，身体素质极好，浑身上下肉疙瘩。到站南管理处才两周多，已揍了二十多个抓进来的商贩。

　　“不是所有无证商贩都要抓回到处里，除非是惯犯和现场不听话的才需要抓回来震慑一下。”冯队提高声音说。

　　这段时间，蓝川所在的一分队也曾先后抓进来过十几个人。内勤滕希让他们或者站在走廊，或者蹲在办公室地上。打算长时间关的，就一脚踹进楼梯下面的储物间。郑小锁和梁荣对这些人抬手耳光，出腿一脚，挥臂一掌，随心应对快乐自如。老徐则像个絮絮叨叨的唐僧，一忽儿打算做商贩们的思想转化工作，一忽儿要求战友们都手下留情。蓝川则像一个心智不成熟的矛盾体，时而害怕那些语气不善的业户和找上门来的黑脸大哥找自己麻烦，时而觉得向那些面有苦相的商贩们下手有点儿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