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市综合执法局其实仅仅成立了一年,它的前身曾经有一支叫综合治理的队伍。这支魔鬼般的组织在东海市可谓家喻户晓,里面的二十几名核心成员分别抽调自全市各执法单位,因而它的执法范围基本囊括了所有执法部门的执法权,其无比高效的执行力和横扫千钧的办事作风,一方面被当时的那位强势市长极度赏识,另一方面其核心成员也多经历过被人盯梢、威胁甚至报复,强势执法过程中产生的负面影响也一直被人诟病。
综合治理的执行力完全可以用几个事例说明一下:
有一家国有企业厂区整体处置划转,这事曾经令全市上下头疼无比,历经三届领导,被多个部门反复踢皮球……综合治理用了六天时间,不仅利索的完成了四家单位之间的手续和厂区交接,且将现场几个带头闹事的人员有效控制后,让他们都写下了再不闹事的保证书。
市长在西方留过学,对市容整治的兴致极高。在把城区内一条主干道改造成西方先进国家的样子后,不仅让本城市民眼前放亮,全国上下也好评如潮,各地前来学习的人如“过江之鲫”。市长一边将道路两侧打扮得更加花团锦簇,一边谋求打造第二、第三条“景观示范路”。施工资金不是难事,对旧路街上成片的旧建筑和违章构筑物的拆除却是极难的,因为那些小房子、偏厦子多都是建了饭馆、商店之类儿用来谋生的依靠,要动人家饭碗,人家不跟你急啊?!动员拆迁的过程中,几乎没有一家是顺利的,每三五户里就有要与执法人员拼命的……综合治理一把手彭小帅将手一挥,向市长保证两个月内全部拿下,最后 ,他们只过了一个半月就提前完成了任务。
当时整个国家正处于由抓政治向抓经济的转型过程中,社会各种势力比较复杂,综合治理毕竟是成立初期,比它势力大且黑白两道都玩得转的人也大有存在。有一次,综合治理的一支派出小队在执行任务过程中被一群社会人围攻并控制住,彭小帅得知情况带人到现场解救,对方不仅丝毫没给面子且把他手下三四个成员打伤。彭小帅到了现场,连连向对方递烟赔笑说不是,见对方仍长时间不肯作罢,他作势就跪了下去……当晚十一点多,对方老大所住的独门小院里,跳进去了十几个手持钢管的蒙面人,这些人二话不说,不但将楼上楼下物品全部砸烂,还把那人吊在半空,将主要骨骼一一打断,那人几乎被打成了还能喘气的一堆肉。被就地捆住手脚的那人的妻女在肝胆俱裂的恐惧中,被闪光灯反复拍照,最后又被要求不得追究此事,不然就是被追杀的命运……维治所对于这种难取证的“无头案”,并不热心立案大力侦查,在做过几回笔录和反复询问之后,就把精力投入到更加重大的案件上去了。
要不是一次意外的“死人事件”,也许综合治理就不会解散,综合治理不解散,综合执法局也不会在市长的鼎力支持下果断成立。
有一阵儿,办理假证件的小广告满天飞,有一种最恶心的广告方式是用喷漆将办证号码喷到楼体墙面、大理石面……甚至玻璃幕墙等较为整洁的地方——因为这种地方更加抢眼醒目!
眼瞅新整出模样的城市出现这么多难以清除的“癣疥”,这可把年轻的市长气坏了,他勒令相关部门火速清理,然而,清理速度显然没有喷涂速度快。相关部门解释说,这些人即使抓到也只能没收工具后思想教育了事,他们既身上没钱罚不了款,也是受人所雇找不到背后老板,双方的工钱结算和工具交接,不过是通过火车站寄存箱之类的地方……市长闻听恼火异常,便将此事交给了彭小帅。彭小帅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好不容易连夜蹲守抓到的人,打一顿放出去,那人却三五天后又重操了旧业。彭小帅气得破口大骂,命令把抓到的人吊起来狠狠教训。那类人本就体质欠佳,尤其事后还难以得到医治——有一个就挂了!这一下可闹得满城风雨,那些对综合治理早有“想法”并持反对意见的人和部门,不仅将事情捅到了郡首府,也联合各方纷纷表达不满。在上级部门以及社会强大的舆论下,综合治理被迫草草解散。
综合治理解散不久,市长发现没有了这种符合自己大刀阔斧性格的高效组织很舍手,便着手成立一支类似综合治理,但比综合治理略小一些权力的综合执法部门,名字取为“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局”。
这一作法,随着东海市越来越多花团锦簇环境优美的路街的名声远播而迅速发酵,其它城市纷纷前来考察并回去仿效……很快的,这一综合执法的模式,被国家法制办一位主要领导发现并极力推崇,在全国法制工作会议上向各省市大力推荐这一方法。一时间,许多城市纷纷成立相应执法组织,全国第一批“综合行政执法”试点工作正式开始。他们希望用这种模式,解决“九个大官帽,管不住一个大草帽”“九龙治水”等“重复执法和多头执法等扰民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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