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片雪花纷纷落下,天地间没了其他颜色,就只剩这茫茫的一片白。窗外的雪静静地飘落,窗里的人也是静悄悄的。小狗旺仔乖巧安静地偎在母亲的脚下,它已经吃饱了,开心地摇着小尾巴。因为有了母亲的宠爱,它便不再缠着我了。
雪没有停下的意思,城市里的楼宇建筑都被雪变成了洁白的颜色,凡是有顶地方都落了厚厚的一层,远远看去就像是蒙着一层雾。信步走出屋来,眼前竟是个童话的世界,只是天空在雪花的笼罩下,显得有些朦胧和遥远。
沿着街道行走,走着走着就在雪的色彩里迷失。路边成堆成片的落叶也被染成白的,提醒着人们,这就是冬日初雪的本色。
如果不是这场雪,我以为申城会一如往昔。不曾想,这初雪只用了半天功夫,就让整座城遍布了白皑皑的雪。纷落而下的雪并未让我觉得寒冷,也未叫我感到畏惧,只令我心中萌生了久违的童趣,让我继续前行、寻觅。
雪,落在巷口边的老树上。风吹过便落下,如同老树的眼泪。泪落尽,树便不再悲伤,平静地仡立在这漫漫的雪里。偶尔,一两只不怕寒冷的麻雀跃上枝头上嬉闹,它们不懂得老树的心思,因为和老树相比,它们太年轻了。
巷口处撑开了一把棕黄色的大油伞,好似雪地盛开的一朵腊梅。其实,那只是一个卤菜摊儿。女摊主正在整理卤菜,雪花飘进她的脖领,她抬头望望街道上稀拉拉行人,又低下头去。
雪纷纷扬扬没有消停的意思。她一定冷,虽然身穿厚厚的棉袄可依然被冻得来回跺着脚。可再冷她也要坚持,因为这个卤菜摊是全家的指望。
我望着天空,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它像是不速之客,来得突然猛烈,让整座城市有些措手不及。街道上为数不多的人,顶着雪来来往往,脚步匆匆。
巷口传来“吱吱扭扭”的声音,一个半旧的轮椅摇了出来,轮椅上坐着少年。他的腿好像不能动,不清楚是什么缘故让本该充满活力的他只能靠轮椅才能行动。
女摊主忙碌着,偶尔也抬起头望望天空。轮椅慢慢地摇到了她的跟前,少年冲着她笑笑却没有吱声。雪落在他的肩上,女摊主帮他拍打着肩头,嘴里小声的说着什么,似是埋怨也像是疼爱。
“我来扫雪,他就要快到了。”
少年的话让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这对母子。
“嗯。一会儿我去扫雪,等他回来,路好走一些。”
那个“他”是谁?我的好奇心更强了。
少年的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他说:“谢谢妈妈。”
他小心地从兜里掏出个智能手机点了一下屏幕,“2002年的第一场雪,是留在乌鲁木齐难舍的情结……”
听着听着,他把手机贴到面颊上,他笑了。雪,一直在下。我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的笑容感染了我,让我的心也幸福起来。
上班的时间快到了,我往单位赶去。脑子里全是那少年的笑容,他的样子占据了我的心。
这个下午我只盼着早点下班,希望在巷口还能见到他。健康的我,被生活琐事烦恼,仿佛这世间的生活就是如此平淡麻木,还夹着一丝丝的压力。而那少年,各方面不如我,为何还能笑得如此灿烂?
他的心里在盼着谁?那个“他”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美好?
一个个的问号在我脑海里打转,窗外的雪一直在下……
我又到了巷口,只见那少年正再给纸牌子绑小木棍。远远看去,牌子上有几个字:路滑,注意安全。
少年的双手抖抖嗦嗦显得很不利索,女摊主放下手里的活计,蹲下身子对他说:“我来绑,你回家暖和暖和,你在家等着就行。”
少年固执地说道:“那样不礼貌,也不够尊重。”
绑好小木棍之后,女摊主又从板车下抽出扫帚清扫巷口的雪。渐渐的,雪被扫到巷口的两边,少年坐在轮椅上开心地笑了。
“来啦。”
正说着呢,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夹着个文件包出现在巷口,少年脸上的表情顿时亮了。
他伸出双手高兴地嚷嚷:“牛老师,小心路滑。雪,我们扫雪了……”
少年的母亲,也就是那个女摊主,连忙在菜板上切些牛肉,放到卤汤里烫了又烫。
“牛老师,吃些牛肉,先到屋里暖和暖和。”女摊主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
“不用啦,我下班后便赶来,给孩子补习一个小时,再回家吃饭。”
少年用手端着那盘卤牛肉放到膝盖上,然后摇着轮椅,拥着牛老师进入了巷口。我悄悄跟了过去,只见屋前的积雪已经被扫开了一条路。
门轻轻地关上了,不一会儿,一阵读书声传来,然后就是老师的解读声。
顿时,我眼前亮了,什么烦恼什么压力都没有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雪一直在下。门开了,牛老师从屋里走出来。看见站在屋外的我,他笑了笑。
我问:“您一直在帮他补习功课?”
“是的,这孩子对文学也有深厚的兴趣,所以抽空来给他辅导辅导功课,只是希望他多学些知识。已经帮他补习三年了,他的理解能力很强。”牛老师的话蕴藏着深情的期望。
“老师,小心路滑,慢些走。”那个绑着小木棍的纸牌子,在少年的手上晃悠着。
牛老师挥手冲他笑着说:“回去吧,明天我还来。”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灿烂的笑容再次出现在少年脸上,这笑容就像阳光,即使再大的风雪也挡不住。
雪一直在下,它晶莹剔透,给世界带来无尽的美丽。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