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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中篇小说)

时间:2021/4/23 作者: 文鸽 热度: 439486
  序

  七十年代,那时候我很小,春节前夕,父亲带领姐姐们去丹东市爷爷家过年,而我离不开母亲同她去故乡看望姥爷,卡车里装满很多物品,大家穿着棉衣,拥挤坐在一起,迎着寒风,车缓缓离开了杨木杆矿,行驶在弯曲坎坷的山路上前往东沟县(现东港市)。漫长的路,寒风、拥挤、颠簸、人们忍受着,在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家,妈妈埋怨别人坐在她的脚上,忍受痛苦,我无能为力,眼睁睁望着她痛苦的表情。

  离别四十载,2020年5月2日,我和妻子小女儿乘私家车重返故乡,追逐故事里的梦,不同的是自驾车和宽广的高速公路,现在我们从宽甸镇出发,两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

  我可以放弃一切,但是故乡的云和乡土已经深深埋藏在自己的心底,它是我人生的归宿… …我爱那里的故土和乡情,那里是我的根!

  炎热的天气,前往相隔千余里的小城,看望思念已久的故人。

  客车沿着盘山道路缓慢地行驶,车箱里的乘客们有交谈者,有沉睡者,也有欣赏车窗外风景者,锁儿闭着双目沉思着,心情起伏,想起了受访者童年的——她。

  海水不停地涌向海岸,时而波涛滚滚掀起了浪花,时而又渐渐地退去,沙滩上留下了海水的印迹。礁石边,两个孩童蹲在那里,男孩儿剃着光头,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上身穿着一件红色的肚兜兜,下身穿着一条白色的短裤,他手里拎着藤条篓子,另一只手不停翻动着石板。女孩儿头上两个小辫子用红头绳绑的格外引人注目,上身也同样穿着一件蜡染的肚兜兜,下身穿着一条蜡染的短裤,他们赤裸着一双双胖乎乎的小脚丫。女孩儿忽然起身,发出“嘻嘻”的笑声,手臂高高举起了一只小螃蟹,“锁儿哥哥快看我又抓住了一只小螃蟹。”锁儿厌烦地紧皱眉头,裂开嘴巴,从嘴的缝隙里挤出“有什么了不起,只抓住一只小螃蟹,我要抓到比天还要多的大螃蟹”,小燕子不以为然,“哼!你就吹牛吧,一会儿天上就会掉下螃蟹堵住你的嘴”。她把小螃蟹放进锁儿的篓子里。忽然,小燕子见一处石板下的水掀起一道道波纹,她兴奋地深一脚,浅一脚,三步并成两步走上前,弯下腰,把手伸进水里,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忽然,她急忙收回手臂,咧开大嘴痛苦地嚎叫,锁儿跑了过来,只见她的手指上流出鲜血,锁儿安慰她“妹妹,不哭不哭,该死的螃蟹等我抓住它一定为你报仇!”然后,张开嘴用力吸出小燕子手指里的鲜血,“妹妹,我们走吧!”锁儿拎着小篓子,另一只手握住小燕子的手向沙滩上跑去,在他们跑过后的沙滩上,留下了两行小脚丫。锁儿突然松开了小燕子的手,一个人奔跑着,偶尔也在原地上拎着小篓转圈,小燕子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边追边喊:“锁儿哥哥,你等我一会儿,等等我,坏哥哥。”她嘟囔着小嘴。忽然,锁儿一不小心转动力失控,重重地摔在沙滩上,小燕子赶紧跑上前去,用双手扶起了他坐在地上,关心的问:“锁儿哥哥,有没有摔坏?疼吗?”锁儿“哎呦,哎呦”的叫着,好像摔的很疼似的,并眯缝着一只眼斜看着小燕子那紧张的神色,实在憋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猛然,骨碌一下爬了起来,用小手拍打着自己屁股上的沙子,顽皮的做了一下鬼脸,“嘻嘻,哥不疼,看把你吓的!”他们在海边沙滩上嬉笑玩耍着,锁儿蹲下来,双手用力挖着沙坑,海水慢慢渗透了出来,趁小燕子不注意,双手捧起海水向她身上泼去,小燕子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淋湿了圆睁双目,愤怒地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沙子,锁儿急忙起身逃去,小燕子紧紧追赶着,海岸边,留下了两个孩子追赶的身影。

  车窗外,一望无际的稻田使锁儿心旷神怡,他隐隐约约感受到故乡的风情,一块块稻坝,稻田里的水已经枯干,崩裂成一缕缕暗沟,延伸到各个角落,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稻杆,它随风儿摇晃着身躯。车儿渐渐地停了下来,一群牛儿缓慢横穿公路,牛头儿昂起头,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发出嘶哑的声音嚎叫着。车厢里传来一个男子沙哑的声音,他眯缝着小眼睛,不耐烦的转过头对身旁女人喊道:“媳妇,车又停了,什么时候能到你娘家呀?”女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吼道:“在我们没结婚之前不准你叫我媳妇,听见了吗!等你兑现自己的承诺,把房子买了再说。”车厢里的乘客们把目光投向他们俩,有的乘客呆呆地望着;有的乘客偷偷地笑着;有的乘客摇了摇头后望着车外。锁儿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那尘封许久的一段往事。

  酷热的天气,一片旷野,人们都灰溜溜钻进各自的家里避暑,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阵蛐蛐的鸣叫声,烦躁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宁静。稻田里创起一堆堆收割下的水稻,干枯的稻杆弯着腰,支撑着沉甸甸的果实。“开饭了,你该起床了。”小燕子站在田耕上冲着稻田堆高声喊着,忽然稻田堆里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随着声音从里面伸出两只小手扒开稲杆,又从里面探出一个光秃秃的小脑袋,锁儿满头大汗昂起头来,双手急忙敞开汗水渗透的衣衫,不停地来回扇着衣襟,他望着小燕子:“嘿嘿,我起床了,你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他走了过去,看着石板上摆满了几个碎腕片,腕片里有水稻粒、小黄花、小白花、草叶、沙子和小石子,“你真好样的,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我们开饭喽……”两个小伙伴欢欢喜喜坐在地上,用两根小木棍儿夹起碗片里的小花假装往嘴里送,锁儿还不停地称赞:“真好吃,你做的菜真好吃,媳妇我吃饱了。”锁儿抬起左臂擦了一下嘴巴。小燕子狠狠瞪着锁儿,脸色突变,忽然站起身大声吼叫:“臭不要脸的,不准你叫我媳妇,不准你叫我媳妇!你听见了么。”说着把手里的小木根仍在石板的碎腕片上,锁儿见小燕子愤怒的表情,爬起身来灰溜溜地跑开了。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锁儿和爸爸妈妈围坐在土炕上吃饭,爸爸对他说:“儿子,我们要搬家了,明天就走。”锁儿并没有把爸爸说的话放在心里,一声不响的低着头,默默地大口大口吃饭。

  高翔对妻子说:“燕子妈,下午我听老刘大哥说,他们明天搬家,去一个很远的山区。”

  周玲弯着腰,用铲子翻动着锅里的青菜,一边不解地问:“这里虽然穷,去哪儿不一样,过得好好搬什么家”。“人家倆口子总不能长期两地分居生活吧,这次老刘大哥休假回来就是要把她们娘俩都接走,他们相互还有个照应!”高翔回应道。小燕子在卧室里听到爸爸妈妈的谈话后,心里感觉很突然,锁儿就要离她而去,自己即将失去了一位朝夕相处的小伙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她舍不得,此时,忽然感觉自己很孤单,心里很难过,瞬间鼻子酸溜溜的,双眼止不住湿润了,泪水就像两串珠子似的掉了下来。

  清晨,小燕子早早起床,让妈妈为她梳理了两个用红头绳绑的小辫子,穿上了自己特别喜欢的那套蓝色的蜡染衣裤,脚上踏着一双小拖鞋。她一个人来到车站,坐在路边的一块石板上,耐心等候在那里,当看到锁儿和他的爸爸妈妈走来时,她眨了眨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起身迎上前去,来到他们的面前。小燕子一脸的不情愿,撅起了小嘴,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伸手从自己的裤袋里掏出了两只小贝壳,双手递给了锁儿,嘴里不停地嘟囔着:“锁儿哥哥……你不要忘记我,等我长大了做你的新娘,好不好?我们俩一起过家家玩。”锁儿见她心里十分伤心的样子,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用手擦着泪水,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这时侯他才明白了离开故乡,离开自己的小伙伴是怎么回事。爸爸妈妈上前分别抱起了锁儿和小燕子,安慰了许久才把他们放下来。

  前方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一辆客车由远而近驶来,停在他们的身边,锁儿爸双手拎起行李,妈妈抱起锁儿走向客车,锁儿一次次想挣脱下来,想回到小伙伴的身边,但是他又一次次被爸爸妈妈无穷的力量所阻止,他们走到靠车窗的一个位置坐下,锁儿双手紧紧握住车窗,探出头去,望着车外,只见小燕子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那里,表情十分沮丧,客车缓缓地开动了,她放声大哭了起来,发出“唔、唔、唔……”的哭泣声,奔跑着追赶着客车,不停地挥舞着一只小手高声喊着:“锁儿哥哥……锁儿哥哥……!”他痛苦地望着车外的小伙伴,小燕子渐渐地从锁儿的视野中消失了,他们从此离别……

  客车汽笛响起,打断了锁儿的回忆,他睁开了眼睛,望着车外。女乘务员站起身喊道:“终点站,菩萨庙车站到了,大家拿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经过数小时的长途跋涉,客车终于缓缓停下。

  车窗外,一位中年妇女站在那里向车里张望。锁儿心里猜疑着,她就是小燕子?他起身走下车去。“大兄弟,你是锁儿吗?”中年妇女话语里夹杂着当地人的口音。锁儿上下打量着来人,只见她长着一张瓜子脸,短发,鬓发被海风吹起,面容被阳光晒得发暗,岁月的流逝额头上增添了几道皱纹,两道细细的眉毛,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身上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蜡染衣裤,脚上踏着一双拖鞋,裸露出一双健壮的脚丫。锁儿下意识地点点头,惊喜的连忙回答:“我是、我是,你是小燕子吧!”她深情望着锁儿,双眼湿润了“嗯,我们走吧。”沉默了片刻,她转过头来问:“锁儿,你还记得我家的位置吗?”锁儿紧皱眉头,目光不停寻找着孩童时代仅存的那点记忆,四十年前的房子都是用黄土坯子磊成,房上搭着稻草,居民也不多,而眼前的一幕,一座座楼房和瓦房,自己显然已辨别不清她家的具体位置。锁儿失望地向她摇了摇头,他们俩向路旁的一个羊肠小道走去,两个人边走边提起童年的一些趣事,锁儿心里不由的产生了一种对童年生活的渴望。小燕子用手指向前方的一座瓦房,“你看到没,那座红瓦房就是我的家,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走后的第三年,妈妈因病去世了,我和爸爸哥哥相依为命,现在爸爸和哥哥嫂子生活在一起。”锁儿听到不幸消息,心里很难受!同情望着她的眼神,看得出经历过人生坎坷的人,对未来更加自信和坚强,她已不是从前那个在自己面前嬉笑和哭闹的小丫头了。她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我的女儿去年上大学读书了,家里就剩下我们俩口子了,孩子爸呢,同渔工们乘船出海打渔,一去就是一个多月。”

  夜晚已经悄悄地降临,沙滩上,他们俩点燃起一堆篝火,微微的海风吹起,滚滚的波涛后浪推着前浪,不停地拍打在礁石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随后散发出一股股海水的腥味。两个人围坐在篝火旁,闪闪的火光照亮着他们的面容,身影在沙滩上翩翩起舞着。小燕子伸手从篮子里拿出了一条条黄花鱼,还有很多锁儿叫不出名字的鱼放入篝火里烧烤着,瞬间,一股股鱼香味儿扑鼻而来。小燕子又拿起酒瓶,打开瓶盖,倒进了两大碗白酒,她放下酒瓶,双手递给锁儿一碗酒,“欢迎你回家,回到你盼望已久的故乡。”锁儿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接过酒碗,酒水里映衬着他那痴情的眼神。是呀,这里是自己思念近四十多年的故乡,他热爱这里的浩瀚大海;热爱这里孕育他的乡土;热爱这里淳朴的乡亲。可是,自己的嗓子好像被铅块紧紧地噎住似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望着面前的小燕子心里十分地感激,眼眶也渐渐地湿润了。小燕子话音落后,便端起了自己的酒碗,一饮而尽,她的胸怀和酒量如同身边的大海,锁儿一口一口喝了下去,小燕子望着他,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锁儿放下酒碗,“小燕子,我走后,你们生活一定很苦吧?”小燕子收起了笑容回答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一晃就是四十多年,每当夜色降临时,我都会思念妈妈躺在自己的身旁,用她那柔软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身体,嘴里唱着清脆的童谣,小宝宝呀,快睡觉吧,夜色星空,有妈妈陪呦……”唱着唱着,小燕子双手捂住面容放声大哭,“妈妈……妈妈……”锁儿也早已按耐不住自己的情感,小燕子的母亲那善良的笑容一直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的泪水也像决口的提拔一样,势不可挡……夜空星光照亮着海面,大海也好像听懂了沙滩上两个人的交谈,听懂了人世间的真情和思念,浪花不停地拍打着礁石上发出悲哀的咆哮声。小燕子用手擦着泪水,稳了稳情绪说道:“妈妈走后,爸爸一个人担起家,即是爸爸,又是妈妈,白天他去地里劳动,晚上做饭,教我识字,睡觉时,也像妈妈一样,给我唱起那熟悉的歌谣。有一次深夜,我不住地呻吟难以入睡,爸爸从睡梦中惊醒,他抬手伏在我的额头上感到很热,便穿上衣服,用被子裹起我向外跑去。深秋的季节,绵绵细雨从爸爸的额头上像一串串珠子似的不停的滴落了下来,他的双脚踩在泥泞的稻田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很多的土坑里积满了水,青蛙从水里伸出一个个小脑袋东张西望,呱呱不停地鸣叫着,好像它们在乎换着同伴,也好像在呼唤的天明。一个青蛙忽然跳在小路上,又一跃起,跳进路边的草丛里,秋风带着几分寒意吹起,冻的爸爸直打寒战。我们一起来到乡村医生的房前,爸爸用手抱着我,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门闩,向屋内喊着:“李医生,打扰你们休息了,我孩子病了,请你帮忙看一下好吗。”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屋里黑黑的,没有一点反映,满天乌云,寒风不停地咆哮着,爸爸心急如焚,无奈的跺着双脚在门前徘徊着,他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时候我们这里就一个乡村医生,真是没办法。爸爸狠了狠心,用拳头拍打门闩,房子的灯光总算亮了,李医生身上披着衣裳,一脚踹开门,愤怒地吼道:“你叫什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让不让人睡觉了?你叫鬼呀?”爸爸抱着我扑通一下跪在他的面前,哀求到:“李医生求求你了,我孩子病得很重,麻烦你给看看吧?”李医生瞥了一眼我们,没好气地喊道:“你们进来吧,都什么时候了,怎么一点教养也没有。””小燕子讲到这里,深深叹了一口气,“从这次经历后,爸爸下定决心等我长大后,一定让我学医,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好医生。”停顿了片刻,小燕子眨了眨眼睛,望着锁儿苦笑道:“好了,不谈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人还是受点艰难好,这样会更好锻炼一个人的意志,经历了这件事后也使我们在困难面前更加坚强。”小燕子转过头含情望着大海,情不自禁地轻声唱起了——“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缀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怀想……”

  一首歌曲《外婆的澎湖湾》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两个人放开了自己的嗓门,大声的歌唱着,歌声响彻沙滩上的夜空,海风和浪花仿佛也被歌声所打动了,风儿渐渐地停了,浪花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他们站起身来,围绕在篝火旁,手拉手,唱着歌曲,欢快地跳了起来……

  天渐渐地亮了。锁儿和小燕子离开了“家”。当他们再次走到那条羊肠小道时,锁儿停下了脚步,从自己的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他蹲下身,从地上捧起了一把乡土,他深深地闻了闻,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帕里包好,锁儿回头念念不舍地望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望着使他难以忘怀的大海,望着使他朝思梦想的故乡的人……

  车站旁,他们彼此相互沉默无语地站在那里,等候着客车,终于客车由远而近驶了过来,停在他们身边,锁儿回头深情地望着小燕子,心情起伏着,纵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见他上前用力地拥抱她,我们不要说再见,我时时刻刻希望和你在一起,永不分开,不给人生留下遗憾,使大家快快乐乐的生活。可是,人生有团聚就会有分离,我们无法改变现状,无法改变社会进步的潮流。锁儿念念不舍的踏上了长途客车,走到一个靠窗户的座位,伸手拉开了车窗,探出头去,望着车下的故人——小燕子。

  客车缓缓地开动了,发动机发出隆隆的声音,锁儿的心情随着声音顿时无法控制,泪水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他用力挥舞着手臂。

  小燕子呆呆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好似一座宏伟的雕刻塑像,她纹丝不动。忽然,小燕子却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拔腿向前追赶了几步,双眼早已被泪水打湿了,她挥舞着一只手臂,高声喊着:“锁……儿,你……再……回家……”

  锁儿望着小燕子远去的身影,渐渐地从自己的视野中又一次消失了。这时,车厢里响起了一首歌曲《车站》:

  客车已经进车站,我的心里涌悲伤,汽笛声音已渐渐响,心爱的人们要分散,离别的伤心泪水滴落下。站台边片片离愁涌入我心上,客车已经离家乡,把你们牵挂在心肠,只有梦里 再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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