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本该和周围一样建起一个回迁小区的,却因为种种利益因素,开发商便在一、二期工程完成后就舍弃了这片空旷的地。这片区域曾先是匆匆的平整了一番,如今布满了建筑垃圾。刚开始还偶尔有人来拾荒,捡走砖头,钢筋等别的他们认为能换来钱财的东西。后来便鲜有人迹了。这么贫瘠的土壤,当时连野草都生长的不大自然,甚至是,不连成片的。
而到了夜晚则有人认为这里更加碍眼,周围光亮一片,这里静的骇人。
不过总有些人会打破一种压抑。
那是个早春,我懒散的起床后,习惯的在窗子前向外望一望。因为家住的比较高,所以这片区域都尽收我的眼底。而我先是恍惚的看到几个黑点在那灰突突的地上缓慢移动,定睛一看便发现是几个体态硬朗的老人正挥舞着铁锹动土。起初我也仅认为还是那些拾荒者,但后来他们在此足足工作了一个上午。他们熟练地掀开土地,击碎顽固的土块,拽出那些埋在土堆下的破麻袋,工程网布和几条粗壮的麻绳,扔到一旁。又拿出尺子一下一下丈量规划着不同区域,坐下了好多个醒目的标记。
自幼接触农事的我明白—这是典型的农民开地种田的行动。
若是他们真愿在此地开荒种菜,未免也过于偏执了。我不否定这里能长出瓜果豆蔬,但那一段时间我真的认为这没什么大的必要。接下来的好多天,我每个上午都会特意在窗前驻足远望,看着这些固执的人继续着他们的工程。
估摸有半个月左右,这片地便富有生机的多了。大大小小的菜畦错落有致,用那些木条,遗留的钢筋和破布料围起的栅栏也是别有情趣。坑坑洼洼的土坑也续上了水,水坑旁边支起了些许简单的帐篷。
那份淳朴和不可磨灭的对于自然的热爱,此时展现的是多么彻底。
早春的雨是带着滋养来的,几场温柔的雨后,那别日里困苦的土地上,竟真的生出了一片绿苗,茁壮却也单薄。
有一个老人,他是来照看这里最多的。我想他几乎每次都会出现在我远望的视野里。他的那片小小的菜畦中,依据我的经验种下的是豆子和香葱。最让我感到有兴趣的是,即使城中的鸟儿本来已经照比乡下少得多了,他还是拿来两根竹棍、一些干稻草和一件旧衣服一顶草帽架起了一个样貌生硬的稻草人来驱逐飞来的鸟儿,就在那片菜畦最中间的位置。说实在的,这个假人看起来也十分的孤独,但确实进一步增添了整片荒地中的菜园的乡土气氛。
这一幕幕过程都记录在我的记忆里,也不时让我回忆起故乡的农忙情形而感慨万千。
所以我愿称之为净土,敬这些老人厚如黑土的情操。
如此闲散的转到秋季,这荒地菜园收地了。
那些个困于喧嚣的老农的心,想必也满足释怀了好多。
而又记得是在秋末的一天,这净土中莽撞的驶进来好多辆挖掘机,仅两天的工夫,就把这土地又推平到和之前一样荒凉。若非说有变化,那即是更加平整了。
还是让我目睹了这件事,没有什么过多的感慨,些许惋惜,少许埋怨,好多不解。
过了一阵,有工人在那个本竖着稻草人的位置盖起来一间小小的彩钢房,立起了一盏路灯。
紧接着,陆续便有好多私家车辆开始于傍晚开到这里,寻一个位置停靠。
很显然,这里是被改造成了应对周围车辆乱停放问题而设立的公共停车场所。
所以那间彩钢房是设立给值夜班的停车场保安的。
这个保安我透过窗子望向他巡夜的身影便知道他是谁,那动作就像看护他的菜畦一样。
只不过,这个时刻,他比他的稻草人还要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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