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什么是春节的时候;春节已经过去了,似乎春节这个词对我来说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也没有过这样的节日。
如果说,不是地上落满废鞭炮的纸絮的话、和人们身上的新衣服及大家的互相的招呼声;“新年好!”根本就是和平常没有啥区别。
当然,最大的悬殊就是,在过春节的时候,多了很多喜事——谁家的儿子结婚和谁家的女儿出嫁,再不比起平时多了几个红莲的汉子和喜欢打醉拳的师傅!(一种在喝醉酒后随便乱舞乱打人的醉汉,也被人们称呼为‘舞酒’)。
春节是我们的最重要的节日,写对联或者说那家孩子结婚或者什么序言办什么事情的都喜欢放在春节来做,这样也可以节省大家的时间,也可以是大家都能有时间来出席,也显得这个人的气派,或者是说面子的大小。人也随着那一声的炮竹声中增加了一个新的起点。
我没有感觉到春节除了听到鞭炮声中的时候,从此有长了一岁而外,还有是什么?
我不知道春节是如何过去的?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之中在收拾所谓的行李?
哪天是阴历真月初六,看着那大包小包,里面我也不知道放着一些什么东西。当然,有一样事情我是不会忘记的,那就是母亲帮我新年里买的一件新衣服放在里面。我是看到母亲放在里面的。几年了,过年的时候才穿到了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钱买了一件新衣服。当然母亲是要我谢谢郑宏,好像这个是他对我的看重,或者说是对我的一种认可!可是我不是这样想,不管怎么说,我辛苦了大半年的时间,给我买件把衣服我觉得是正常啊!为什么还要谢他?何况,我辛苦了大半年,也没有看到他给我多少钱啊?我也没有感觉到在这里心里的快乐、或者说是心灵上的安慰?
十几个人的大小行李包好比一条很长的大蟒蛇那样逶迤前行,我倒是感觉到很新鲜。一行人的速度确实是不敢恭维,等着大家人员全部凑齐的时候,轮船站得大喇叭已经开始呼喊了;“请去XX地方的乘客尽快上船,再有二十分钟,船就要开了……”
没有来的及看着节日给人留下的喜气,或者说是祥和的气氛,就在一片呼喊声中,也是在连哭叫声中登上一艘三层高的轮船上。
在轮船开出好长时间,人们才安静下来。有的人抽出香烟安闲的享受。
我们坐得轮船是有一个船头拉着我们的,我们是坐另外一个船上的,我在想;万一,万一的话,拉住我们船身的那条绳索如果断了,而前面的船头也不知道,那么一旦发现了,不知道那样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船舱里的还是不停的有着背着大包小包、抱着孩子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孩子们拥挤着。骂声、争吵声、孩子的哭声、凌乱的笑声、在夜幕下的河道里弥漫着。
也许正是春节过去了,个个不想蹲在家里,都想出去挣点钱的缘故吧,而导致这样人挤人,脚挨着脚的人满为患的场景吧,我心里在想。
天很快的暗了下来,暮色悄悄的笼罩着城市的身躯。
灯光也渐渐的被黑夜掩埋,霓虹灯下的光芒四下散射。一切的拥挤、吵、乱都在一声声的鸣笛声中安静下来。
外面除了船和水流的交谈声而外,就是静静的天际,在那一望无际的夜幕中,除了那些岸边的几声犬吠的叫声在随着夜的深入在互相探讨着夜的孤寂。
外面是静了,但是在船舱里面才是热闹刚刚开始。一会儿,喇叭响了;播放了两首不知名的歌曲,还没有等结束,就通知消息了,称;“各位乘客们,二楼有说书的、三楼有电视录像、一楼有小卖部及餐厅等等……欢迎大家旅途愉快!”再后来有放了两首音乐,就不在听到什么了,视乎这个喇叭就只能说这几句话。
从人行道走过来一老一少,好像是父女俩。老的拉着二胡,女的在唱;
真月里来喜新春,
家家户户点红灯
人家夫妻团员聚
孟姜女丈夫造长城
……
又唱了一首《四季游春》;
“春天到来绿满窗
大姑娘窗下绣鸳鸯
忽来一阵无情棒
棒到鸳鸯各一方
夏天到来柳枝长
荷花遍地开满塘
……”
歌声婉转悠扬,似人有种孤独思念亲人的感觉。同时也描述年轻女子对丈夫的思念。而我只是一个孩子,只觉得好玩,还不能体会到那种的苦。
每次他们唱完,小女孩就拿出随身预备的匾,“大爷大妈,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帮帮忙,出来混口饭吃,请大家帮帮忙,一角不嫌多,五分不嫌少……。”
我望着那匾里不停地有着分币在里面跳着舞,感觉很不错。觉得这个事情很好,随便唱两首歌,就能有个几块钱的收入,我的心里也起了波澜。我能做吗?
那个时候,一个草炉饼不过是一角钱三个,三个饼如果放在锅里煮一下的话可以做两个人的午饭啊,轮船上的面条才一角五分一碗。
父女俩一看听众很帮忙连忙不停的说;“谢谢谢谢!”而且,又唱了一段淮剧《蔡金莲告状》。他们都是约好的一样,卖唱得还没有走呢,又跑出来一个卖五香瓜子水果糖,香烟的在人行道上轻声叫唤着。说书的也来了,他说的是《海瑞罢官》又称《海青天》。他们是同样地开场白,同样的段意。但是我觉得他说的不怎么样;有的人都在他的说书声中打起了呼噜。
玩魔术的可谓是惨淡经营,我能看到的除了我们几个小孩子在看着他如何如何的时候,大人几乎没有谁在看着他了,他也很扫兴,很无奈的拿起他的匾,在人群中穿梭,收入却像一个吃大饼的人,大饼上落下的几粒芝麻一样的几个分币在他的匾里。而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收入少儿伤悲或者冷落大家,在最后仍然为大家又耍了两个小魔术。
……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合,几乎在陆地上能看到的,船上都有。突然感觉到只要有一技之长,就不会饿死。
船舱里的烟味很重,烟雾很浓。
城市的灯火,早已抛弃在那遥远的地方。只有村庄的点点从窗户透出来的微弱的灯光。似有似无。再不就见着河岸两边的树影和一些实在看不清是什么的黑影在夜里挥舞着。
风吹在身上,使我打了个寒噤。“好冷啊!”我连忙关上船上的窗户。
轮船停靠在一个叫弯头的地名的船码头。弯头只是扬州的轮船码头,市区离这里还有一段路。
一行人拖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前呼后应着拉扯着,走在那个桥板上晃悠悠的,好比在家里玩的踩桥板。
“票都拿在手里哦。”走到一个只能走下一个人的围栏里,一个戴着一个像军帽的女子样子很精神。
“他的票呢?”检票员拉住我问我的母亲。
“他?”母亲吃惊的说,“还要票?这么小还要票啊?”
当时的我也确实也瘦小,别看时十二三岁的人,估计不会超过一米二吧,我也没有量过,估计也差不多。
“他已经超过一米二了,就应该买票了。”检票员看看我。“就是不超过,也应该买个半票的。”
“你看,我们都是出来干活的,哪来的钱买票啊。”母亲争辩着;“再说,我们一趟有十几个人呢,就带一个小孩子,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很佩服母亲的应变能力,不知道她是如何想到这个原理的。再说,也不知道当时是否真的有这样的规定。
母亲还想说什么,被郑宏一把拉过她,说,
“什么事情啊,你先去吧,我来看看。”说完顺手就把我拉过了检票口。我和母亲走了,也不知道他在后面和检票员说了什么。
不一会就见到郑宏笑眯眯的赶上来了。
“怎么样了?”母亲不放心。
“我就和人家道个歉,头一次出门不知道,下次注意。她看到我说的很诚恳!也就说了一句,下次注意就算了。”
扬州,我在《瓦岗英雄》书上知道的地方,街上的各种各样的新事物看的眼花缭乱。
母亲紧紧拉住我的手带到了车站。人来人往的车流,人流、使我的眼睛看的酸了。
正在这时,母亲放开拉住我的手,我一怔喜悦;连忙跑到离他们有十几米的马路边,看着那些各色各样自己从来没有看过的东西及风景。
还没有等的我看到什么,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追到我的身边,在我离开他们还不到二分钟的时间,走到我面前就是;“啪啪……”两记耳光,说。
“你死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这么多人找你就算了。如果这班车乘不上,就要等到明天了,如果把你这个不拉子丢了怎么办?”
说完,拖着我的哭泣的躯体,把我摔上了车。
车子上,我已经没有兴趣再去看看这个古城扬州的姿容了,为了刚才被打的事情在伤心。
泪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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