坯场的东边及北边是一条省级公路。
两旁的白杨树,不停地随着风声的大小而在低语着。
风,有时候也会将路上的灰尘旋起,惊得行人赶快逃开。好比一个淘气的而孩子在玩耍。风,静!一阵汽车鸣笛呼啸而过,又是一阵风烟弥漫。
车内也好,车外也好。总是免不了有着惊诧好奇的眼光透视着内外。
青绿的瓜果园;几个农家妇女正在宅着她们的劳动的果实,有的正在担水,叫着那渴的冒烟的禾苗。沐浴过得禾苗就像刚刚出水的芙蓉那样水滴美艳。
河面,清净的河面上,不时的有鹅鸭凫水而过;荡起了道道涟漪。每当有运输的船只经过,鹅鸭便兴奋的在那浪横波涛上,上下颠簸,眺望。
河!并不平静。
两岸的村庄,显得很拥挤。好比两条长龙卧在河的两岸。
天,已近中午。村庄已被缕缕炊烟正在慢悠悠的伸向空中,一丝微风吹着炊烟或弯或直,好似一条彩带在空中飘荡。
有的母亲、爷爷奶奶、正在路口翘望着、等待着他(她)们的儿女、孙子孙女放学归来。
掠过村庄,是一片绿油油的庄稼,上空飞翔着燕子,还有其它不知名的鸟儿,正在庄稼的偷听上捕捉着想糟蹋庄稼的虫儿。
几个童儿正在过水的小沟里戽水,逮鱼玩耍。突然,一个小孩跳起来,带着浑身的泥浆跑了,只见头上的一支独角辫子在天空中飞舞。
他跑到一大群学生当中,拉住一个比他高一个头的女孩子的手,不停地左右摇摆着。
这个小女生也笑着和他摆动着棒子,脸上已一扫刚才还紧张的表情。代之的是满脸天真的笑容和纯稚。
孩子们没有是闲着的,有的在追逐嬉闹;一会儿她追到前面,一会又是他追到前面,路上被孩子的快乐的心情笼罩。就连树上的小鸟也停止了叫鸣。
我转过身体,一条离窑身不到二十米远距离的河流,几条船的主人正在给每位挑夫散烟。还不停的额拍着他们的肩膀,以示鼓励。
几位挑夫身上已经全部湿透,脸上留下豆大的汗珠。可是就是这样,再苦再累,仍然盖不住他们眉宇之间的兴奋,喜悦。只见他们一担跟住一担,几个人似乎在比赛。
一位主妇约三十岁上下,忙乱的割着长在河边的韭菜,韭菜叶子宽绿,显得土地的肥沃。很快韭菜和她带来的大米在河里清洗,好比那两个孩子在和里面游泳。主人的手在上下拨动着,似乎在替他们按摩,它们身上的污垢随着水流的颠簸而悄悄的溜走。
清洗过的韭菜也好,还是大米也好,韭菜是青油油,嫩嫩的,长长胖胖的根根整齐的而躺在蓝子里,好似一个乖顺的孩子。
跟着庄妇的身体向前:是一片茫然无际的棉花田,开着白、黄、红色的花朵。有含苞待放的蓓蕾,结着丰硕的果实;来报答农民对它们的关爱。
有的已经炸花,说是白如雪,比雪还要白十分。甚至于比我看到的一个女孩子的肌肤还要白!谁是最白?我是说不清。反正,田间有的姑娘的手,很熟捻的翻飞着。
被太阳晒得像柿子又像苹果的脸容,掩藏不住那丰收的喜悦。有说有笑,田间的笑语引来了很多燕子,还有蜻蜓,喜鹊。
少女、花儿、阳光、鸟儿、等等自然想象描成一幅美丽的棉姑图!
“晓雨,称点煤。”
王师傅将我从很远的而思想中拉回。拎着铁皮桶到窑池西侧铲好煤,还是忍不住向西望去;“哇!”一片人工挖成的鱼塘,至少有上百亩,能看到鱼儿成群成群的漂浮在水面上,蓝蓝的游来游去,好像在悠闲地散步。
鱼塘周围,主任任正在忙碌,他们将刚刚从外河里捞回来的水草,撒放到鱼塘的四周,霎时间,鱼儿就像发了疯似地争相逐食,瞬间,本来平静的额睡眠变成了熊涛海浪,分不清什么是水?什么是鱼?哪里是水草?
鱼塘当中有个用木头做的方框,上面有个很大的灯泡。据说,是在给鱼儿加光,以触及生长。在鱼塘的周围的围坝上煤间隔二十米就有一根电线杆,上面装着双面灯泡,晚上既可以给鱼加光,又可以防止有人偷鱼。
鱼塘边上有一间砖墙草盖得小屋,实际上成为棚子更加合适。棚舍四周还用草帘子披在上面,既可以防风避雨,又能防止冷暖。棚舍的上面改的是泥瓦,是青色的和下面的比起来显得不伦不类。
主人坐在棚子里,可以看到鱼塘的动静和鱼儿戏水的情景。更多的是时候是在想着今年能收入多少,能帮孩子老婆买些什么?有时候,他们漫步鱼塘四周,看着鱼儿猪圈里的小猪那样在争抢着食物,日日见长的鱼儿,嘴角也会情不自禁的露珠了笑容。
笑容把眼睛空间缩小城一条缝。脸上绷着的肌肉也松弛了。他们看着自己洒下的汗水,种下的苦劳;忘却了曾经的不快和烦恼、忘却了疲倦、代之的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
“我家住在直北,站在这里就可以看到,那马路向北的路西第一个村庄往西数第五家就是我的家。”王师傅看着我告诉了我他家的方向和位置。
“哦……”我很惊讶,不知道王师傅告诉我他家的地方时什么意思?难道就是一个地方人的风俗。那里一条农庄,确实是很漂亮!整齐的清一色红砖墙青瓦屋面。
门前的路上学生一簇一簇的,有的小姑年的跑起来,小辫子就似蝴蝶在花丛中飞舞。
他家里我们的窑厂有几百米远,整个视野的空间里就是清一色的水稻田、还有茨菰,还有的就是长得正茂的藕塘。荷叶好似斗笠,各种颜色的荷花,随着风四处飘香。当中的一条水渠里有一个骑在牛身上的放牛娃,正甩着两条腿。
后面还有一条小牛犊,一会儿跑到牛妈妈前面,一会儿又蹦到后面,忽而仰起头来叫几声;忽而听到马路上的汽车的喇叭声,蹦蹦跳跳。像似受惊还不如说发嗲。马路是T型,我们的窑厂正好是在马路由西向东及往南的一角,傍河而建。
王师傅名叫王林,五十多岁的年纪。生着中等身材,胖胖的,四方脸宽宽的脸额,双眼总是那样有着威严的光芒。更多的时候总是荡漾着一种自豪感。穿着青涤咔中山装上衣,一条蓝色的涤纶裤子,外罩一条蓝色的围裙。他的衣服总是洗的干干净净,一双黑色方头的皮鞋,总是擦得亮亮的。一双淡红黑花的腈纶袜子。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师傅,倒像一个真正的领导。
他告诉我,他十八岁就开始玩窑厂了,在整个东山岔是没有人不知道他的!他点上一支‘大运河’牌得香烟,他抽的这个牌子的香烟在当时的经济条件下是很好的了。抽的最好的是上海的‘大前门’还有‘牡丹’,不过这两种香烟都是单位领导抽的。还要凭计划才能买到的。
烟雾从他的口中进入在吐出,又从鼻子吸入,再从口中吐出,那那种惬意劲,还真的让我没有话说。
他弹了一下烟灰,左手食指糊糊的,烟熏焦黄焦黄的。他吐出一口烟,脸也被罩入烟雾之中,看上去很朦胧;朦胧之中露出他那边黄的牙齿,就连说话也带着烟的焦油味,着大概就是抽烟的标志吧。
我心里在想。
他还跟我讲了很多做人的基本知识。看着他那满面皱纹,仍盖不住那种自豪喜悦的神情。我的心里有点点反感,也说不出来叫反感。就死一点点不舒服罢了。
他家里没有儿子,三个女儿,曾经有过个儿子,在十三岁那样掉下河里淹死了。妻子因过度伤悲而导致时间性偏头痛。有有时候一阵痛起来,能抱住头在床上打滚,恨不能一头撞死算了,一阵疼痛过后又和正常人一样有说有笑的。
我和王师傅相处了几个月,他对我很好,时常把家里做的好吃的带来给我,就像我是他家的孩子一样。上来我还觉得不好意思还推辞,后来,干脆就是来者不拒了。
他和母亲商量要认我做义子,母亲一听很高兴,蜡黄的脸上,好似看到一束阳光似地明媚。
以后,也就自然而然的‘父亲’与‘儿子’的叫了。他对我也更加百般照顾和关心,又讲了好多烧窑的经验给我,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听进去过。
“晓雨,到我家去玩,好吗?”王师傅说,他的目光正在注视着河里漫游的鸭子,一层淡淡的忧绪添上眉宇,眼中有着一丝显不出的伤感。
“好啊!”我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答应了,其实跟多的还是为他的表情而惊讶。
“你能不能就在这个地方将来成个家?不要回去了,一切有困难的事情我来帮你办!”
“好的啊!”我顺口说道,“就怕我这个样子是没有人家要的。”
“据他们说,郑宏准备把你瘦下来,还包你成家立业?”
他一脸的疑惑,不知道这个事情对他来说,是什么样的结果。
“哦……”我吃了一惊。在我的印象中,他只是一个所谓的工头,母亲在这里还是很多事情依靠他的,这个我也有数。但是,如果,他要成为我的父亲的话,我不知大自己心里是否能接受?
“你不知道吗?”王师傅看着我的一脸疑惑,也很惊讶。
“我也不想知道。”我没好气的说。
“他对你们也不错啊。”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一支,“虽然脾气不好,为人还行。”
“那是他的事,”我有点反感。“和我有关系吗?”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反问,也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很好的,几乎是无话并不谈。他会不会把我说的话告诉郑宏,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知道与否,其实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就没有想过在这里守着一辈子,也没有指望他郑宏真的对我好?或者说,将来说不定能算是我的‘父亲’。
“你看晓雨,我和郑宏比起来,哪一个要好一些?”他拍拍我的肩膀。“我可要听真话。”我看到了他脸上的灿烂的笑容。
“当然是你!”我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说了出来。也许,他真的对我很好,我不是看他带点东西给我吃我就会说谁好。而是,我跟着这个人,他能让我学到什么,这才是我最重要的。只是感觉到,和他在一起是比较开心的,不像和郑宏在一起,那么拘束就算了,最不能让人容忍的恩就是那张脸整天耷拉着,好像谁欠多少钱似地。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呵呵……这是最好的回答,我高兴!”他开心的像个孩子。“……你还小,目前,对谁是谁非,还不能分清楚。”
我笑,不语。
窑上的缕缕炊烟将我和他都笼罩了。
王师傅家里的却很漂亮;十二英寸的飞跃黑白电视机,放在油漆漆的发亮的条台上,还有一个‘红灯牌’的三波段的收音机。
“今天怎么舍得到我家来了?”王师傅的老婆笑着说,脸上的笑容早晨的而玫瑰花。
“怎么舍不得啊?只是怕我经常来,会是你们害怕啊!”说这话时我心里有点自卑感。
我坐在大桌子傍边,还有一张小桌子靠在边上。大桌子,也称‘八仙桌’,是专门用于红白喜事用的。八个人为一桌。几条长板凳坐在每个方向静静的守候着。
“哪里话啊!你可以天天来,如果能住在这里就更好了。”
“真的!”我说,手在小桌子拉了一下。小桌子上的有一碗凉拌黄瓜。
“那当然啦!就是怕你不肯来。”王师傅的老婆说的有点落寞。
“就说哪里话呢?实际上,我倒是想住这里的!唉……”我真心实意的吐出一句。
“你坐着,我去一下就来!”王师傅的老婆转身出去。
“哦……你忙吧,阿姨!”我也改了称呼。
他们家和我家比起来真的是一个是天,还有一个就是比监狱还要监狱。我长这么大海没有见到过这么漂亮的房子呢。
王师傅夫妇是谁在东边一个房间里,我们农村也称呼为主房,这个房间象征着家里的主人睡的房间,如果,有儿子的话,将来等到儿子结婚的饿时候,这个房间就会重新装修一下做儿子的新房,也就意味着家里的事情以后有儿子来负责了。老一辈会搬到西房里住。儿子多的话,房间允许的话,也会搬到厨房的另一间里住。如果都是女儿,有的人家会考虑脾气好的一个女儿,招婿回来,那么东边的房间也会给他们的。如果不想招婿的话,这个房间就是父母一直住着。
房间的有一个三门大衣橱,顶上还雕着龙凤朝阳,它们之间有着一个圆圆的太阳。一张梳妆台上面放着一对象征着夫妻和睦的洋娃娃。古式的将竹床,踏板上放着两双布鞋,都是黑色的松紧口;一双男式皮鞋依靠在旁边。床上是雕刻着龙凤呈祥。
窗帘是花洋布,上面存托着红白色的荷花,印着床上叠的很整齐的三层、两床红绿的牡丹的花被,绣着鸳鸯的枕头摆在上面,安静的想一个孩子在睡觉。床上铺一张大红的花毯子。
“你看电视吗?”王师傅家的大女儿看我立在门口,笑着说。“进来看吧。”
“什么电视啊?”我看着她的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扎着一条辫子,看到了她的笑容就发现她有两个可爱的酒窝。
“我也不知道,”她说,身子往床的一边动了动,“我也是刚刚看的。”
“那就看看……”
“其实,我也是才开的电视。”她说。“你做吧。”
我看着她笑了一下,算是答复。
西边的房间,还分了南北两间;北边放着床铺是专门给来的客人或者说是家里的亲戚睡的。南边是他家的女儿睡的,收拾得一尘不染,可以这样说,踏入房间就能感觉到是女孩子们睡的房间。
……。
看着他们如此富裕,和自己的激励一比较,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王师傅夫妇和母亲谈过好几次,商量的语气就是能不能我就给他家。
母亲听了想了想,也于这种心思,她知道,如果,我在家里,将来不但不能找到事情,就连一个对象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母亲也问过我几次,我也没有说同意与不同意。
虽然,我的家庭是没有他家富裕,住的是草屋,吃的是麦穇子,睡的‘苏式床’,但是,我自己不会后悔,他家岁富裕,也有瓦房,刮风下雨不要害怕,不想自己的家里每当到刮风下雨,就得忙上,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要用上……又能如何?
“晓雨啊!”王阿姨解下围裙,“吃饭了。”
“哦。”
“不要客气,随便吃,家当这在家里一样。”
“是啊,我不会客气,”我吃着又白又香的大米饭。“客气的话,我就不来了。”
“这样最好,”王阿姨夹起一块肉放在我的碗里。“我们也喜欢这样的孩子。”
“晓雨这孩子不错的。”王师傅在喝着一点白酒。“将来会有出息的。”就将他的脸色上了一些彩霞的颜色。
“不要抬举我了。”我望着他们一家人;心里免不了一点落寞。“将来争取不去讨饭就好了。”
“你如果去讨饭,”王师傅斟了半杯酒,酒是‘高粱’牌的,“那将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去讨饭呢?你的处境只是暂时的,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你在这里的时间也不会太长的。”
“吃菜!吃啊。菜夹着吃。”王阿姨连忙又是夹菜又是劝得。“菜是吃的,不是看得。”
我看着碗里的鸡蛋,还有鱼,心里一种酸酸的感觉,把眼睛都迷糊了,我的脸已经都低到碗里面了。我那一天在父母身边享受着如此的爱?!
“小梅啊!你叫大哥了吗?”王阿姨对她的大女儿说。
“叫的啊!”她的女儿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你们不相信可以问他吗?你说是吧,大哥?”
“是叫过!”我笑着说。心里却在想着长了这么大又有谁叫过我大哥,看到我的人都瞧不起我这样的穷光蛋,谁还会叫我,从我知事的时候起,只有我教过其他人,没有谁客气一下教过我。就是我叫了人家有的人还不愿意答应我呢。
“晓雨啊,这样你拿着!”王阿姨在我要走的时候拿着一张叠着的二元钱给我。
“我不要。”看到这张墨绿色的二元钱,我就想起小时候的宋爷爷给我钱的往事。
“听话,”王阿姨拉着我的手,把钱塞到我的口袋了。“是不是嫌少啊?”
“不是,我……”
“收下吧,听话!”
“我……”
“好了,不用说了,晓雨!如果以后觉得我们还行的话,就经常过来走走。”王阿姨脸上有的雨露。“你来我们会把你当着自己的孩子看待的。”
“我会来的,”我哽咽着。“就是担心来了麻烦你们,再说,我……”
“好孩子!”
王阿姨脸上的泪水流下来了。
我望着塞在手里的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能说什么呢?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每次到他家,他们都会给我一点零用钱。三元五元的而不等,最多不超过十元,就这样,在当时来说,也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
一般人家就是逢年过节,给孩子的压岁钱最多也不超过五元钱。十元的几乎没有。我就将这些钱拿来卖了连环画看。
记得买的第一本的连环画是降价的《黄帝大战蚩尤》只有一角钱。然后就是三十六计等等,以消遣自己,同时,也算给心灵的一种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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