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很快就追到九儿了,俩人并排着往前走。九儿不知怎么的?她一屁股坐在沙地上,把两个脚搬起来瞧。呀!脚板上全是些大小不同的泡泡,她的眼泪情不自禁地往外流。九儿哭着说:“兰花,我的脚好烫好痛哟!你的脚给我看看。”兰花也坐在沙地上,把脚伸给九儿瞧瞧。
九儿用手摸着兰花的脚说:”你的双脚也有好多小泡泡,比我的要少一些,怎么样?痛不痛?“兰花却强笑着说:”九姑,我不痛我不痛。九姑别哭,咱们要勇敢要坚强,再忍忍,等过了沙路,走石板路就不烫了。”
兰花站起来,她左手牵着九儿,俩人用扇子遮着太阳光慢慢地向前走。九儿先是咬住牙,忍住哭声。但走着走着,她被烫起泡的双脚越发痛得厉害,她实在撇不住了,竟放声大哭起来,越哭越起劲。兰花起先还叫九姑不要哭,不要哭,要勇敢要坚强。可后来,兰花被烫得实在忍不住也哭出声来,她俩好像在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哭得更厉害,哭得更伤心。……
突然后面有人叫喊:“九妹兰花,你们被谁欺侮呢!怎么哭得那么伤心?“她俩同时转过头看,原来是九儿的两个干哥哥贺佳军贺佳诚和小梅的哥哥游方东。
贺佳军十九岁,脸长得白白的 ,他身材高高的,挻英俊的。贺佳诚是贺佳军的弟弟十七岁,脸比贺佳军稍微黑一些,身高比他的哥哥矮一点。贺佳军小时候因常生病所以拜陈长寿为干爹。游方东大约二十岁,他长得有点丑,又矮又瘦,但人却很精神。他们仨人都头戴草帽,身穿白色背心,下身穿蓝色短裤,脚穿草鞋。
九儿边哭边喊:”军哥哥诚哥哥东哥哥,我和兰花的脚被沙烫起泡泡了,好痛好痛哟!“而兰花却不叫人,一个劲地哭泣。他们赶紧跑到她俩跟前,贺佳军和贺佳诚把手上提的东西往游方东背兜里一放,然后说:“游方东你帮我们背下东西,我们要背人。”
贺佳军抱着兰花,贺佳诚抱着九儿。他俩把九儿和兰花的脚抬起看,同时尖叫一声说:”我的个妈妈哦,你们打着光脚,人小肉嫩不被烫伤那才怪呢?“九妹兰花别哭了,我们背你们回家好吗?她俩立即停住哭声说:”那好,谢谢了谢谢了。“……
到底是男子汗,脚长有力气,哥俩一路小跑,不一会儿就到了陈秋生的家门前。九儿的二嫂正在池塘里洗衣服,游方东背着背兜在前面直喊:”刘秀秀,快把你家大门打开,九妹和兰花脚烫伤了。“
九儿的二嫂二十六岁名叫刘秀秀,个子矮小,方型的脸蛋,皮肤稍黑,头上梳两个捆绑似的头发,上身穿一件暗淡的紫色短袖衬衣,下身穿黑色长裤。她听到喊声后,立即丢下手中正在洗的衣服,光着脚丫往自家门前跑去,把大门打开。
俩兄弟把兰花九儿放在堂屋靠右的竹椅上。游方东把背兜放在院子里靠边的角落处,然后走进堂屋 。刘秀秀叫他们坐櫈子,贺佳诚和游方东同坐在堂屋靠左侧的一根长櫈上。
贺佳军却端一根矮櫈子坐在九儿和兰花跟前,他急切地喊:“二嫂子,快把你家去年存的雪水取出来冰冰她们的脚,你家的小盆盆在那里?”刘秀秀跟贺佳军说:“兄弟,到灶房帮我拿两个小盆盆,我去房间拿雪水。”……
贺佳军把九儿抱到小櫈子上坐下,然后把二嫂子找来的雪水,倒了约一半小盆的雪水。把九儿的长裤卷到膝盖,再把九儿的双脚放进雪水里浸泡。刘秀秀同样把兰花抱到一根矮櫈子上,也倒了约一半小盆的雪水,然后把兰花的双脚放进雪水里浸泡。
刘秀秀一边用手把雪水往兰花脚背上浇,一边问贺佳军道:“兄弟你怎么知道用雪水冰脚的?”贺佳军笑着回答道:”我家小妹去年手被开水烫伤,我妈妈也是用雪水冰手的。”
刘秀秀起身从灶房端出一盆冷凉茶放在饭桌上,又到灶房拿出几个小碗,用汤勺舀了好几碗凉茶。她边舀边热情地说:”几位兄弟,你们辛苦了,快来喝喝茶,解解暑热。“九儿和兰花见他们三人端着茶喝,同时说:" 我也要喝茶茶,我也要喝茶茶。“刘秀秀端了两碗茶递到她们手里,她俩确实口渴得很,咕咕咕一口气把碗里的茶水喝干,她俩又各自要了一碗茶。……
休息了一会儿,贺佳军把茶碗放在桌子上,又冲刘秀秀喊道:”二嫂子,快把你家的酱油拿出来,我看她们的脚也冰得差不多了,我把她们的脚擦干,你给她们抹上酱油好消炎。”刘秀秀跑到灶房拿来酱油,她弯下身用棉签粘上酱油在九儿和兰花的脚上抹。
刘秀秀一边抹酱油一边温柔地问道:“九妹,兰花脚还痛吗?”九儿说:“还痛,比先前好多了,没有那么烫了。”而兰花不说话,她只是默默地点头。贺佳军从长櫈上站起身对刘秀秀说:“二嫂子,我得背九妹回家了,你好生照看兰花。”他说完就背着九儿同贺佳诚游方东一起往回家的路走去。
顺子和秋香在家,贺佳军把九儿放在堂屋的竹椅上,他就和贺佳诚游方东回各自的家了。顺子和秋香问九儿是怎么回事?九儿泪流满面地说:“我和兰花去赶场在沙地上烫伤的。”……
她们正说着话,远处传来二嫂的打骂声和兰花的嚎嚎哭声。接着春华跑到顺子跟前说:“三叔五姑九姑,我妈正在打兰花,你们快去劝劝妈妈。”顺子气愤地说:“兰花的脚已经够痛的了,怎么二嫂发疯了还打骂人?五妹你看住九妹,我去去就回来。”九儿急忙喊:“我们一起去,我不放心兰花,三哥快背上我。”……
她们一路小跑很快来到陈秋生家,顺子把九儿放在竹椅上。刘秀秀看见她们来了,骂得更凶更大声地怒吼道:“你这死女娃子,这么热的天气,谁叫你带九姑去赶场的?你家九姑脚烫伤了,你爸爸回来非打死你不可,你爷爷婆婆非骂死你不可。”她一边骂一边用手打兰花的脸和掐身上的肉。
顺子走上去拉住刘秀秀的手,口中劝道:”二嫂,你不要打兰花了,她还小,不懂事,那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刘秀秀还真来劲了,叫顺子站一边去,我管教自己的孩子,你们不要阻拦,若再不管教她,那死女娃子不知又要干出什么蠢事?”秋香看到二嫂这么凶,吓得她站在九儿身边不敢出声。
九儿看兰花的脸都被打红了,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她很心痛兰花。此时,她脑海里浮现出爸爸常讲评书里故事中的县官审案的情景。她学着爸爸的口腔向二嫂怒吼道:“刘秀秀,你这个大胆的刁妇,居然如此狠毒,兰花可是你亲生的女儿,那有亲生妈妈打女儿这样打的。瞧你把她的脸打成红苹果似的,你信不信,我叫二哥哥休了你,再为兰花她们娶个好心肠的后妈。”
顺子和秋香忍不住笑出声来,刘秀秀先是一愣,然后醒悟过来。她喋喋不休地说“九妹,二嫂也是心疼你呀!我才教训兰花的。二嫂错了,我不打兰花了,你可别叫你家二哥跟我离婚。”九儿气冲冲地说:“算你知趣,这次饶了你,下不为例。”
其实,刘秀秀很爱九儿的二哥哥的,陈秋生长得一表人才,而刘秀秀长得一般般;她俩根本不相配,当时因为亲上加亲的缘故,由父母包办才结婚的,所以刘秀秀怕陈秋生不要她。
刘秀秀不再打兰花,顺子走到九儿跟前说:”九妹,三哥背你回家去,五妹快帮忙扶一把。“秋香把九儿抱到顺子背上,她们刚走了几步路。兰花哭着喊:”三叔你们别走别走,我怕我怕。”九儿转过头来看看兰花,心想:“难道二嫂等我们走了,又要打骂兰花不成,怎么兰花那么害怕呢?还是把她带到自已家里才能放心。“
九儿就对顺子说:”三哥你背上兰花到我们家,五姐背我。“顺子把九儿转到秋香的背上,然后跑去背上兰花就走。九儿对刘秀秀说:”二嫂,我们把兰花带到我家照顾,等她的脚好了才回来哈。“刘秀秀默默地看着她们的离去,她心里有种忐忑不安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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