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又组织了一个大型考察团来。我好奇,也远远跟着来了。几经跋涉,到黄昏,远远看见他们在湖边搭起帐篷。眼前一个石头堆,上面有各色旗子飘扬,有的石块上还画有符号,因为太累,我便靠着它睡着了。
谁知早晨醒来,惊奇发现那边,不仅人不见了,就连帐篷也不见了。我十分惊愕,不敢越过雷池一步,只是两眼四处搜寻着。并打算留下来看个究竟。吃着饼干,喝着矿泉水,耐心等着。
第二天清晨,看到湖边草地有一人。啊!原来是那位女科学家。只见她在四处张望。我连忙大声喊。她惊喜向我跑来。我问,怎么只有她一个人,她兴奋向我讲诉起一段奇遇:
“那天夜里,我们刚躺下,突然被一阵飓风卷到岛上山脚下一个地洞。地洞宽敞有亮光。男人像一头头牛被拴在一格格石栏里。
“这时听到一种声音,‘哈哈,你们放心,我们不会杀害你们,只是让你们尝尝你们拴住我们的滋味。’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头水牛。
“押着我的那个女子丢下两句话,‘你们实行人道主义,我们执行禽兽主义。’从背影看似乎是小青。”
“是不是《白蛇传》里的小青?”我惊喜问道。
“对对,就是她。只见她满脸怒气,手握佩剑柄。”
“糟了,她当年怒气还没消呢。”我担心道。
“当时,我对她讲,你姐生的一个男孩,还在呢。她一听到这话,马上转怒为惊喜,忙问,‘真的?!’我从容说,真的。叫许仕林,他少年得志,一举为状元。中举后,还到雷峰塔前去探视了他母亲。
“‘啊,我姐姐对他说了些什么?’”一下和我并排走在一起,急忙问道。
“许仕林听了他母亲身世后,很气愤,发誓要去报仇。你姐姐要他忘记那些恩恩怨怨,将来为官要一心为民,清正廉洁,回报百姓。还祝愿许家后代永世长存。
“‘姐姐总是以德报怨,心肠总是那么善良。’小青仰起头,噙着眼泪说。然后转过头问我,‘你知道我姐姐为什么要与许仙结合吗?’
“那还不是许仙年轻貌美心地忠厚。”我马上自作聪明抢答道。
“小青轻轻摇了摇头,说不完全为了此。最主要是为了报恩。”
“报恩?”我疑惑不解。
“‘是呀,’小青回忆说,‘姐姐曾对我说,她小时在树林里爬时,有人扬起棍子要将她打死,是个少年替她挨了那一棍,放走了她。她回过头来望了一眼,决心要回报。’”
“老蛇含珠报恩,古书上说过。”我又自作聪明说。
“小青又轻轻摇了摇头,说,‘还永不止这些。姐姐后来到峨眉山千年修炼成仙,却放弃神仙生活,下山寻找那个少年。她相信像他这样心肠少年,无论转世多少次,都还是好人。她要以身相许,报他恩。
“‘清明那天,我们寻到西湖,不巧下起雨。我们没伞。正好有一青年打着伞向我们走来,见状,忙把伞给我们。自己却淋着雨。问他,他说,刚给母亲扫墓归来。看他忠厚样子,姐姐断定他就是那个少年,后来就与他结为夫妻。’
“‘可你们人却污蔑我们是妖精。’小青愤愤说。
“不是我们,而是法海。”我连忙纠正道。
“‘总之,是你们人吧。你说,我们是妖精,我们害了谁?你去问问许仙,你去问问那一方百姓。我们为他们造了多少福?’
“是呀,”我感叹道,“以前我们人类总把异物当着妖怪。其实《水波仙子》中的鲤鱼,还有《柳毅传书》的龙女,《聊斋志异》中一些狐狸,与人结合,还是有情有义,两情依依的。她们对人不仅无害,而且还有很大帮助。
“‘对对,还有母狼喂奶男孩。’”
“这,我听说过,这是发生在印度的一个真实故事,小孩叫狼孩。”我忙插嘴道。
“‘它吃了他么?看来,你还是个明白人。’小青这时脸上才露出点笑意。
“所以她没把我送进女牢。而是要我和她住在一起,和她继续聊。
“我们走过街道,”
“什么什么,这里还有街道?是不是还有人?”我惊异道。
“不是,不是。不知甚么时候,一个小镇沉陷下来的。不过规模还完好无损。前面湖水向两边分开。来到她石屋住下。
“只见几条蛇向我们游来。我吓得转身飞跑。小青笑道,跑什么,它们不会害你的。只要你不沾它们,它们是不会沾你的。我们可不像你们人类,见了我们,就要伤害。
“这时,我反复向她解释,我们是来探讨,没有害你们意思。
“谁知她板起脸说,‘你们的鬼把戏,我们见的多了,开始说是探讨,接着就是开发,都是桌上喊哥哥,桌下摸家伙,没有好心。要知道,这可是我们最后一块领地,我们不能再让了。’
“见我还想说甚么,不耐烦说,‘好了,好了,睡觉。明天带你去看我们的世界。’说完,把头一摇,眼前就变成了一间舒适的卧室。”
“第二天清早,我跟她浮出湖面。好大的湖啊,茫茫无际,有如大海。十分壮观!
“她考我,‘为什么水是蓝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说,一亿年前,这里原是一片汪洋大海,后来造山远动,陆地升起,就留下这最深处。
“这时只见一庞然大物脊背露出,我惊异这是不是传说的怪物?她摇了摇头,说是鲸鱼。我心想,湖里怎么有鲸鱼呢?但马上想到,这原来不是海么?
“她说,‘走,骑着它去游湖。’
“我说,湖边正好有条小船呢。
“她又笑道,‘那不是船,是千年乌龟。’
“于是,由千年乌龟驮着我们来到鲸鱼背上,骑在它上面,好大好滑啊,它抬起头来换气,竟然没发现我们。
“这时,望见湖海茫茫,碧水沉沉,风烟漠漠,下,鱼头攒动;上,白鸟翱翔。远岸,翠色迎人;天边,曈曈霞红。万籁之声,宛如交响乐音。
“突然看到一条鲨鱼张嘴在吞噬许多小鱼。我便趁机讥讽,笑问,怎么你们也同类相噬呀?你看,你看……
“她先一愣,然后笑道,‘哦,一条鱼肚内有多少鱼子,如都能成活,那这湖还能装得下?不都活不成?所以要调节。不过,我们是取其多余,不像你们竭泽而渔。你们看,江里,湖里,乃至海里,都被你们捉得没有多少鱼了,不得不禁渔几个月,可是刚等鱼喘过气来,你们又像饿狼一样穷追猛打。定要斩尽杀绝。如此长期以往,还有鱼吗?尽管河豚血液和内脏都有剧毒,吃了有生命危险,你们也要想尽办法捕来‘享受’。现在不已有鱼种开始灭绝了吗?就连凶猛的老虎豹子,你们山上还有么?再说一场战争下来,你们互相残杀了多少同类?’
“几句话,问得我哑口无言。
“这时放眼望去,蓝天白云下,天上飞的,水中游的,好不畅快。一群海鸥跟随我们,在头顶上竞相翱翔。优哉游哉,怪有意思。
“然后由乌龟驮我们到岸边。只见岸边许多参天大树,又粗又直,如一个个巨人伸开双臂,站在岸边,迎接我们。”
我听了十分高兴,说,“这好啊,现在红木刚好伐完,正好用它们代替呢!”
谁知,话刚出口。女科学家就沉下脸,不屑说,“想不到你还这么俗气。你说,它们是长在这里茂盛好呢,还是被锯掉拖去五马分尸好?难怪它们反对我们来的。”
一句话说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走进树林,只见林海茫茫,天籁无声。又蝉鸣鸟叫,显得眼前更空阔。见一群金丝猴玩得正带劲。有的从一枝树枝上跳到另枝树枝上,有的使劲上下压着树枝,母猴抱着小猴,在细心梳理猴毛。我不禁感叹,好温馨的家。此时,小青故意笑问,‘你说他们是在这里玩耍好,还是单个在你们皮鞭下苦闷玩猴把戏好?’”
“这家伙还挺会钻空子呢。”我说。
女科学家,摇了摇头,说,“这不怪她,只怪我们太不把它们当东西了。”
接着说,“一会,我们看见一群大象,前后有序,慢悠悠走着,好不清闲。我们便爬上去,让他们带着我们旅游。它们走着,有时摆摆尾,有时摇摇头,好不自在。这时,她又笑着问,‘你说,他们是在这里悠闲漫步好,还是替你们背着沉重东西搞运输,或者被逼得装着小孩逗人笑好?’我只好环顾左右不理她。
“飞鸟欢跳,只见两三只白马鸡,红眼白毛如白鸽,但尾巴没有它们那么长,又似孔雀,但它们雪白,远看如点点残雪。麂,毛本棕色,这里却是黑色,毛如绸缎光滑。看那羚牛,样子像羚羊,可块头却是一头牛。挂在树枝上几片枯叶,当我们走过时,突然展翅飞翔,五彩斑斓,原来是枯叶蝴蝶。倒在地上的枯树干上长出几株牛肝菌,深黄色,好不新嫩,有人说,有色的菌有毒,可它补虚。远望去,如一片鲜嫩翠叶飘在泥土上,走近却变成一只大青蛙跳动,生机勃勃,伪装好像。各样各色鲜花敞开嬉笑,啄木鸟忙着在树干啄着,啄出害虫,为树治病。还有那先锋树,枝叶扶疏,郁郁葱葱。放眼望去,真是目不暇接。凡此奇特物种好不热闹。这里,物种多呀,连我这个古生物学家,好多还没见过呢,叫不出名字。突然,两个人影晃过,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野人啊?”
我听得十分向往。不禁好奇问道,“怎么树也有和我们人一样,还有冲锋陷阵打先锋的?”
女科学家摇摇头笑道,“不是,不是,那是发生山火,大地烧焦了,却有一种树,率先长出来,然后才有一片绿。我们给这种树取名为先锋树。这说明这里曾发生过山火。”
我听了,十分惊讶,不禁说,“稀奇,稀奇。”
“这还不算稀奇,”女科学家淡然说,“最稀奇就是我看到了一方红豆杉。”
“哦,红豆啊,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知道,知道。”我逞能,随口说道。
谁知,女科学家连连摇头说,“不是不是,那是红豆树,人称相思树。而这是红豆杉。它门是经过第四纪冰川遗留下来的古老孑遗树种,在地球上已有250万年历史。是植物的活化石。比我们人类社会时间还长。常绿乔木,高达30米。木质很好,是建筑,桥梁,家具,器材好材料。形象端庄优雅,姿态优美,具有很高观赏性,作盆景再好不过,被称为庭院树。它果子是世界公认濒临灭种的天然珍稀抗癌物。”
“啊,这可是无上至宝呢。”我听后万分惊愕。
“唉,正因为它门全身是宝,所以人们无穷开发。它门现在在我们那里已濒临灭绝。以前我只偶尔看过野生单株,像现在成片,我还是第一次呢。好大一片,里面千年古树,百年古树,还有些小树苗,子子孙孙相聚一起,多么亲亲热热。远远看去,不是万绿丛中一点红,而是万绿丛中一片红,红红火火。
“我快步走近它们,一棵一棵,仰视,端详,抚摸;惊喜,庆幸,惋惜,痛心,自咎,眼泪都涌出来了。
“这个时候,小青没有笑我,而是默默伴随着我,后来,轻轻对我说,小妹,我们还是走吧。”
听到这里,我也感动地低下了头。
隔了好一会后,科学家才接着说,“后来,在一个开阔地上,只见一只老虎在追赶一群羚羊。”
“好凶残!这时你快抓住机会将她军!”我听了,忙打起精神说。
科学家笑了,“小青反问,‘抓到了么?没抓到吧。它只能抓到老残病弱。这叫优胜劣汰。’”
“这我知道,这是动物链,它们是相生相克的。听说,有个草原为了保证羊不被狼吃掉,把草原上所有狼都消灭掉了,结果羊虽然没被狼吃掉,却自己肥死了。”我插嘴道,“看来,动物另有它们世界。”我似乎明白了些。
“这时,远远望见一排排山,光秃秃的,除了石头,上面似乎什么也没有。却有群岩羊在漫步。”
“那它们吃甚么呀?”我有点担心。
“‘还有雪豹,’小青指着远远的雪山说,‘你们人间地狱,却是我们动物的天堂。正是有了我们,那荒芜寂寞的地方,才有了生气,自然才更完美。我们和你们是互补,可不是互残。’”
我钦佩地点了点头。不禁叹道,多么自在!
正言间,突然!乌云翻滚,天昏地暗,迎面掀起如山巨浪,后浪更比前浪高,排山倒海,汹涌澎拜扑来。我吓得来不及转身连忙后退,一下拌醒了。还心寒胆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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