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谈
莘熏不负咅更所望,肚子像气球似的,跟夏天温度一样“蹭蹭蹭”地往上高了起来。为了给她一个安静的养胎环境,直接用飞机给送猴岛上去了。猴岛上除了香蕉之类的热带水果,就剩猴子了,用莘熏的话说:“除了我,就剩猴了。猴子看啥呢?”
咅更嘴一抽风:“除了看你还能看谁?跟母猴朝夕相处了好几年,搂在一起跟搂条棉裤裆似的,除了猴尿味儿,难道还能闻出妖精味儿?”
“天天看猴子,娃生下来就跟一猴子似的,多可怕。”
“得了吧!像猴子都不错了,难道还想去养鸡场住几个月?生下来跟个鸡似的,多倒我们咅家门楣。”
“我又没说鸡。”
“那你说啥猴?
“你去问问偌家人,杀一儆百,他们家的臭老九是如何演绎的?贯彻得惨绝人寰。猴吃花生,先塞猴子屁屁里试试能不能拉出来,要不然不敢吃。”莘熏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咅更,说完胳膊肘碰了碰咅更的腰,眼睛里偷偷地抛出了一大片秋天的菠菜(暗送秋波),跟头母狼似的幽幽地泛着绿光。
“难不成它整个儿吞?跟条蟒蛇似的。什么味儿的笑话?没一点水平,歪理。他家二少奶奶的熊大,真是妖精4.0加强版,挺个肚子还那么火树银花。”
“要不,现场模拟一段?我可告诉你哦,我跟你有了骨肉那这辈子都是咅家人。
“娶小姐回家当老婆真值,贤妻良母与公关小姐角色随时互换,省去我出门找小姐的麻烦。唉!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一辈子的合法卖淫。”
“是吗?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那个剥削阶级的资本家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流着肮脏的血。听说某软件收钱的手续费都有折扣,你说这次我收你的,下次你收我的,用某宝入账,打折后还是要收好多手续费呢!”
莘熏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咅更一本正经地说。她的口头禅就是:“我勒个去!”咅更就是喜欢她这股坦诚劲儿,傻子年年有,今年终于不是她,“电子商务与网络平台服务网络技术那不是你亲家族偌家擅长的领域吗?”
“一次想收多少?收来收去多麻烦,你坑我一次,我坑你一次,不如都不坑,白白跌坑里疼,反正付钱我就觉得入烟花坑似的。”
“看你咯,包日还是包月。包日五百一天,一天多少次取决于你,只要我扛得住,我的次数没有上线。包月的话,贵些,一个月随便多少次,只要你有空,随叫随到,五万,怕中了彩票不想生的话,要收流产费、营养费和误工费,所以贵些。”
“那么贵?当自己青楼头牌啊?可不可以办会员,打个折?我不收费,反正我收费感觉我就一吃软饭的。”
“从前都说吃软饭怂,想想,软饭跟粑粑一般,有胃病更不能吃软饭,吃到胃里跟个硬糍粑软化似的,非常难消化。”莘熏闭上眼睛快睡着了,“男人就不该吃软饭,收费不是更刺激?”
“的确刺激,刺激得我想出去找刺激。呃?”咅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你说你对你的业务这么熟悉,总觉得有点问题。太贵了,一年包几个日月,我得穷几代,真一败家娘们。”
“不是,不是,我其实……其实没啥业务。你说都这样了,兜里的钱还分你我。我的钱是我的,你的钱还是我的,不是我的,那也是我肚里小妖精的。”
“小奢,不,莘熏,我想知道在这之前你的职业到底是什么。你说我们谈论这些,对孩子胎教好吗?万一生个女孩,出来学说话就一次五百一月五万的,挺不得劲儿。”
“婚姻人体艺术表演家,还拿了个最佳‘臭豆腐’奖。小孩家家的,懂什么?赢在起跑线上,在娘胎里就接受豪华级别的商学院教育,长大了还怕招商银行开不起来?”
“莘熏,你说我们是上辈子有仇还是这辈子有缘?感觉你每次都在坑我。”
“皇天在上,黄土在下,莘熏在这儿,光天化日下坑人,当我拍南京大屠杀呀?”
“说得也是。”咅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在莘熏身边躺下,将手放在她肚皮上,一脸做父亲的小幸福。
突然他像“僵卧孤村不自哀”的老叟“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般跳了起来,从她衣服里扯出一个棉抱枕:“熏你妹的,你肚子里怎么出来个棉絮包,不是宝宝吗?”
莘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榴莲皮上,咅更拿着根鸡毛掸子坐在她对面吃着臭气哄哄的榴莲:“好吃好喝好住地给你供着,慈禧也没来过这风景宜人空气昂贵的猴岛,你倒好,用个抱枕糊弄我。”
“还不是受偌奢刺激,到处散布我杀了你一个艾滋病宝宝。你失去女儿,我实在过意不去。”
“那个杀千刀的,鸡蛋碎了,还自己揽艾滋病,丈母娘生她的时候把她脑袋挤坏了?你给我跪好啊,榴莲贵着呢,中国没有榴莲,想跪榴莲皮还得从马来西亚进口。跪榴莲皮,算我家富贵,没钱的人家跪地板,家庭主妇跪搓衣板,办公族只能跪键盘。”
“您就不能消停会儿,让我歇会儿再炫富?”
“现在不炫富,万一让那娘们败光了,用什么炫?只剩献丑了和哭穷了。”他继续吃着榴莲,嘴巴里那股令人忧伤的榴莲果味儿,直接让人抽象成一个深幽的茅坑,“好好跪着啊,不长记性,下次又糊弄我。”
“我可不好意思哭穷哭得好不要脸。这旧社会的老财主一个个尽爱装穷,谁会傻呼呼地露富嫌自家钱多?都哭穷。就你屋里那位跟一暴发富似的,整天开个跑车到处招摇。红色多招摇,西班牙的斗牛看到了,从爱琴海一路狂飙,跟头美国疯狂奶牛似的直接追到猴岛来,累得口吐白沫,轰然倒地。咅更你太有魅力了,手持红布巾的斗牛士都为你倾倒!”
“想干哈?小嘴巴巴的,好好跪着,给我陪个娃儿。”
“这话我不爱听,不想干哈,膝盖实在太疼了。看在肚子里宝宝的份上……”
咅更一挥手直接打断:“得了吧你!看在你肚皮上藏抱枕的份上饶了你是吧?有那么好的事儿?你给我说说,南纺是不是我亲生的?我总觉得越长大越不像我?”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两年吧?”
她不尴不尬地笑了笑,“她不就往胸部放了点硅胶,漂了个全身白,局部磨了个皮嘛!这么点局部改造就怀疑孩儿的来路,至于吗?”
“我说呢,不是核辐射基因突变那就是她把我给绿了,原来是整容搞的鬼。”
“那是你的事儿。”想想,偌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打同情牌的场景,装乖扮巧,装贤良淑德,高贵尊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电视里坏女人都一个样,偌奢能好到哪儿去?那天见尤怜的可怜劲儿,堂堂八尺男儿为之倾倒。
“你怎么那么多花边传闻?”
“你都说是传闻了,还那么较真作甚?”莘熏不想贫嘴了,“要真有孩子,那孩子孩子多可怜,不在父亲身边从小受那么多苦。”
“你哪里听风就是雨听来的?”
“我知道的是这样的版本:某个人一夜情睡了个人,女人带着肚子走了,三年后带着个娃华丽变身女皇,于是你跟偌奢就结婚了。这个传闻劲爆吧?你是主角呃!”
打开电视,电视里在播放拍摄花絮,恶毒小三的台词:“你放心,给你的都是干净的,是你的没错。我宁愿为了孩子不受苦而被他干死。”
导演:卡!
小三扮演者:哦,好像不是这样,有点乱。是“宁愿为了孩子不受苦而愿意干到死。”
导演:卡!卡!卡!什么玩意儿,你男人被偷了还是咋滴,心不在焉的,那么简单的台词,浪费我几卷录像带。
小三:咦,好像也不对。总之都是为了孩子好,自己吃点苦头不算什么。”
咅更乐了:“合着你编电视剧呢?什么打鸡血的桥段!”
“什么鸡血人生!”莘熏“啪”地一声关掉电视,“你说,那传闻真不真?我可是深信不疑,婚姻嘛,不就是合法地睡女人。看看你,挑了个什么货色,破车上路,还得包装宣传。肚里没货,假装沉默装深沉,装内涵,装高贵,我都替你累!猴急上躁,什么脏比烂货都骂出来了。猪狗鸡鸭全家上阵,真能耐!你呢,护短护犊子,护得颜面无存。悲催滴人生呐!不怕狼一样的对手,最怕‘哼哼哼’,”莘熏扮了个猪脸,“一样的队友。”’
咅更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鬼灵精怪,就你鬼!毕竟她是我千挑万选的妻子,我不容许你侮辱我的眼光。”
莘熏听了心里有些难受,试图带着笑容恭维两句,一出口,乌鸦嘴满嘴跑火车,刹都刹不住:“听说你们家养了对娥皇女英,据说某某某挂墙上了,湘夫人哭得死去活来,眼泪溅在竹子上,斑斑点点像泪儿,竹子就染污点了,所以有了湘妃竹。”
“小学生学老学究用典,跟谁学的?”
“蹲在街边旧书摊上翻的,一溜水的盗版货儿,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比不比得上束之高阁的典藏版。你说用对了没?”
“虾米!屈老爷子的‘洞庭什么落叶还是秋波什么兮啊兮’的,那个《湘夫人》?”
“嗯……”莘熏挠了挠后脑勺,“看看,想看看你个从不背书的,是‘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我好笨的,记不得什么西啊东的,凑合着听呗!我说话就跟一盗版书似的,头儿印到书屁股上,得倒着看,时不时还反复,看来看去就那么几段。”
咅更直接趴床上会周公去了,莘熏捅了捅:“天亮了,该回家了,你家母老虎要来了,整片森林都布上瘴气遭殃了。你知道老百姓怎么说你家母老虎的吗?”
“还能咋说?不都是那两个老妖怪天天嫉恨给搅得。”
“她到哪儿,哪儿就寸草不生。”
是哦,人都恨铁不成钢,他们家女人一个个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去咬钢,就想试试宝钢硬还是牙齿硬,“你家可真热闹,三个女人一台戏,不用搭台收门票,免费演免费看。”人生如戏,每个人都是角儿。
“他们斩草除根,是他们作恶。”
门铃响了,熟悉的高跟鞋底敲打地面的声音。莘熏一个激灵转身旋即进了卫生间,她回了回头:“咅更,我只希望你能做一个有正义感的人,不要屈服任何非正义的人和事。”
“你当我是岳飞啊?”
“对你有点失望……”莘熏若有所思,“呃……一直都不抱希望,嗯……没错,就是这样!再见,咅更。”
莘熏翻窗后翻墙,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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