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少女的洗礼

　　金钱坳位于江南一大山深处，因一直有金钱两姓人居于此而得名。这里原本是个大“天坑”，四面群山环绕，无直接通道，但有一入口，在山顶的一个山洞里，山洞里有热气冒出，山洞窄处仅一人能通行，有些地方还得用绳子吊下去的，外界人是不敢冒然进入的……

　　后虽有人将一面打出一条通道，连接外面，但在改革开放以前这里还是很闭塞。所以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异常的贫穷。除了皲裂的山地，不化的顽石，就是清唱的小鸟，还有半山腰一口浑浊的古井。这口古井名字叫作“旱井”，因为无论如何天旱，它都会有水，不会完全干掉。只是全村的男人或主妇，到半夜就得守着，拿着个木桶一个木瓢，半瓢半瓢的往桶里舀，舀满一桶，便换下一家。人们都说这是仙人所赐，故又名：仙人井。逢到雨季，会有细流溢出，而且会流到山下，由一小沟洞流到外面。也就是后来人们开始沿着这沟洞把通道挖到了外面。在民国时，政府派官员到此，将这里命名为古井村，属神峰乡。

　　不知这里是什么时候有人口的，无史料记载，只是在金氏族谱中记载，是陈友谅兵败后，朱元璋血洗湖南。有金姓人金天正携家人逃到此地，那时肯定是牵着藤萝下来坑底的或是有胆大者从那山洞进入的。后来又将其好友钱大富引到此地。所以这里的祠堂也只有金氏宗祠，而原本的族长也是由金姓人世袭。他们不把族长叫族长，竟象现代武侠小说中那样叫“谷主”，因此“谷主”也就是这里的皇帝。

　　这里一直都保持着一种陋习——在东面半山腰有一个用木头搭筑的高高的祭台，那就是在少女到十六岁后，当着全坳人的面，脱光衣服，站到台上。由两姓中各选一位名望较高的老妇人扶着让谷主用手指插入其身体验看是否贞洁后，进入一大的木制澡盆中由谷主为其沐浴。而此时如果有哪位三十五岁以上的男子看中便可直接领回家中做妻子。然后向女方家送两头猪，三只羊，一十五只鸡一百个鸡蛋做彩礼。

　　如果当场发现不贞，便将其捆绑抬到山下一条叫枫溪的山涧中淹死。

　　由于贫穷，这里的人们都不想娶妻，因为多个人就多张口，但为了传宗接代又不得不娶。所以男子都到三十五岁以上才准备娶妻。而女方都想早点把女儿嫁掉，甚至有人向谷主提议，把洗礼的年龄改到十二岁……（最终没有获准。）因此，这里一直都是老夫少妻。

　　这种洗礼后来又有所改变，因为它存在着“贞操”漏洞，如十六岁洗礼后，有些丑陋的少女没有人来领，还得由女家自己养着。而验看时那一方洁白的绸缎上的落红，便是贞操的证明，而在领到这种证明后，这些女子由于貌丑又去勾引或被有妇之夫勾引而失贞。因而后来改成，十六岁只洗浴不验，而验身则变成闹洞房的一个节目，如果发现女子不贞，夫家可以悔婚并要回彩礼，女的同样被处死。

　　民国政府将古井村划入神峰乡后，政府明令禁止了这种行为。但洗礼和验身却依然被偷偷保持下来，只是被修改为“洗礼”除谷主外，不准其他男人在场，由男方母亲们参加选媳。

　　洞房前验身也就变成了秘密进行。由男方在先一天备上礼物将谷主请至家中，好酒招待。待拜完天地后，由谷主与新娘洞房，然后在第二天，由谷主出示那一方“贞操凭证”。然后谷主还可以留在男方家两天，由主人好酒好菜招待……

　　但这种规矩真正被打破，是在抗日战争爆发后，不知从哪里逃来了一个叫莫小聪的骗子郎中，他利用行医之便，将谷中少妇少女都弄成不贞了，而最让谷主恼火的是自己的小女儿还深深爱上了他。如果要将这郎中处死，也必须处死自己失贞的爱女，和谷中几乎所有的轻年女人。更何况，这谷中常年阴寒，人们饥饱无度，因此大都有风湿和胃病。人们感到离不开这个年轻的郎中，甚至又有人提议废除谷主，一切权力由郎中掌控。

　　结果经过反复协商，郎中没被处死，谷主也没被废除，而是把这洗礼、验身的规矩废除了。郎中也答应娶谷主之女金芙蓉为妻，做了他家女婿。由于谷中女子大都是郎中情妇，他们的男人也因为其他男人也和自己一样都戴着绿帽，所以也就不介意什么。有一些还在一起时互相调侃，甚至炫耀谁的老婆与郎中的关系更好说：“我孩子昨晚发烧，找老莫来看病又不用给钱！”因而郎中在谷中的声望也渐渐高过了谷主。后来谷主郁郁而死，办完丧事后，谷主的长子金可威逃到谷外谋生去了，谷主之位便由谷主的小儿子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金可希继承。

　　很快便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改革后，这一切都被完全废除。神峰乡改成了秀山公社，这古井村改名为古井小队，后来又入社吃食堂饭，放了大食堂，又改建组，位于西面山脚的金姓人便成了文明组，而东面山腰的钱姓人便成了礼貌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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