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六点半多一点，这操场上已有那么多学生与老师在早锻炼。”从未来过三江学校的原奇昌初中老校长惊讶道。
不一会，陆自为与几位同学从田径场跑道的北端跑了过来。“老县长，你们这么早就来这里了。”自为在跑道南端碰见了督导组一行，便与大家打起招呼。
这次来三江学校调研，老县长并没有通知陆自为校长。对这自为也早已习惯了，所以也没什么大惊讶。只是这次来的是县教育局督导组，且人员数量又大大超过以前的各类检查组，有近三十人之多，让自为有些意想不到。自为忙对正朝运动场中间走来的总务主任邓焕老师喊道：“邓老师，你快去关照食堂里的张师傅，多准备三十份饭菜，局里督导组的老师来我们学校了。”邓老师答应一声，回头往食堂走去。
“陆校长，你不会怪我们这次搞突然袭击，不打招乎就过来了吧？”老县长笑着对自为说。
“当然不会。我是一向反对那些事先通知式的检查、考核，还有那些所谓的早已被人知晓的‘暗访’，因为这是很难了解到真实情况的。”自为也笑着说，“以前的教研活动、工作考查等，我校一般也是不通知师生们的。让他们以‘原生态’的面貌展现给大家。这样，即便是教师、学生‘演’砸了，或是查到了学校的‘丑’处，也更有利于教师与学校知道自己的不足、缺陷，而在今后的教学、工作中加以改进完善与提高。”
诚然，当今的好多考核检查与听课评比、比武活动，学校是千方百计是去事先打听，事先准备，力求最佳的表演效果。听了陆自为这话，一些老校长心里有点不太滋味。
“陆校长，你们参加早锻炼的人怎么会那么多？”奇昌校长问。
“自从学校开办以来，我是一直鼓励师生早睡早起，积极锻炼，已养成习惯了，即便是到了寒冷的冬天，也是差不多的。”自为边说边带着大家往教学楼走去。
“冬天仍会有那么多人早锻炼？真的不可思议。”奇昌校长叹道。
到了运动场东侧跑道，一位穿着红色运动背心、后面印着一个６字的女生从南侧弯道跑了上来。“娴娴，跑得差不多了，可去冲洗一下，准备小扫除与学习了。”自为对这小姑娘说。
女生“嗯”了声，由弯道进入了往北的直道。
“这女生好象是去年且运动会上１５００米的长跑冠军，是你女儿？”实验初中的书记问自为。
自为点点头，说：“她基本上每天要跑上七八圈，所以这一千五百米的长跑，还是比较轻松的。”
“七八圈？那得有三千米了。”书记惊讶道，“怪不得她的１５００米冠军与第二名拉开了二十多米，我至今印象很深。”
“去年县运会上她还得了个２００米亚军与４×１００米团体冠军。无论短跑、或是长跑，现在我是根本跑不过她了。”自为自豪地说。众人一片赞叹。
来到教学楼中间扶梯口，自为问老县长：“你们是先到会议室去坐坐，还是到处走走？我还得去准备小扫除与第一节上课。”
“你忙你的吧。我们随便走走看看。”老县长说着，领着大家朝东边走去。
参加早锻炼的老师与学生渐渐回到了办公室与教室里。学校的各场馆也安静了下来。有几个教室里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
“钉铃铃——”铃声响起，只见部分学生从教室里出来，有的手里还拿着些卫生工具，奔向操场、后园、走道等，开始寻捡垃圾，打扫场地，道路……其实也什么垃圾，只是道路旁少许长长了的杂草，学生用小镰刀割断，用畚箕积走。教学楼底层最东边的一年级小朋友也在擦着自己的小课桌；督导组的领导们看见从三楼上下来的四位初中生在帮着小学弟擦起了门窗；另有两男两女初中生到这一年级的厕所里洗涮起来；班主任老师则在擦洗黑板……
老师们也在打扫着各自的办公室。“邓老师，你们也在亲自打扫卫生？”实验初中书记对总务主任说。
“三楼上的校长也在搞卫生。”邓老师朝大家笑着道，“这陆校长只准老师去帮学生打扫卫生，是不准让学生来帮教师打扫办公室的。”
十多分钟后，学生们又都回到了自己的教室。有些学生在教室里的水龙头上洗手，擦脸。学校的教室与办公室都装有水龙头，这在其他学校是不多见的。
“这就是刚才这陆校长说的‘小扫除’，一般为十来分钟，基本上每天早上都搞。”督导组副组长、退休已两年的原教研室倪主任对大家说。这倪主任曾来过三江学校多次，所以较了解该校的一些情况的。
“原来这就是‘小扫除’，我还以为是见我们今天来学校调研而突击搞的卫生。”一位也是从未来过三江学校的老校长说。
“接下来你见到的怪事还多着呢！”前年退休的畚山二中原教务主任罗老师看了他一眼说。
吃过中饭，督导组成员坐在三江学校五楼的会议室里休息着。
“才听了一上午的课，可累了。想想学生要整日天天上八九堂课，可真的是不容易。”退休已六年的原县中心小学的女教导说。
“是呀，现在的学生比我们小时候的读书，可不知要辛苦多少！”另一老督导趴到在桌子说，“我是天天午睡的，可得要睡一会了。”
这会议室又是学校的荣誉室，有几位督导便看起了两侧的一些荣誉展示，一封用镜框裱起来的“表扬信”引起了督导的兴趣：
郑红霞老师与蒋婷等小同学：
忠心感谢你们在我市春游期间机智勇敢地帮助公安机关抓捕了三名惯偷，打掉了长期以来在公交车上盗窃乘客财物的盗窃团伙，为我市的社会治安作出了不小的贡献。你们虽然年纪小小，但你们胆大心细，为我市人民作出了光辉榜样。我们将以你们为骄傲，以你们为楷模，向你们学习，向你们致敬！特此表扬，并祝你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胜德市南河区老码头派出所
一九九八年四月
表扬信的下面另有一小纸，上附郑老师与十二名小学生的姓名及事迹简况。“这几个小孩子胆子倒不小，也蛮机灵的。”一督导赞叹说。
咦！这么多报纸怎么放在这荣誉柜上？另一督导感觉有些奇怪，顺手翻了起来。噢，原来这上面用红笔框起来的文章全是三江学校师生的。实验学校书记也拿起一本《三江学校优秀校友》册翻了起来，老县长与其他几位督导也围了过来。“这郭守恒真是不错，才三十几岁，已是中科大的教授了。”书记指着册中的照片赞道。
“他好象是这里郭副校长的弟弟。”倪主任对大家说。
“这‘吕专家’我是较熟悉的，他可对我县经济发展有重大贡献的，在果树栽培方面是我县的农经局里的绝对权威。”老县长指着吕锋的照片说。
“啊！这美女局长，我在电视上见过的，原来他是三江学校毕业的。”奇昌初中校长兴奋地说。
“还有这个杨振烨，我县最大的淡水养殖户，便是这美女局长的老公，他俩是同学。”老县长指着后一页上的大个子说。
“想不到，当年这三江学校的首届毕业生总共才二十几个人，却出了好些多人才。”倪主任感慨道……
“你们中午在这休息一下，我要去学校各处转转。这次来这里，就是想好好看看这三江学校从一早到放学、到夜自修是如何如何的。”老县长对几个老督导说。
“那我们也和你块儿去吧。”书记与另外几个督导说道。
老县长几人走出会议室，见一些学生走进西隔壁的学生阅览室，便跟了过去。
阅览室里，寂静无声，已座着三四十位学生在看书。门口负责管理的女学生见督导们进来，轻轻说了声“老师好。”便继续给来借书看的同学登记，身旁也翻开着一本《林徽因的一生 》。
督导们四周转了圈，见在这里看书的大多为小学高段与初中生，看的内容主要是中外名箸、历史人物传记，也有的在看童话故事、古今小说，还有的是看诗歌、科幻等等。却没见看《盗墓笔记》与《中考作文选》之类的……
“现在的作业那么多，这些学生在中午竞还有时间到这里来看小说。”奇昌校长走出阅览室后对实验初中书记说。
“是呀，我们学校的学生中午都是在做作业，或是接受老师的辅导。”书记答道，“我们下去看看他们教室里在做什么。”
督导们在三楼初中各班教室的走廊上走了圈，惊奇地发现只有一半的教室里学生在认真地做着作业，并有老师在面批着学生的习题本；而有的教室里却没人在做作业，画画、练字、看课外书的倒有一些；也有几个在午睡，包括陆校长的女儿；还有的在下棋，居然有一位老师在与学生对弈，很是投入，竟不顾走廊上督导们在巡查。
“这个样子，教学质量怎么能提高！”罗主任对大家说道。
“除睡觉的，都在做各自的，打闹闲聊的却也没有。”老县长边走边轻声说。
教学楼三楼的最西端，督导们从走廊上望见西边运动场司令台旁放着几根长长短短的木头，几个老师、学生在把它搭拢来。督导们有些好奇，便决定去看看。
走近这司令台，听到台下发出“咝——咝——”的响声。
“你们这是在干吗？”老县长问其中的一高个子老师。
“老县长，大热天的，你们中午也不休息休息。”高个子老师指着北边最西侧的篮球架说，“我们在搭一付篮球架。那付球架已很久了，几根木料有些腐烂了，陆校长说，把它换掉，以免发生安全事故。”
“既然已坏了，那是该换掉的，学校师生安全是首要的。”老县长说着便转到司令台后面，见这近三米高的司令台下面竞是个木工车间：邓焕老师正拿着一根木料在电锯轮上锯出榫头，两名学生扛着一根木料在打孔机上打着榫眼，另一名学生在刨板机上刨几块篮球板。“这里的木工机器还齐全的呢！”一督导看着里的几台机器说。
“各位领导好！”邓老师放下手中锯好了榫头的木料说，“是的。现在条件好多了，有了这两台电锯与这打孔机、刨板机，学校里的木工活可轻松多了。当初学校刚开办时，可全得用斧头、锯子、凿子、刨子等，既累又慢。”
“这种活你们是自己做的？”女督导指着东南角里的一些已修好的课桌椅问。
“是的，还是我们学校自己能解决的，基本是我们师生自己弄。”从外面进来取木料的劳技教师对督导们说。邓老师把刚才的那根木料给了他，
说：“马老师，若是不行，再拿过来修正一下。这榫头既不能太紧，也不可太松。”
“好的。”马老师说着，又从学生手中接过打好了眼的木料，走了出去。
几位督导也回到外面，见两位老师与三名男生正用榔头把这些木料装配起来。
“你们几个在这户外做这篮球架，也够热的。得做做歇歇，可当心中暑。”女督导看师生个个满头大汗，关切地说。
“没事的，我们都已习惯了。”高个子老师把一根木料插到榫眼上说，“这里种着大樟树，还算是荫凉的。”
“本来这木工房是在游泳池的看台下，那里要小要底矮。运动场司令台建好后便搬到了这里，宽敞多了。且这里离教学楼也较远，干活时发出的响声基本不会影响到那边的学生。”马老师对督导们说。
督导们下午的听课在学校不同的班级里继续坚持着。终于到了下午第三节下课，接下来的第四节课基本是学校的活动课程与校本课程。一位督导在教室走廊上伸了个懒腰，说：“听下面的活动课可要轻松些了。好几年没这么连续听七八节课了，坐得屁股都痛了。”
“听学三江学校的课不算是累的。这里的教师上课都各有特色，形式多样的，确有些‘快乐教学’的味道。所以每堂课感觉过得是蛮快的，坐得住的。”倪主任对大家说，“记得以前有一次，我们在东苑中学搞八年级《思想品德》课教学比武，上午四节，下午四节，听的是同样的内容。虽说是参赛老师各显神通，事先又精心准备。其实是相差不多，大同小异的。那才叫个难受呢！听到后来，晕乎乎的。”
“这倒是真的。我也感到这里的老师上课，比其他学校的有趣多了，生动多了。单纯从上课这角度看，这三江学校老师的水平绝对不比其它学校的差。”实验初中书记说。
“我感觉还好，至少到四十分钟后，就可下课休息一下。而我们政府里有时开会，要连续听两三个小时的报告，又有摄像机开着，你不能开一点小差，打一会儿瞌睡。比这听课的难受多了！”老县长对众人道。众人点头称是。
接下来的听课，督导们仍是随意组合成几个小组，到不同的年级、班级去听课，有的课是在室外的。
在四楼的一个活动室里，多媒体屏幕上放映着一部动画片，是《白雪公主》，只是没有声音。而下面站着几位英语老师与几个学生，好象是在给动画片里的人物配音。
“王老师，你们这是配音吗？”倪主任问王颖老师。
“是的。我们是用这配音来练习、提高老师与学生的口语水平。”王老师点点头说。王颖老师转身对其中的一位女老师说：“Your language just now is very skilled， and there are no grammatical errors。 But it was in the tone, the expression of the lack of some, did not show the Queen's malice, jealousy.”
王老师走上讲台把多媒体上的动画片倒回到开头，说：“ Let's start over again.”
师生们又对着动画开始了配音。
原来他们是这样练习口语的，这可比英语课里的口语对话、口语考试中的‘人机对话’难多了。怪不得这三江学校的英语考试成绩只是中等，但这口语考试却名列全县之冠。每次英语组搞‘情景剧’活动，这三江学校拿一等奖确是应该的。倪主任看着师生们的表演，心里想冉冉升起了一丝敬意。
老县长与几位督导来到教学楼前的场地上，见有部分学生朝西边的运动场走去，也就跟了上去。学生们分散走进了运动场东看台下的几个门中——原来这看台下面也有几个活动室。最南边的里面摆着一台家用缝纫机与一台工业缝纫机，一位女老师正在换底线；中间的一间则是教修车的，那个劳技教师马老师在教学生拆卸自行车……
“咦，你们这里还有理发的？”奇昌初中校长走进北边的活动室。
“是呀，这也是我校的校本课程之一。”在指导一女生理发的女教师说。
“看这位女生，应该是八九年级的吧？”奇昌校长问。
“是的，她是九年级的。报这课程的人数不多，就这六名学生，都是八九年级的。”女老师指着周围的学生答道。
“你们九年级还在上这种课，这会不会影响毕业、升学考试？”奇昌校长又问道。
“我根本不是个读书料，估计是肯定考不上普高的。这初中毕业后也不准备升学了，想直接去学门手艺就业了。”在给一位同学剪发的女生说话很直率。
“你们老师、学校允许学生这样不报高中的？这会影响学校的升学率。”
“我们学校一般也是鼓励学生升学的，但不会强迫。对少数实在读不出书的、或是不想升学的，学校则尽量让其学会某种技能，提高走上社会后的就业能力。”女老师微笑着对督导们说。
这三江私立学校确是有些怪怪的。奇昌校长退出了理发室。
放学铃声响了，学生们背着书包从教室里出来，开始回家去了。南面与西南角的出校门路口有老师在值日，不时地关照着学生走路、骑车的安全。其实这学校是没有真正的围墙，四周只是种了一圈密密的灌木，留几个口子装了扇门而已。也有一些家离学校较近的，趁这天色还不晚，捧着篮球，奔向西面运动场北侧的球场……
住校生们则是去食堂吃晚餐。食堂里没有教师专用窗口，与中午一样，老师、职工与学生同排在就餐队伍中，也同样与学生一起吃饭。其它学校的领导陪餐制度，在这里早已实行了，且是教职工全员陪餐的。
在食堂的小厅里，督导们也正在吃饭。“你们教师一直是与学生块儿吃的？”奇昌校长又好奇地问陪同的邓焕老师。
“九七年学校开办时就一直如此。”邓老师说，“这个小厅是招待客人的，平时是不开的。”
“这可又是他们三江学校的一大特色！”二中罗主任对众人说。
“这倒不是什么特色。这可省去了教师对学生食堂的值日管理。你们可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学生插队、打闹的？”邓老师看了他一眼说。
“怎的还不见你们的陆校长来吃饭？”老县长往四周看了看问。
“他呀，一般要到最后一位才吃。”邓老师告诉大家，“陆校长还要到师生饭桌间走走问问，看看泔水桶里的剩菜剩饭多不多。若是多了，可能是食堂准备偏多，或是饭菜不合师生口味，明天应以改善。”
“他是天天这样？”一督导问。
“那倒不是，但也是经常吧。”邓老师答道。
“今天在八年级教室里，你们学校有一位老师一直也在那里听课，好象还在做学生的作业，上课的老师把练习卷也发给了他。这是怎么会事？”一督导忽然想起件事来，问身旁的作陪的黄益法教导。
“你这位领导观察得蛮仔细的，这也让你看出来了。”黄教导对他说，“这是我们学校的一项规定，凡是学校的任课教师，每学期中至少得去班级里当一天的学生：跟着学生完整地上一天课，完成学生应做的所有作业，参加学生所参加的活动。”
“你们学校竟有这样的规定。”众人一片惊讶。
“陆校长说，这样做好处多多：如能设身处地体会到做学生的辛苦，切身感受学生作业究竟是多是少？而不再一味强调自己‘作业布置是不多的’，从而把握好作业布置的量；如更好地理解学生的内心想法，从而减少拖课现象；还可拉近与学生的距离，更接地气，改善师生关系等等……”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难道要让体育老师去做数学作业，音乐老师去完成科学作业，从未学过外语的思品老教师去做那英语翻译吗？”罗主任高声问道。
“是的。你必须尽力而为，至于做不出来也没关系，不会有任何的处罚，至多被任课老师打个大‘×’，给个‘０’分罢了。”黄教导笑着说，“这样就更能体会到那些‘差生’在做不出作业时的心情，听不懂老师讲课时的难熬。”
“岂有此理！”罗主任摇摇头。
“这倒有点象我们政府人员要去进行‘三下乡’活动，了解老百姓疾苦，倾听群众心声。”老县长点点头说。
督导们吃完晚饭，便走了出去，正好碰上来就餐的陆自为。“陆校长，我们都已经吃好了，你快点去吃吧，食堂的菜都快凉了。”老县长催促说。
“不急，我已惯常了。”陆自为笑着又对邓老师说，“辛苦你再陪领导们到处转转，我吃完饭过来。”
督导们说都想去看的那个游泳池，邓老师便带着大家往东边走去。“哟，这游泳池里面还装着灯光呢！难道夜里也有人游泳？”女督导问。
“夏季的节假日里，这游泳池是对外开放的。夜里是有人过来游泳的。”邓老师站在西侧的看台上向大家介绍道：学校刚办时，这游泳池只是个大水泥池子，两侧的看台也只是用四孔板堆砌成一个石级而已。后来才给池子四个侧面、上面周边贴上瓷砖。这石级上也用水泥进行了粉刷，漆上油漆，编上号码。近些年，陆校长老家的企业效益不错，学校的资金也宽裕了些，便又给这游泳池安了个塑钢棚顶，三年前装上了这些灯光。邓老师指着游泳池南北两侧说：“我们这陆校长可是精打细算的，每个空间都不会轻易浪费。这北侧平台下是游泳池的物品间；南边是沐浴房。大家的脚底下则是学校的贮藏室，我总务处的好多东西都放在里面。”
“怪不得运动场看台下，司令台下都被利用起来了。”奇昌初中校长感叹道。
“是的。我们学校的校本课程开得较多，教学楼教室不够，有些课就在那里教。那里还有好几个备用的。”邓老师对大家说。
众人又是一阵感慨：什么偏远贫困乡？塑胶跑道，灯光球场、游泳池，这三江学校的硬件设施是畚山县那所学校能比得了的！
晚上六点半，学校开始夜自修，督导们分散着在各楼层的走廊上转悠。
底楼的小学一至三年级，共有五十几个住校的，分成两个班，一年级一个班，二、三年级并在一起一个班；在最东面的一年级教室里，老师在带着孩子们在做游戏；东边第三个教室里，学生在轮流上台讲故事……
二楼最东边的教室，是四、五、六三个年级的住校学生并成的一个班，有的学生在写作业，也有的已完成了作业，在看课外书，还有两个学生在玩魔方，另两个在下五子棋，旁边围着三个同学在观看。老师也坐在讲台前看小说，不时地起身到学生中间走一圈……
三楼初中住校生也有三个班：最西边的是九年级的，有二十几个学生，在做着作业。一位学生在讲台前，老师轻轻地在给他讲解……这些学生大多将来是要报考升普高的。旁边的一个班是七、八年级中学习成绩较好的合在一起，也在做着作业，老师在来回巡视，遇到学生举手，便走过去轻轻地给予指导……三楼最东边的教室里，是七、八、九三个年级中离家较远，成绩平平的学生。他们的课外作业很少，难度也较低，都是些很基础的题目，一般半个小时就做完了。便做起了自己喜欢的事练字、剪纸、下棋等，也有少数几个美术、雕刻爱好者，则去四楼的专用教室，那里有一位美术老师在辅导；而那些爱好音乐、舞蹈的，只能等明晚去四楼音乐舞蹈房了，因为美术与音乐老师夜晚是轮流着来学校辅导的。
技能课老师也来学校进行夜自修辅导，这在其它学校却是难见到的，而这初中夜自修竟允许学生下棋，在其他学校更是不可能的。督导们又见识了这三江私立学校的不一样之处……
督导们正慢悠悠地在教学楼的过道上走着，突然，实验初中书记的手机响了。书记掏出手机一看，是学校的校长打来，忙打开接听。听着听着，书记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噢！噢！知道了，我马上回来。”书记接完电话，走到老县长身旁，在他的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老县长也是一脸惊愕，点点头对实验书记说：“那你就快去吧！”
实验书记急急离去后，督导们问老县长，这书记有什么事，这么急？老县长忧心忡忡地告诉大家：实验初中刚才有一位学生跳了楼，这事私底下肯定会很快传开的，但大家需暂时保密，不要伸张。
晚七点半四十分，小学部的夜自修就结束了，小学生们便向西北角山坡上的金窝公寓走去，几个督导也跟了过去。
管宿舍的生活老师与带学生过来的夜管理老师指导着孩子们上厕所、洗澡、洗衣服等。督导们见一些小朋友把换下的衣裤放在有着编号的小塑料盆里，摆到走廊上靠墙的几个长桌子上，便好奇地问生活老师，这时为舍？生活老师告诉督导们：这是小学一二年级学生的，人还小，不大会洗衣服，放在这里，待会儿到八点半初中部的夜自修结束后，会有志愿服务队的同学过来帮助洗的。
星期四上午，督导们完成对三江私立学校的听课活动、师生调查、资料查阅等等调研，现集中在学校会议室，与陆自为校长、黄益法教导、邓焕总务主任进行座谈交流。大家围坐在一起，谈论着这两天里的在三江学校的所遇所见与所思。陆自为校长正在向督导们介绍学校德育工作的一系列评价指标与做法：“……所以说，本校一直以来是将对学生的道德品质教育放在首位的，这并不是一句空话、套话，这是有具体内容与方法措施的。”
“陆校长，你刚才所讲的评价方法，大多与其他学校有相似的。如‘学生互评’、‘教师评价’、‘奖励加分’、‘惩罚扣分’等，这些在教育局‘关于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的建议’中也是明列的，好象并未有多少新意。”一督导发言说。
“这确是县教育局的常规要求，而我校是严格根据其规定来做的。据我所知，在某所学校，有一位学生，平时的道德品质不佳，盗窃过学生钱物，在校外又敲诈小同学。在受到班主任的批评后，不思悔改，怀恨在心，在网上谩骂老师，给班主任的头像进行侮辱性涂改。但该校，仍给这位学生的思想品德打了个‘Ｂ’的良好等第，因为该生的文化课成绩是优秀的，是完全可以上重点高中的。若是给了‘Ｃ’或‘Ｄ’等，根据局里规定，则就不能为畚山高级中学所录取了，这会影响该校升重点高中的优秀率。象这种现象在我们三江学校是绝不允许的，哪怕你是我们学校的‘状元’，照样也只能是个不及格的‘Ｄ’等，我是宁可不要这个优秀率与‘社会声誉’。你对老师、学校的评价不服，可以向上级主管部门申诉，但绝不可用谩骂、侮辱的方式进行报复。这便是我校的态度。”自为铮铮道。
原畚山二中罗主任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陆自为继续说：“对于那些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在道德品质上更需严格要求，决不能放宽标准。因为这些人，将来很有可能考上名校，成为时代的‘宠儿’：或为政府官员，或为大企业的ＣＥＯ，或为未来科学家等。他们个人的人格品德对社会的影响更大。假如，我是说假如真的如某些悲观者所言，数百或上千年后，人类由于自身的贪婪而将毁灭的话，那毁灭人类的决不是几个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一定是具有很高智商、掌握高科技手段的社会精英、政治狂魔！”
众人一怔。陆自为喝了口茶，仍兴致勃勃地高谈着：“去年寒假，我回老家，那里见到了让我深思的现象：有一些帅哥靓女，时髦少妇，对所养的宠物狗是左一声‘乖囡囡’，右一声‘宝贝儿’，‘姐姐给洗澡’，‘妈妈给你梳毛’，早带溜达，晚伴睡觉，其宠爱程度远远超过自己的亲爹亲妈、公公婆婆。一旦这小狗得病或是死去，那真得是如丧考妣——自诩为‘富有爱心’。然却少去照料在病床上呻吟的生养自己的爹妈；公婆的离世也难使她落下一滴，就算是假惺惺的眼泪！”
众人听罢，点头称是。督导们说这种现象不仅在东部富有地区有，在这里相对落后的中部地区也已悄然出现。
自为接着说道：“若他或她们真是的是爱护动物，那倒也罢了。可就是这些人吃起动物来却是一点不会口下留情：青蛙、蛇羹、野鸡，全不忌口，其中有的还会在冬天啃上一顿狗肉暧暧身呢。”
“是呀，这次非典病毒虽我们这里没半点儿影响，但在北京，广东等地还是闹得很凶的。据说这病毒就是从人们吃的野生动物果子狸身上来的。”老县长接话说。
“老爹老妈不如一小狗，这么什么价值观！”老督导们很是愤愤不平。
“这正说明了我们现在的全社会的三观教育是还存在问题的。反思我们学校的德育教学也是有着不足的。”自为喝了口茶接着说，“提到这价值观，我又得讲一讲我认为是不够正确的现象：在当今这物欲横流的时代，有的人显得越来越浮躁，企图一举成名，一夜暴富。社会上也确是有这样的人：凭一张漂亮的脸蛋就可以榜上大款而不顾廉耻；只要成为‘超女’‘鲜肉’便可为人们所追捧；动辄数十万、上百万的出场费让人羡慕得那还愿意去研究古文字……如今天的追星族是越来越庞大，有的已到了几乎疯狂的程度。明星效应远远胜过科学家对人类所作的贡献。然这次非典病毒来了，还不是靠科学技术，靠医护人员去救人们的性命。因此，我在学校的晨会上、课堂上时常告诫我们的学生：九州荡荡多魔难，盛世尚需思寇患。鲜肉艺星难强国，卫国航母与两弹。峨嵋普渡难佑命，救命还得钟南山！劝君多将士人敬，牢牢摆正价值观。”
督导们听着又不时地点头赞同，这德育工作是要抓实抓细，万不可流于形式。
“昨天的问卷调查中，有学生说你们学校还存在着一些体罚措施？这可是真的。”一督导突然问，罗主任也忙跟着说有好些学生都提到了。
“这是真的。”陆自为倒也一点儿也没否认，“著名的教育学家马卡连柯曾指出：‘合理的惩罚制度不仅是合法的，而且是必要的。这种合理的惩罚制度有助于形成学生的坚强性格，能培养学生抵抗引诱和战胜引诱的能力。凡是必须使用惩罚的地方,凡是使用了惩罚能够有益处的地方，教师就应当使用惩罚。在必须使用惩罚的情况下，惩罚不仅是一种权利，而且是一种义务。’我国也有部分教育专家指出，没有爱的教育是苍白的,但没有惩戒的教育是不完整的。鉴于这种理论及我国目前教育中某些方面软弱无力的现状，我们通过学校、家长与学生三方协商决定试行两种惩戒方式：‘慢跑’与‘关紧闭写反思’。”
“这可是违法的。”罗主任郑重道。
“那你们学校是如何具体操作的？”奇昌校长则问。
“当然，我们对这惩戒权力的范围和行使权力的方式进行规范和监督，避免滥用惩戒权。首先由班主任或任课老师提出申请，说明学生的违纪情况，要求对其进行惩戒的理由。然后由学校行政审核通过，并决定采取的惩戒措施、方式；再通知家长，由家长确认签字。然后进行惩戒。且实行‘慢跑’惩戒时，由一体育老师陪同，边做其思想工作，时刻关注被惩戒学生的身体状况，可随时终止惩戒；若使用‘关紧闭写反思’时，由学校行政的一位领导陪同，监督其出反思自己的错误，写出检查。”
“疗效如何？”一督导问。
“至少对以前一位叫谈家达的同学取得了满意的效果。”自为回答说。
“是不是岭东镇上那个家达车行的老板？”奇昌校长问。
“就是他。这个谈家达同学，可以说是我们三江学校浪子回头的典型。在我尚未来这里办校时，他已是是江溪乡中心学校有名的‘坏孩子’，且家里穷得是连象样的坐凳也没有一只。现在你们去看看，他家的三层小洋楼可漂亮了，在全村是可是首屈一指的。”自为骄傲地对众人说。
“对这个人我也知道些。他从修自行车、三轮车，到修摩托车、电瓶车、汽车，再到卖摩托车、电瓶车，生意是越做越大，还被评为岭东镇的先进个体户，在镇上小有名气。”奇昌校长也向大家介绍说。
“其实，我校制定的这个惩戒措施后来只用过半次。”黄益法教导插话说。
“半次？”众人好奇地问。
“是只有半次。后来又有一位学生严重违反校纪校规，要被处于‘慢跑’的惩戒。当一切手续办妥后，秦刚体育老师要带他去西面运动场跑步时，他却服软了，求老师放过这一次，保证痛改前非，以后绝不再犯。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受这惩戒可不是光彩的事，那怕是那些平时看上去不要脸的‘双差生’，其内心还要面子的。”自为对大家说，“惩罚也不过是一种手段，目的是要学生认识自己的错误，承担相应的责任，改过自新。我也就答应了该生的请求，在其上交了象样的保证书后，便让其回教室上课了。后来该生也确未重犯错误。这事件对其他同学也起到了警示作用，我们学校学生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较为严重的违纪行为，这两种惩戒方式后来也就没用过。”
督导们纷纷点头称是，有的说，若是真的法律规定了教师的惩戒权后，说不准学生反而会产生敬畏心理，从而减少严重违反校纪校规行为的发生，体罚与变相体罚的现象也许也会下降；现在虽法律规定不准体罚，可体罚现象却时有发生，至于变相体罚那后是比比皆是，特别是在一些落后地区。而在极少数地方，却出现了学生打伤老师这种千百年来极为罕见的情况。
陆自为端着茶杯，看了众人一眼，接着说：“前面所提到的谈家达同学，还是最早向我三江学校捐款的校友之一呢！学校也请他来对学弟学妹们作过自己浪子回头的报告。他也上了《三江学校优秀校友》名册，照片也在学校宣传栏展着。”
“你们学校弄了个优秀校友册，不知有没有‘最损校友册’的。”罗主任冷冷道。
“还真的被罗主任你说中了，只是名称没那么难听，曰‘不良校友’册。”陆自为看了他一眼说。
《不良校友》册？这三江私立学校真的是怪怪的，新鲜事可不少。
望着众人惊奇的神色，自为坦然地对大家说：“我们学校对学生的德育工作，是校内延伸至校外的。凡是我三江学校毕业的学生，离开学校后，学校仍通过多种途经对其进行追踪。正如刚才所讲，好的上‘优秀校友’册；若是严重违法的，则上‘不良校友’册，当然，这个册子是不公开的。而且学校有个规定，若有校友被判刑坐牢的，条件允许的话，学校将去一次探监，既是表示一下对自己学生在道义上的关怀，更重要的是了解一下其犯罪的原因，是否与学校以前德育工作有关。若是有关，学校将认真反思自己的德育工作所存在的不足，加于弥补；若是无关，则无则加勉。同时规劝一下犯法者悔过自新，重新做人，也算尽我学校的一点社会责任吧。”
这三江学校的德育工作是够实够细的。“那有没有人上了这《不良校友》册？”有一督导问。
“我很高兴，自学校开办至今，校友中基本没有人刑事犯罪的。”自为放下茶杯说，“从严格意义上讲，是有过一人被法院判了一年零六个月有期徒刑，缓刑两年的，上了这个册子。不过这个情况有点特殊。”
“有点特殊？”
“他既上了我校《优秀校友》册，又上了这《不良校友》册。”
“这是为何？”众人更是好奇。
自为看了大家一眼，慢慢说道上：“提起这位名叫贺冲的校友，在坐的各位中可能有人记得，三年前在畚山电视台曾播出过的一则新闻：一个小伙子，勇追一名抢劫珠宝店首饰的歹徒，并与之搏斗，最后在另一名路人的帮助下，终于将坏蛋制服的事。”
“我是还记得有这么件事，这小伙子原来是你们三江学校的？”女
督导有些敬佩地说。
自为点点头继续说：“当时这贺冲也是被这歹徒扎伤了胳膊，。在接到路人报警的警察赶到现场后，这名歹徒，仍对抓住他的贺冲骂骂咧咧，扬言要报复。这可激怒了这小伙子，用手按住正在不断往外流血的臂膀，上去狠狠地踹了这歹徒一脚。这下可糟了，正踹在软腰上，右肾被踢破了。警察立刻送其去医院，摘除了右肾，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本来小伙子是可以得到‘见义勇为’称号与奖励的，可就因为这，法院最后定了个防卫过当。”老县长也可惜地说。
“我们学校是坚决褒扬这位校友见义勇为的行为，给其上《优秀校友》册，发给了荣誉证书；同时也批评其冲动的情绪，导致不良后果，所以又记录在了《不良校友》册。”自为喝干了杯中的茶说。
一码归一码，奖惩分明。督导们大多赞同学校的做法，更是叹服三江学校把这德育教育延伸到了已毕业的学生。
三江学校的体育工作，督导们在两天的调研中已有了一定的了解。陆自为只是向大家介绍了学校的特色方面：一，凡进入本校的学生，除极少数身体残疾者外，都得学会游泳。因此，三江学校开办以来不仅从未有过学生溺水的，而且，在校学生及已毕业的校友至今已从水中共救起过九个人的生命。显然这比空喊要加强防溺教育、多出几期安全教育的黑板报有效得多；二，坚持春游制度。三江学校规定：小学中段，在畚山本县范围内进行。小学高段，在南茂市范围内进行。七年级则去南茂市外春游；三，八年级学生秋季进行野营拉练，自带食物、用品等，徒步二十公里左右，野外过一夜。而九年级，毕竟还有学业考试，便不按排野外活动了。
对于三江学校体育方面的成绩，督导们是非常认可的：市运会上总是位居前三甲的；学生身体素质抽测，常为畚山县各样之首。督导们很是感慨，现在因这安全问题及应试教学的缘故，其他学校已取消了校内有一定安全危险的体育教学内容，并杜绝了野外的春游、拉练等活动，造成如今学生的身体素质的普遍下降。原畚山高级中学的老书记给大家讲了一件事：十多年前，畚高的高一新生按常规进行军训。前来负责训练的解放军军官是个新手，他按部队的要求给学生进行列队训练。大热天的，这些高一新生们那里吃得消？不到半小时，不时地有学生中暑被送医院，救护车来回开个不停。急得校长连忙跑去关照那教官：我们的学生身体是很差的，让教官这军训意思意思、走走场罢了。那教官不得不让学生，练上二十分钟后，便到树荫下休息二十分钟。督导们听后都说是，自己小时候在暑假三伏天里还得参加生产队里的“双抢”呢！从早上五点干到夜里八九点。若放在现在，这些学生不知会有多少中暑，甚至死亡的。所以大家对三江学校的做法表示敬佩，但又都认为是难以推广的。
接下来，黄益法教导向督导们汇报三江学校在智育培养方面的一些做法。“我们的陆校长最敬佩的教育家是陶行知先生，最信奉的教育理论是加纳德的多元智能的理论，最推崇的教学方法是孔子的因材施教。我校并不强求所有的学生拼命地为升入普高而做海量的习题、试卷等，而是充分挖掘学生不同方面的潜质与长处，针对性加以训练、培养。比如，把那些在语言智力、逻辑数学智力上较为擅长的学生，编入‘数理特长兴趣班’、‘文学社’等，与在座各位领导以前所在的学校一样，重点提高他们在文化课方面的学习成绩。这些学生进入九年级后大多分在升普高班，再通过一年的努力，也基本能升入相应的普通高中，将来再进入高等学府深造。当然，这样的学生只占三分之一左右。尽管这些学生与兄弟学校相比，作业量少得不多，正因为他（她）们的‘智商’较高，大多对学习是较有兴趣的，因而学起来并不感到很累。你们看每年所采访的中考、高考‘状元’，都说自己学得还是比较轻松的。倘若有学生感到跟不上了，也可调整，退出升普高班的。”黄教导扫视一周说，“其实这读书最累的是那些所谓的‘临界生’，或是在逻辑数学智力上明显偏低，却硬要其升重点或普高的学生。”
“那你们就放弃了其它三分之二的学生了？这是不符合全面提高教学质量观念的。”一督导说。
“那就得看你对这‘放弃’二字的理解了。”黄教导慢慢道，“我以前在好多学校，即便是象实验、二中这样的优秀学校中，常会发现班级里总有那么一两个学生在上课时，要么趴在课桌上睡觉，要么独自在下面偷偷做小动作，老师也不去理他（她）。”
“这是很正常的。现在是实行义务教育，小学全都直升初中，总有几个不想读书的，或是智商在问题的。十根手指也是有长短的，他们不在课堂上捣乱已很不错了！只要他不吵闹，老师自然不会去管他，管了也是没用的。”罗主任插话说，督导们也认为是这样的。
黄教导看了大家一眼说：“我以前也是这样的。但请大家细细想一想，这种学生，这三年的初中，只是坐了三年教室而已，舍也没学到，白白地浪费了三年的青春年华，多可惜！”
“话虽是这么说，但也是没法的，自然也有淘汰的。想必你们学校也有不要读书与脑子有问题的吧！”另一督导叹气说。
“我校象这样的学生也许比兄弟学校更多呢！可我校不是这样的放任不管的。其实这种学生的真正智商一般性还是有的。可能是心思放不到学习上，可能是其长处在其它智能方面。所以我校与这些学生进行细细的交流谈心，用多种方法进行测评，找到他或她所感兴趣的、所擅长的方面加以教学、培养，并适当降低文化课上的要求。我看现在有部分学生，老师化了十二分的努力，以增加其眼境片的度数、降低身体素质、牺牲节假日时间、牺牲儿童应有的快乐等等为代价，终于将考试成绩由二三十分提高到了四五十分，除了为班级提升了半分的平均分外，又有多大的实质性意义？若真是智商存在问题的，我校则尽量教其生活自理、家政服务方面的知识技能，好让他（她）离开学校后不成为家庭的累赘、社会的负担。这也正是我校的各种校本课程开设得特别多的原因之一。你们说，我校放弃了三分之二的其他学生没有？”
督导们面面相觑，呆呆地望这黄教导。黄益法喝了口茶继续说：“在这方面，我校是有过好多个成功的例子的。就象首届毕业生中有一位叫杨振烨的学生，就是那位美女局长的老公。他在这里读书时，每次考试都是倒数第一的，上课也老是要睡觉的，显然不是块读书料。然该生体育方面较为特出，便让其担任班级体育委员，篮球队长；且该生品质不错，为人热情，乐于助人。能吃苦耐劳，力气又大，在学校的每次劳动中表现积极。所以在毕业后，我们的陆校长即帮着联系了老家的一位学生，让杨振烨同学去那里学习淡水养殖。如今这杨老板果然没有辜负学校的期望，不光成为畚山最大的淡水养殖户，又搞起了‘水上垂钓’、‘水上餐厅’等旅游项目，在畚山已有不小的名气；又如，另一位叫陈卫清的学生，在文化课成绩上也是差得一塌糊涂，以补考而勉强获得初中毕业证书。然该生心灵手巧，木工活做得非常的不错。学校就让他跟着我们的邓老师辅导的工匠兴趣班，毕业后又进入畚山职校的木匠班学习。现在在东部地区发展，搞了个叫‘立木装饰’装潢公司，生意也很是不错。去年开了辆大奔回来，曾轰动江溪乡一时。”
“这次我校又有一位学生，放弃了升入二类重点高中的机会，进入畚山职高的‘室内装潢与设计专业’，即大家俗称的木匠班。我是非常看好这位叫刘天衡的同学的。”邓焕老师插话说。
连重点中学也不去，而去读职校的木匠班，这在其它学校是无法想象的。督导们一脸愕然，这三江学校是怎么想的？难道就不怕被家长们骂死！“那你们学校就不讲教学质量，不讲考试成绩了？”罗主任严肃地问。
“我们当然是讲教学质量的。但跟你们心目中的‘质量观’可能是有所不同的。”黄教导回答说，“对于那些语言智力、逻辑数学智力等方面优秀的学生，学校也是集中擅长抓学科成绩与文理竞赛的老师进行强化培训的。明明天资聪颖、记忆理解等能力超常的学生，若不能考上县里重点高中的，学校也会查找原因。若是教师方面的责任，是要认真追究的，严厉处罚，决不姑息。这也正是我校在文理科竞赛、升重点高中优秀率这些指标上能够达到全县中等及以上水平的原因。如本届六十二名毕业生中，我校也有五名学生考上了重点高中。”
是的，对这，原教研室的倪主任是很清楚的。倪主任告诉督导们，三江学校刚开办的首届毕业班，总共也只有不到三十位的学生，派出四名学生参赛，却有一位获得县理科竞赛一等奖，两名得了二等奖，也就是说共有三名学生进入县前一百名的，简直是让那些名校、大中学丢了脸面，大跌眼镜，当时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陆自为也对众人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既然是竞赛，那人数就不必太多，就象奥运会，需达到一定的标准才去参赛。因而三江学校对县里的文理科等竞赛，往往只是选派有一定档次的学生参加，而没有按教研室要求的在校学生数的四分之一选送。
黄益法教导等了会，又继续讲道：“我们对于其余约三分之二的学生，进行了检别，根据他（她）们各自的不同方面的智力优势，开展相应的教学，因材施教：该学音乐的学音乐，该画画的学画画，该学木匠的学木匠，该学裁缝的裁缝。所以，本届我校还有三名学生考入了重点高中的特长生班，而那位学音乐的是以综合成绩第一的名次进入畚高特长班的。”
督导们又是一阵赞叹，都说这地处最西边的、原有基础那么差的一所小小学校，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已是很不错的了。
“当然，在这样的教学理念指导下，我校的平均分、及格率、升普高率等等指标就不行了，除英语、语文两科尚能超过县平均外，其余的基本都是垫底的。综合起来，这文化课考试成绩在全县的排名均是倒数前三的，远远落后于其他兄弟学校了。”黄教导坦然说。
接着，仍由陆自为校长为督导们介绍学校的美育工作：“在前面我所介绍过的学校德育工作中，好多的美育内容已渗透在其中了，如学生正确价值观的养成，也是审美能力的培养。所以学校是一直重视发展学生高尚的审美情感，培养学生审美的比较及分析能力，以区别真善美与假丑恶。早前一段时间，电视上播出过好多本的日本、韩国的情景剧，在我国的年轻一代中掀起了一股不小的‘日潮韩流’，这本也是无可非议的，现在是开放的世界么！然在街上出现了一些小年轻，学那电视剧里某些韩国人而理着红红绿绿的‘公鸡头’，嘴上叨着根香烟，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且是满口的脏话。旁边的老人见了有些害怕，远而敬之。我在想，你们这些大孩子，人家剃着这种头型的韩国人也有不少好的品德，如文明有礼，乐于助人等等，你们为何不学，偏偏单学这发型？就算这发型是外表美吧，可这心灵美才是更重要的！”
“美什么呀？要是我看到儿子染这样的发型，上去就是一巴掌，拿剪刀给剪了。”奇昌校长狠狠地说。好些督导跟着说是，悲叹如今有些人确是弄不清是非美丑。
陆自为又讲道：“我还看到媒体新闻中有的学校，为了宣传中华文化传统，弘扬儒家思想中的优秀道德，特地为学生做了套古代的服饰穿上，手捧儒家经书，摇头晃脑，诵读着儒家经典，一股做作的样子。难道学习、传承中华历史文化，非得穿这古装不可？若是脱了这古装，或是到了校外，就忘了这些千年古训，行不规之行，道不义之道，这秀不是白作了吗？将儒家思想中优秀的部分内化于心，外化于行才是更重要的！况且这古装除在这场合用一下外，又不适宜平常穿，这反而是一种浪费，不符合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
督导们又连连称是，笑说这服饰平时若要穿在身上上街去，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是那个道观里出来的小道士、小道姑呢！
“至于我校在组织学生参加各种艺术实践活动，发展他们创造艺术美的才能和兴趣，培养有艺术才能的特长学生方面的做法我就不再一一累述，想必各位在这两天的调研中已耳闻目睹。若有兴趣、有时间的外，大家可以去‘千米竹廊’、‘空中花园’等一些景点去转转，或是下次我校在县文化宫开画展、校元旦汇演时，我给大家发个邀请书，眼见为实么！”陆自为笑着对督导们说道。
对三江学校在艺术美育方面的成就，督导们是早有所闻的，特别是该校的“书画社”早已名声在外的，其成绩是全县没有一所学校所能比拟的。
邓焕老师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开始为督导们作关于三江学校在劳动教育方面的汇报：“说起这学校的劳动教育，有的人以为这是‘文革’中的做法，其实这是一种误区。人民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就非常重视这劳动教育。陶先生的《劳动歌》唱道：‘人有两个宝, 双手和大脑。 双手会做工, 大脑会思考。 用手又用脑, 才能有创造。’劳动教育也是德育、智育和美育的重要因素。各位试想，一个不热爱劳动，不尊重劳动者，不爱惜劳动成果的人，其道德品质能好到那儿去？其心灵、行为能美吗？就算是学习成绩很好，这又有何用？现在有的家长，只要孩子读好书，其余的一切全给包揽了，以至于出现了小学生连鸡蛋也不会剥的‘怪现象’。而如今的好多学校，则是一切为了升学考试，没有按排专门劳动课且不说，就连每周少得可怜的一节劳技课也是时常被文化课所占用的。”
督导们切切私语说，这的确已是一种普遍的现象了。现在已不再象自己读书时那样，必须参加学校或校外的劳动、工农业生产，否则是评不上‘红小兵’或‘三好学生’的。也有的督导感叹说，现在好多学生除读书外，真的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那！
邓老师等大家安静下来，继续说：“尽管时代已经变了，物质生活比改革开放前丰富了千百倍。这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正是靠千千万万的劳动者用勤劳的双手做出来的。我们更应该营造一种劳动光荣、劳动有益的氛围，教育引导学生崇尚劳动、尊重劳动，树立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的观念。因此我校是十分重视、践行劳动教育的。第一，本校每周有两节劳动课。劳动内容有每天早上的小扫除与每月一次的大扫除。这个劳动全校所有师生是人人参与的，一来这可以养成学热爱劳动的良好习惯，二来可保持整个校园的环境整洁。所以你们任何时候来我们学校，都是比较干净的。”
督导们点头称是。有督导说，见学生用一长杆子，顶端好象是装了个小圆盘似的东西在擦窗。邓老师告诉大家，这是师生自己做的一个专门用来擦拭教室等上部窗户的工具：长柄顶端是能转动的清洗头，有一根细塑料管相连，可接到教室里的水龙头上，另有一细管子连接长柄下端的清洗液盒，长柄上端的三十公分处是可以弯曲成不同的角度，这样，人站在里面也可以擦洗窗户的外面了，避免了爬到窗户外面擦窗的危险。督导们又是赞叹师生们很会想法子。
“你们教室北窗上好象没有装限位器。”罗主任发现了一个情况。
“是的，罗主任你可观察得很仔细哟。”邓老师朝他点点头。
“这可是不太符合教育局的安全要求的。你们就不担心学生会从窗户跳下去？”罗主任神情严束地问。
“实验初中都装好了限位器，不还是有学生跳楼了吗？”黄益法教导反问道。
“这……这……”罗主任一时不知道如何答才好。
“是呀，这实验初中连学生宿舍的走廊都装了防盗栅栏，但还是防不住学生从教学楼的前走廊跳下去。”陆自为了插话说，“这些年应该说是学校的安全要求是越来越严格的，安全措施也是越来越到位的，并配备心理辅导老师进行教育与辅导的，然学生跳楼等极端现象还是在不断增加。就我县来说，近几年来，几乎年年有学生跳楼、割腕等等的，在我的老家差不多也是如此。若是把这统计出来，恐怕远比溺水死亡的要多得多。”
督导们也说是这样的，而早前这种事是极为罕见的。自为也向众人谈了自己的观点：这其中原因虽是多种多样的，然最主要的是现如今的读书受社会、学校、家庭的压力越来越大。所以不能只怪厌学生心理素质差等，毕竟走这自杀之路是需何等的‘勇气’的。再看那些跳楼的大多是成绩普遍较为优秀、且很爱面子，而学校、家庭对其管控也是较严的，希望又是很高的那种。而那些成绩一塌糊涂、经常被老师批评的、家长也是对其丧失期望而放任不管的‘差生’，却是不太会自杀的。所以，这种装铁栅栏、安限位器的方法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做法，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难道要在学校的所有窗户安限位器，所有的走廊都装上栅栏，弄得象监狱似的？况且学生要是真的想轻生，还有很多种其它方法，你是防不胜防的。总不能禁止学生使用削笔刀、裁纸刀吧？因此，找出学生轻生背后的真正原因所在，从源头上加以防范，才是更为重要与迫切的！
邓焕老师继续汇报学校的劳动教育工作：“本校的第二块劳动教育是让学生参加一些生产劳动。利用学校后面有五亩多的菜地，让学生参加种菜、浇水、锄草、施肥、除虫等等，既锻炼了‘农夫的身手’，又收获了有机、无公害蔬菜，一举两得。另外，我校每学期还组织学生去外面的工厂、农村参观一次，了解我们吃的粮食、生活所需的物品是农民伯伯、工人叔叔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培养学生们对劳动者的崇敬之情；本校的第三块劳动教育是成立了好多个志愿服务队。”
“志愿服务队？”这又激起了督导们的好奇。
“学校校内的理发、缝补、修车、洗衣等志愿服务队大家已经见识过了，有的是与校本课程结合在一起的。我看这里有几位领导的头发有点长了，到中午时你们可去学校的理发室理一下。我可派一名水平好一点的同学为你服务”邓老师笑着对一督导说。
“怪不得这总务处外面的小黑板上写着‘理发、中午’等字样”一督导说。
“是的。若谁需要什么服务，便在小黑板上写一下内容与时间就可。”邓老师说，“我校还有几个由部分师生组成的校外服务队，主要是利用节假日去帮助那些家中劳力弱、或是家中有病殘的同学家庭，做一些活儿，解决些临时性劳力紧缺或期它突发性问题。”
“新闻报道有些地方，发动共产党员、青年团员去帮助种粮大户、困难户等抢收抢种、打扫卫生什么的，想不到你们学校也有这样的服务。”奇昌校长感慨说。
“这些服务队在我校开办初就成立了，一直延续至今。一来是可以避免当初有些学生因家中农忙而辍学流生，二来可培养学生间互相帮助，相互关怀的良好品德，还可增进生生间、师生间的友谊感情，融洽关系等。”邓老师对众人说。
督导们又是一片赞誉声。在学校、家长几乎是一切围绕考试分数转当下，这三江私立学校仍保持着好多的优秀传统美德，是难能可贵的。
“陆校长，听说你们学校对教师的要求、考核等也有些特别？请在这方面也给大家讲一下吧。”倪主任对自为说，众人也都说想听听这里招用老师的情况。
“好的。曾有外校的老师开玩笑说，要调到我们三江学校来。一来是觉得我校的收入待遇稍微地高了一点点，更是因我校并不非常看重老师的教学考试成绩在全县的排名，以为是工作要轻松好多。其实，做我三江学校的老师，也有好多‘不轻松’的地方。上学期，我在岭东初中参加教研活动时，就对岭东老师讲过，我校的美术老师可远远比兄弟学校的辛苦多了，每年也得与学生一起参加画展，其画作水平至少得处于学生的中上段。这可并不是容易做到的。”陆自为环视一周说。倪主任点头称是。
“你们也看到了，我校的美术老师还得来校进行夜自修辅导呢！”自为接着说，“再说说我校的劳技老师，除了上好课，你还要修理门锁、门窗、厕所的管道设施等等，劳技老师么，必须的。”
“那你们学校就没有水电工的？”女督导问。
“是的。你们大家见我校有打扫卫生的勤杂工吗？”陆自为反问说，“我校的许多工作都是由师生们自己完成的，除大的工程建设外。这两天你们不是看见邓老师等在弄西面的篮球架吗？制作、油漆、安装都是师生们自己搞的。教学楼后面的恬然亭也是邓老师带着一些师生设计建造的。学校的沼气池当初也是我与一位学生家长亲自粉刷的呢！”
督导们赞叹起邓老师的手艺比社会上的木匠师傅还好。邓老师自豪地告诉大家，要是我们学校的师生组成一个小建筑队，去外面承包建造一般的农民房是不成问题的。邓老师还告诉大家，这些手艺，通过师傅带徒弟一代代传承下去。
“所以，若要来本校当技能课老师，你除了会上课，还得有特长，有专长。”自为继续说道，“那来我校当文化课老师是否真的比其他学校安逸了呢？也未必。作为教文化课的老师，特别是任教升普高班、数理特长班、文学社的老师，你必须把那些语言智力、逻辑数学智力较强的‘尖子生’给挖掘出来，强化训练，好好培养，让他们今后能考上重点高中，升入重点大学深造，成为祖国栋梁之材。不负学生之天资，不负家长之托付，不负教师之职责，不负国家之期望。”
“曾听你以前在多种场合说是反对应试教育的，怎么刚才说的好象也要让学生好好应试的？”罗主任阴阴道。
“罗主任，我并不反对一定范围、一定程度内的应试教育。我刚才说的是针对那些语言智力、逻辑数学智力较强的学生，加强辅导，强化训练，以快速提高他（她）们的学科成绩。有的学生是要老师逼一逼，去推一把才能上进，且对其的良好人格、品行的形成也是有促进作用的。所以也我也赞同社会上关于应试教育是有一定优点的观点：如使思维受到严格训练，使社会上的常规工作显得非常得意容易；排除了人性中不劳而获等弱点，使学生明白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道理；磨炼了人的意志，练就学生的耐心；加强了基础教育，提高了口算、心算、速算能力；对学生今后走上社会时参加各类笔试、面试等也是大有帮助的。”自为认真地对他说，“我所反对的是对所有学生进行相同的应试教育：不管学生的智商高低、特质差异，均做等量的、等质的海量习题，压灭了部分学生在音乐、空间、身体运动等等方面的智力特长，去做那怎么也弄不懂的中考模拟卷。现在人们都能承认个体在身体素质上的差异。如象罗主任这样的身材，你无论怎样努力，还是成不了著名举重运动员的吧？”
“那当然。”大家看了看身材高瘦、高度近视的罗主任笑道。
“那为什么我们不肯承认在文化素质上的差异呢？有的学生，课文看一两遍就能背诵了，而有的就是读上八遍，十遍，还是背了头忘了尾，背了后面又忘了前面的。有的学生，就是让朱自清来教他语文，让钱学森教他物理，华罗庚教他数学，也还是没用的。大家都知道不可能让陈景润博士成为优秀体育运动员，那也不必去逼姚明去攻哥德巴赫猜想吧！”
众人点头称是。一督导了谈起邻居家的儿子，作业天天做到近半夜，双休日还报了三门辅导课，可每次考试仍只有三四十分。另一督导也说现在学生的作业也确实是太多了：这次暑假里，自己将升初三的外甥女要做五十分全省各地的中考卷，每天还要听写英语单词、朗诵课文、背诵思品问题等等，她妈妈又给报了数学、科学培训班。女督导也深有同感，说自己的小孙子，上半年的端午节学校放一天假，老师给布置了六份试卷，才小学三年级学生！督导们也谈到，现在毕业班的寒暑假越来越短，有好些学生，节假日比学校上课日更忙，几乎全年都没有休息日的。
陆自为听着大家的议论，接话说：“寒假里，我回老家，邻居家只有两周岁半的小孩，妈妈给她规定每天认几个字，背一首儿歌，数几个数，只许看十五分钟的动画片……人家的小孩都在下面一起玩这玩那，可这小孩在高高的楼上，不与为伍。才两岁半那！真是个虎妈！就算这孩子将来成名成家，但我想，作为幼儿、童年应有的快乐，这小孩是永远地、不可逆转地失却了。”
众人人又是一声叹息。陆自为喝了口茶继续说：“言归正传，上面谈到我校对文化课老师的要求，作为语文老师，你还得在一到三年中，在非‘自家’办的报刊、杂志、小说、诗集等上面发表至少一篇文章。”
“非自家？什么意思？”督导们好奇地问。
“就是那些我们学校、教育系统自己办的小报、作文选及用于评定职称用的杂志等。说实话，这上面的文章，社会上的老编们也是不大能看得上眼的，若向社会自行发行，估计是不大会有人去买来看的。我看过一本《中考范文选》，上面有‘名师’的，也有历届中考的满分作文。翻开第一篇，确是不错：文句优美，词汇华丽，结构流畅，内容感人；翻开第二篇，也还好。再看第三篇，怎么似曾相识燕归来？再就难以看下去了：差不多的‘三股文’，开头，中间，结尾；差不多的篇幅，五百到八百字；类似性的内容，细究起来是较为空洞的，少有特色。这也难怪，要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字数、规定的体裁内，确是很难写出好文章的，古代也是如此。《捕蛇者说》、《琵琶行》、《岳阳楼记》等流传至今的名篇，都不是先贤们的科举之作。长若牡丹亭，短有陋室铭。八股无好文，长短应据情。”自为解释说，“所以我校鼓励师生们向‘非自家’出版机构投稿，也将其作为对语文老师的一个考核要求。虽说只是三年里发表一篇，也并不比在南茂市获个‘论文’奖容易。”
倪主任点点头，指着墙边桌上的荣誉簿说：“怪不得这上面那么多的报刊、杂志等等上有你们师生发表的文章，这恐怕是实验、二中这些大学校也及不上的。”
“再如，我校对科学老师的要求，同样还需兼当学校的电工，学校一般性的电路检修、电器设备维护、录放机的修理等等都需会弄，否则也太对不起你的那本物理本科文凭，特别是现今一些青年教师头上还戴着个‘学士’帽。你难道连那些才初中毕业的、在校外装修空调师傅那里学了没几个月的差生也不如吗？在座那位领导家的电视、空调若是坏了，只要不是大毛病，这里黄益法老师是可以帮修一下的。”陆自为笑着对督导们说。
督导们也笑了起来，说是自已家离三江学校太远了，否则是要学校的老师帮忙了。
自为接着说道：“又如，我校的英语老师，想必大家已见识了。给动画片配英文，这还不算是较难的，还有更高级别的是给原版的英文电影作同步翻译的。为此，学校的部分英语老师每年要看近百部的英语片……”
听着三江学校三位领导的汇报，作为督导组副组长的倪主任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督导们说：“这三天在三江学校的经历，我从开始时的我要瞧瞧，到有些好奇，到感到惊讶，再到佩服，最后是敬佩。三江学校的教师的教学水并不比其他优秀学校的低，老师们的教学艺术是更有特色，自身的素质也更高。说真的，陆校长，以前，我是对你们学校是有一定成见的，认为你们老是弄些‘花架子’，成绩老是上不去，会误人子弟，有愧江溪父老。而这次深入、细致的调研中，终于得到了完全相反的结论：你是将陶行知先生的‘生活教育理论’、加纳德的‘多元智力理论’等等，真正应用到了现实的学校教育教学之中，而不是虚浮于论文、报告中，并根据不同学生的不同智力，不同个性、特点、特长进行因材施教，使学生们学有所长，各得其所。而反观其他学校的应试教学，确实使一部分学生在学校学浪费了宝贵的青春年华，奔命于永远难于赶上的考分上，却失去了自己所擅长方面的学习进步。在‘一切为了你好’的名义下，却对学生进行残酷的教学。这些同学看似辛苦万分，实是收获甚微，得不偿失。既降低了学生身体素质，也紧张了师生关系，甚至增加了学生极端事件的发生。”
督导们纷纷说是，上次去一名校调查了一百名学生，说自己是自愿来学校读书的，只有七名同学；而这次对三江学校的问卷中，几乎所有同学都说非常喜欢来学校读书。黄教导告诉督导们，这里的学生，不管是成绩优异的，或是很差的，都很喜欢学校，若是犯了错，让其回家反思几天，那可是要了他命一般的。
陆自为对督导们说：“我是一直秉持‘促个性之发展，推社会之进步’的宗旨，以‘修德行，健身心，增才智，善合作’为教育教学目标，坚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教育方针，让每一位来我三江学校求学的孩子来有所学，学有所长，长有所用，用有所得；我们既要培养高知识的飞机设计师，也要培养高技术的飞机制造师，还要培养高体质的飞行员。让每一位毕业的同学在祖国建设中，在社会服务中，在家庭生活中发挥应有的作用，承担应尽的责任！而我自己，也将与这畚山长相斯守，与这江溪共浴年华，与这学校终老相伴。只身畚山竹林深，结儒授徒自相庆。终老江溪无悔意，是因师陶捧心人。”
老县长望着这陆自为，动情地对督导们说：“我虽以前做过几年的民办老师，然从政后从未涉事教学，这次作为督导组组长，实是勉为其难，三天间的调研中，我基本是观众、听众。然这一路所观所闻，加之以前对这三江私立学校毕业学生在我畚山县、江溪乡所作所为的了解，深切地知道，这学校对我县经济的发展与文明开化、民风善进有着很大的作用。陆校长，你的高风亮节、学校的巨大贡献，我们将永远铭记在心。抛却悠逸驻僻隅，涤愚荡贫育俊秀。良术堪比顡黄门，较功当与柳永州！我作为原县长，代表畚山人民，江溪父老向你表示由衷的感谢与敬意！”老县长起身向自为鞠了一躬。
陆自为忙还礼道：“老县长言重了，我哪能与柳司马等相比。”
老县长环视众人，郑重地说：“我不是教育专家，也没有高深的理论，去给这‘素质教育’下确切的定义，但我可以肯定的，这三江私立学校的做法是属于素质教育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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