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里的意见是要天衡升普高的？”教数学的沈老师问。
“是的。我家几个亲戚的小孩都读普高的，有一个还考上了重点高中，现在都是大学生。可这小鬼偏要读畚山职高的那个叫什么‘室内装潢与设计专业’的，只是名字叫得好听点，实际上就是个木匠班。真是气死我了。”中年男子着急地说。
“刘天衡爸爸，你别着急，先在这凳子上坐下，慢慢说。”沈老师起身为家长泡茶说，“你喝红茶？绿茶？”
“谢谢沈老师，随便的。”刘爸爸在旁边的一个凳子上坐了下来。
“天衡爸爸，关于学生的升学报名，我们学校是这样的，主要考虑三个方面的因素：一是是你们家长的意见；二学生自己的志愿；再根据孩子一向来的学习状况，进行综合考量后再作决定。”班主任解释道。
“我家里是一致要他报考普高的，就算是考不上重点高中，也得考个普通高中。”爸爸坚定地说。
“你们家长的意思我已很清楚了。下面就来看看这天衡这五个学期的初中学习怎样。”沈老师说着在办公桌抽屉里找出刘天衡同学的学业手册，看了一会，接着说：“照这手册上的记载及平时我对你家儿子的了解，这刘天衡同学的学习是这么个情况：文化课考试成绩，一直以来也是比较稳定的，处于中上水平，在六十三名毕业班学生中名列十五到二十名左右，既没进过前十名，也没下退到二十五名以后。所以说要考上个普高，下一阶段继续努力，是很有可能的。但想要考上重点高中，照以往的成绩看是非常困难的，基本是不可能的。”
“这个我也知道。我是想让他考个普通高中也行，总比考职高强些。”刘爸爸说，“我小舅子的小孩今年也在畚山二中读九年级，成绩还不如我家天衡，可报的也是普高。”
沈老师边听边翻着学业手册，说：“刚才我又细细看了这手册上的记录，你家天衡在其它方面表现确是不错的，特别是在动手能力方面很有天赋，手工制作、修理门锁、自行车等等都很在行。同学、老师对他的评价很高。”
“我记得刘天衡有一次还代表畚山县去参加南茂市的劳技比赛，得了个第二名。”一旁教社会的老高育英师插话说。
“是呀，这手册上也记录着。而且天衡的体育也很不错，校运会上每次都拿奖牌的。”沈老师表扬说。
“这学生的品德也是很好的，平时能吃苦，不怕累。假期常来学校修理课桌椅等，这木匠活干得可好了。邓焕老师常说这小子是将来的水平一定会超过他的。现在劳技展示室里的好几年物品是天衡佳作。”高老师也赞叹道。
“问题就在这木匠活上。”刘爸爸忙说道，“这小鬼就是一心要报畚山职高的‘室内装潢与设计专业’，才不肯听家里人话的。”
“是那个学生不听家长的话？”陆自为从外面走了进来。
“陆校长，这位家长是我班里刘天衡同学的爸爸。今天来是为了天衡报考的事。”沈老师给自为介绍说。
“陆校长好！”天衡爸爸起身与自为握手，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红中华香烟。自为忙推辞道：“我本来就不抽烟的。况且学校这公共场所也是不准吸烟的。所以天衡爸爸，你也得忍一忍。”
“我也是难得抽一下，也没什么烟瘾的。”天衡爸爸把烟放回口袋里笑着说，“这小鬼一定要报职高，而我家里都要他报普高，这就犟上了。”
沈老师把刚才大家的谈话简要地对校长讲了一遍，并让自为给参谋参谋。自为听完后说：“不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学生自己的志愿么。快下课了，沈老师你让刘天衡自己来说说理由吧！”
几分钟后，一个小男孩来到了办公室。一看见老爸也在，心里便估计到了是什么事。“刘天衡，你这次报技能班，没征得家长的同意？”班主任果然这样问道。
“他们只知道要我报升普高班，又不考虑我的感受。”男生瞥了一眼爸爸说。
“你这小鬼，老是不听大人的话。叫你报普高就得报普高！你看，你的大表姐、大表哥以前都是报普高的，他们都上了重点高中。大表姐还考上了重点大学呢！”刘爸爸生气地说。
“你以为报什么就能考上什么的？我又不是他们，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能与他俩比。”男生嘟嚷说。
“那小阳弟弟的成绩比你还不如，这次也是报考普高的。刚才老师也说了，凭你现在的成绩，是能够考上普高的。万一运气来了，着个畚高呢。”爸爸说。
“你以为这考试是买彩票？着奖？考畚高，你做梦吧！”儿子的音量也高了起来。
“刘天衡同学，与爸爸说话口气好一点，要有礼貌。”自为对男生说。
“陆校长，沈老师，上学期家里硬要我参加‘数理特长班’，我也是拼着命在努力地学，但还是在该班倒数的。我实在是太累了，太跟不上。弄得我身体也是每况愈下。我以后就算我能考上个普通高中，将来也只是考个普通大专什么的。我清楚自己是成不了ＩＴ人才的，也当不了科学家的，也许就是个当工匠的料。”学生解释说。
自为觉得这学生对自己的情况是很清楚的，说得也有道理。心想这家长看看亲戚家的孩子都是上普高读大学的，自己小孩去读职高，脸面上挂不住，便缓缓对天衡说：“你爸爸的想法也是有一定道理的。现在社会上总认为读普高上大学才是正道，确实有些瞧不上读职高类的，那是差生、考不上普高的才去念的学校。”
“读职高怎么啦？学木匠怎么啦？古代皇帝也有做木匠的。”天衡没好气地说。
“你越来越瞎扯了。皇帝吃吃饭都是人家端好的，那会去做木匠？”爸爸一听到木匠更生气了。
“天衡爸爸，这倒是你有所不知了，明朝的时候是有个皇帝非常喜爱做木匠，他对于木工活的熟练程度，是民间许多高手都比不上的。法国还有个国王整日与锁为伍，设计的锁非常精美，完全可以说是当时法国的最高水平。”一旁的高老师笑着插话说。
“反正我不想我的儿子去当木匠。”刘爸爸瞪她一眼说。
“这当木匠也有出息的。我们学校以前有位学生初中毕业后就是上了畚职高的‘室内装潢与设计专业’。职高毕业后到我的老家打工，先从做木匠开始，后来自己开了一家叫‘立木装饰’的装潢公司，生意做得很不错。现是个小老板，每年有好几十万的收入。一般的普通高校毕业的大学生没几个能比得上他呢！”自为也对刘爸爸说。
“你说的那个人我也知道，就是这里溪南村的。去年年底回家时还开了辆大奔驰回来，好多人跑去看呐，轰动一时。”天衡爸爸表情有所转晴。
“在我的老家，要是招一个月薪两千的文秘工，报名的大学生可是排队满满，可招工资五千的木匠、泥工却是门可罗雀。这做木匠、泥工是既累又脏，现在好多小青年，大姑娘就怕这个。所以谁家要装潢一套房子，这叫泥工、木匠可得找熟人、托关系的。我想，这里的房地产已在慢慢发展起来，再过几年，也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自为对大家说。
“陆校长你说的也许是这个情况，可木匠总归是木匠。”天衡爸爸说。
“你的想法我能理解，现在社会上的人大多也是持和你一样的态度。这主要是受几千年来传统价值观的影响，之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也。’认为木匠、裁缝、泥水工、挡车工、电焊工、钣金工等体力劳动者是低人一等的，是被人统治的。这职高生的名声当然不如大学生好。”自为在天衡爸爸旁边的一个位置上坐下继续说，“其实，早在明清时期，本省徽商的发达富有造就了美轮美奂的徽派建筑工艺，历练并成就了一代又一代杰出的徽州木匠，而木工是所有工匠中最严谨、最富有逻辑、技艺最高超的一群。只是到了现代，在精英教育，应试教育的主导下，这职业教育事实上被放置于靠边的位置，使得某些传统的工艺失传，或是水平下降。再说你的儿子，我也是比较熟悉的，我校破损的桌椅、乒乓桌、门窗等好些也是邓老师带着你儿子等几个男生帮修理好的，而且你儿子的木工水平是学生中最棒的。他有好几件木工作品陈列在劳技展览室里，我看社会上的有些大木匠也不一定能比得上。现在你儿子不光有这方面的志向，也确有这方面的天赋，说不定，且很有可能上职高比上普高更有发展前途。”
天衡爸爸听着校长的分析，默不作声，心想你们老师与这小子都是赞同报职高的了。沈老师看了看天衡爸爸，说：“要么你回家再考虑考虑、商量商量吧。今天是星期三，到本周五决定到底报什么。”
星期五上午第三节课，陆自为来到了二楼的教导处。“益法，那个刘天衡最后是报了那个班？”自为问教导主任。
“报了技能班。他爸爸说还是拗不过这小鬼，自己也想通了：硬要天衡报普高也是没用的，毕竟书是要孩子去读的，家长是代替不了的。”黄益法整理着电脑中的报考资料说。
“我看这天衡读畚职高是很合适的，这小鬼真的是有这方面的天赋。而且现在的职高也是有对应专业大学的。象他那样的文化课水平在职高里是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只好好努力，将来直升职业大学也是很有希望的，说不定几年后江溪乡会出个‘匠士’呢！”自为充满信心地说。
“但愿真是这样，他爸爸心里会少怪怨我们些。”益法舒了口气说。
“等这刘天衡学有所用，业有所成，名声鹊起时，他爸爸可得感激我们呢！”自为走到电脑前说，“这次报名的情况怎样？”
“跟往年差不多。报普高的有二十一人，报体育、美术特长生的各有三人，今年多了一名报音乐特长生的。这样报升普高班的Ｂ班共有二十八人。剩下的报技能的Ａ班共有三十五人。”益法指着电脑中的数据说。
“多了个报音乐特长生的，这好哇！音乐可是我们学校的弱项。幸亏去年东盆村那个马丽同学，师大音乐系毕业后主动力放弃了到城里当老师的机会，而回到母校任教，才使我校在这方面开始有所起色。”自为高兴地说。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也！陆校长你当初来这山坳子办这全免费的三江私立学校，圆了多少穷孩子的求学梦。这些孩子都是有良心的，记恩的。”益法感慨地说。
“是呀，我到这里也有十六年多了。这么多年接触下来，特感这里的山民淳朴，实在。他们不会巧言令色，不会阿谀拍马；他们有的是真心相待，有的是守望相助。他们的子女也是真诚无邪，有情有义。如今的三江学校也在好多方面靠了亚君、新明、马丽等近十位回母校工作的学生们。”自为深情地说，“不过这第一位回来这里当老师的学生，主要还是靠了你黄益法黄老师班主任的魅力。”
“陆校长你又要取笑了。亚君不是早就与你陆校长讲好的，会回母校的，哪里是我的缘故。””教导主任有些脸红地说。
“我们那时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又没有订立契约。亚君在师范里那么优秀，师范领导是想让她留校的，而且听说在师范里也有一位老师拼命在追她。要是在这里没有一个意中情郎在，说不定这亚君妹妹这只凤凰可飞不回来的。”自为对益法笑道。
“对呀，黄老师，你到说说当初你怎的把这女学生给‘辅导’到手的？”一旁的金红丽副教导也笑着说。
“陆校长，于公，你是学校领导，我俩是你的部下；于私，亚君认你为哥哥，那我也是你妹夫，咱是自家人。你这自家人可别再说笑自家人了。”益法的脸更红了。
“谁跟谁是自家人？你们笑得这么开心，在讲什么呀？”教七年级语文的庄奕轩老师走了进来。
“噢，是庄老师。你来有何事？”金红丽问。
“我是找陆校长的。”庄奕轩说。到这里找陆校长，金红丽微微一笑。庄奕轩转身对自为说：“刚才我去校长室找你，校长室没人。我想你可能在教导处，便到这里来看看。”
“庄老师，你找我有何事？”自为望着她问。
庄奕轩从一个小肩包里拿出一张发票说：“这是上周末去南茂市教研室参加培训活动的差旅费，请你签个字。”
自为接过发票看了看说：“你这次去了三天，双休日都没了，现在这培训也够累的。”
“还好，我只是去听听课，听听讲座。那几个开课的老师才是辛苦呢！”庄老师又说：“还有，陆校长，我们办公室的锁不太好开，有时要开好一会才行。也不知是钥匙的问题，还是锁的问题？”
“这情况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你一个人不好开，还是大家都不好开了？”自为问。
“就昨天开始不好开了，大家都不好开了，以前都是好好的。”
“那应该是锁的问题吧，这事你去找邓焕老师吧。”自为把签好的发票给庄老师说。庄奕轩接过发票，对自为嫣然一笑：“晓得哩。谢谢校长。”
离中考只有一个月了，九年级的复习迎考进入了最后沖刺阶段。今天是星期四，九Ｂ班的夜自修与辅导轮到了教科学的教务处主任黄益法老师。如今的科学学科是由从前的物理、化学与生物三门综合而成的，在中考中比重最大，在６５０分的总分中占了１８０分，其中包括２０分的“实验操作”分。所以各校给这门学科排的周课时也最多，特别是到了复习阶段，更是多达每周９节课以上，还要外加一个夜自修。三江学校除了５节正课外，也加了两节作业辅导课与一个夜自修的第一节课，这样全起来也共有八节。虽比起其他学校来少了些，然也是学校里最多的了——这应试还得要应一下的。好在这个报升普高的学生只有２１人，这些人的智商相对较好，在数理逻辑智能与语言智能方面较强，又全都是住校的。所以这教学、复习进度是跟得上的。其实读书最为辛苦的那些所谓的“临界生”，明明是在所考的文化课智能方面比较弱，却硬要他们化大量的时间去记、背、做大量的习题，挤上这重点高中班，来增加学校在社会上的知名度和家长的自豪感。有些勉强拼进一类重点中学的学生，也适应不了重点高中快速的教学进度而拉在了班校的后列，高考时也只是考个一般性大学或大专，甚至还比不上部分在二类重点高中就读的同学。三江学校并不要求如此，故报考普高率一直是全县最后的。九Ａ班是不升普高的技能班，大多是报考中职类的，也有个别是不升学的，准备初中毕业后直接就业或去外面拜师学艺。学校也没有强制其报升高中，对该班的文化课要求也比较低，只是完成九年义务教育便可。有部分家离学校较远而住校的学生，在夜自修学的主要还是自己喜欢的校本课程，即兴趣活动课。相关老师也到校管理与辅导。三江学校的技能课老师不会象其它学校那样，在期末、中考复习阶段被当作次课，瓜分给主课老师而很轻松。这也是学校平均分、差生率一直处于全县倒数、垫底位置的原因之一。另外报考重点高中特长班的七位学生，白天跟升普高班的同学一起上课，夜自修则相应专业的老师进行专业理论与技能的辅导。如今报这特长班的考生也多起来了。畚高这个一类重点学校与二中这个二类重点高中各招一个特长班，每班３０人，而今年全县报考特长班的有近３００人，这些人都学有所长，针对性强，故竞争激烈程度也并不亚于升重点普高。虽然在技能课方面，三江学校有一定的优势，但大家也不有半点儿马虎。陆自为也再三告诫技能课老师决不能掉以轻心，特别是对那个报考音乐特长班的学生，他更是叮嘱新回母校任教的马丽老师严加训练，好好调教，尽力确保她能上畚高的特长班。
晚上六点半，黄益法老师准时走进九Ｂ班教室。今晚夜自修的第一节课，黄老师将为学生复习浮力这一单元内容。在结合多媒体课件，讲解完该单元的知识要点与知识结构图后，黄老师在ＰＰＴ上给学生布置了一道习题让学生练习：
有一位北极探险家，被前方小冰山上一大一小两头北极熊吸引住了，他用小型摄像机拍下这珍贵的画面。不知不觉中，自己脚踩的浮冰隨速度为２米/分钟的洋流漂离冰岸而去，离岸已有２０米了。他急忙取下摄像机上的三角架当作船桨，拼命往回划。已知探险家体重加物品共有１００千克，脚踩的浮冰面积为４平方米，厚度是０。５米，且以每分钟２０千克的速度在不断溶化。请问：探险家必须用至少大于每分钟多少米的速度往回划，才能在浮冰完全位浸没前回到冰岸上逃生？（注：ρ海水＝１０５０千克/立方米；ρ冰＝９５０千克/立方米。计算结果保留一位小数）
时间过了近十分钟，一位名叫楼宇的同学举手表示已经解答完成。黄老师便示意他交上来，细细地看了一遍，基本正确。又过了一会儿，举手的学生多了起来。黄老师让楼宇同学上黑板给同学们讲解一下本题的解法。这也是黄老师的教学特点之一——让优秀的学生给同学讲题。这对“尖子生”是大有裨益的：你若要向同学讲清答题的思路与过程，自己首先得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融会贯通，这样讲解者的水平会迅速提升。小楼同学走到讲台前，拿起粉笔，在黑板上边板演边给同学们分析：
S已离岸的２０米+隨洋流继续漂离的距离
V＝——＝————————————————
t浮冰逐渐溶化至完全浸没所需时间
解这题的关键是求出上式中的“时间”。要求出这时间，则先要算出，当溶化掉多少体积（Ｖ）后，探险家所站浮冰正好公完全浸没。根据浮力定律可知：（４×０.５－Ｖ）×ρ海水＝（４×０.５－Ｖ）×ρ冰+０.１
解得Ｖ＝１（立方米），也就是９５０千克重……
黄老师在一旁听着讲演，不时地点着头，心想这小子今年应该能考进县里的前十名吧！
不一会儿，小楼同学讲解完了整题的解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黄老师问同学们是否听懂了？大家都说懂了，大多数同学也与楼宇的相同。黄老师用教鞭点着楼宇同学的板演说：“这最后的结果为２.４米/分钟，看上去按题目的要求‘保留一位小数’是没有问题的。但你把小数点后第二、三位上的２、１用四舍五入法去掉了，根据生活中的经验，这样在浮冰完全浸没前的４７.５分钟内是不能到达冰岸的，还差了那么一点点距离，这还是会有被沉没的危险。所以这里不能用‘去尾法’，而应用‘进一法’，正确的答案应该是２.５米/分钟。大家说是不是？”
同学们想了一下，点头称是。“黄老师，你这道象是数学题，不象是科学物理题。”一男生忽然说。
“有道是‘文史不分家，数理两亲家’也。”老师笑着说。男生想了想，又说：“我只知道有‘文史不分家’之说，却未听说过‘数理两亲家’之论？”
“此乃吾黄某人之高论也！”老师摇着脑袋慢慢说道。
“又吹上了！”同学们齐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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