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回来了。
他的回来对邻居来说,比谁家儿子结婚女儿出嫁还要稀奇。
出去了十几年的三叔一下子回来。对邻居来说,是一个不能接受的事实。可是,毕竟是真的是回来了。他是用一条水泥船把自己的一些东西运回来的,运回来的东西不仅仅有他的日用品,还有一些农药化肥。但是他的那些竹具东西没有带回来,他告诉邻居说,自己还要出去。回来只是看看,随便看看能做一些什么事情。
三叔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了一直在外面替人家做事情的父亲,把他牢牢的控制在家里一起干活。
父亲起先不理睬三叔。
但是,三叔并不害怕,和他做着手势;意思是说,
“如果你不在家里做事情就不准他在回家,如果回来,就用刀将他的腿剁了。”
父亲先不相信,当一天三叔真的把刀举到他的面前时,他还不相信,还和三叔争吵,说他不敢对他怎么样。因为他是家里的老大,还特地跑到爷爷那里去吵,意思是三叔要用刀砍他,爷爷不理他。打着手势告诉他,家里以后就有三叔当家了,爷爷自己不问了。家里有什么事情都有三叔安排他做。
父亲还在朝三叔点头,意思你不敢把他如何?当三叔用到刀随手在他的脚伤划了一下,瞬间脚面上的血流出来了。并且告诉他,下次不听话再出去,就将整个脚剁了。而且还不给他饭吃。父亲才知道三叔说的是真的。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直到此事,父亲才知道,这一切是真的,三叔并没有吓唬他。从此,他也不敢再到人家去帮忙了,每天乖乖的在家做田里的活,甚至于有时候吃饭都不能按时按点,他也不敢支语。
想着以前母亲在家的时候;如果,干活到家饭没有好,还和母亲争吵,干活也是的,想做就做一点,不想做就和母亲吵。
现在到好,三叔回来了,他什么事情也没有了,除了在家里田里做活,还是在家里做活。有的邻居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还来叫父亲去做活,父亲就打着手势告诉人家,三叔很坏,出去做什么要通过三叔。否则,就不能出去。
有几次,人家没有得到三叔的允许,三叔还和邻居说了几句。现在他回来了,不在像以前了,家里事情不做,到你们家去做事。现在做也可以,等把家里的事情做好,可以到你们家里帮忙。假如确实是造房子或者有什么的大事情,帮忙也可以。但是,不是和他本人说,而是要和三叔说。
经过三叔的几次整理,邻居就是想叫父亲做事情也得重新考虑了。没有以前那样自由了。也慢慢的人家知道三叔这个人不好理干脆就不找他了。
父亲从此也断去了一个赚吃赚喝的好日子了。
父亲喜欢抽烟,而且烟瘾很重,一天要好几包,原来母亲在家的时候是烟袋为主,如果到谁家帮忙人家会给他一包纸烟,再加上人家平时发一发,他的抽香烟的日子是很好过的。母亲走后这几年,他几乎不抽旱烟袋了。
三叔回来以后,他没有办法去人家帮忙,也就把纸烟的门路给断绝了。
三叔这个人是很现实的,也是不可能买纸烟给他抽的。
我看到三叔有一次帮他买了有一大包旱烟沫子。父亲想吵,可是看到三叔的那个神情也就忍住了。
以前一直不见到影子的父亲变得乖顺,也就是在田里和家里的两点一线在跑了。在三叔不在的时候他就会和我吵,有的时候也会打上我几下,似乎我现在成了他的出气筒,当然还有爷爷,他可不敢打爷爷,只是吵吵而已。
三叔回来之后,也没有和我谈到重新读书的事情。
他一回来,就住在大姑母萧根家里。对我们兄弟俩也不是很好。总是找出一些毛病来麻烦我甚至于刁难我。更多的时候是找借口‘修理’我。
虽然,三叔回来了,但是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三叔这个人就喜欢听大姑母的话。一些点子也是大姑母帮他想好,由他来实施。
在他回来二个多月的时候,我和三叔之间着终于爆发一场最严重的争吵……
事情还得从爷爷说起;
自从母亲走后,我们就一直和爷爷在一起,他告诉我一些家庭的小事以及如何为人处事。
“一个人,不要看他如何享受?应该看他这个人在最困难的时候,是否能承受社会对他的磨练。比方说,你看那些强盗,在大吃大喝的时候,多么适宜快活?!但是,你要看他被抓起来的时候,被严刑拷打的样子。所以,古人有句俗语;应看强盗打,不看强盗吃。”
虽然,我年纪还小,也能知道爷爷讲这句话的用意。“我会记住的。”
“……与人不要贪小便宜,贪便宜是走上歪路的开始。人也要有正义感,还有就是要有良心!不要做缺德的事情……”爷爷的语气很重。
“记住,任何事情没有人不知道的。一旦人家知道你的这种为人;好!人家会敬佩你,有困难的时,人家也会帮助你。不好;人家会憎恨你,也会躲着你……”
“我懂,”我其实不懂,看着爷爷的神情,我只好说懂,我知道如果说不懂,他老人家一定很伤心。
我拉住爷爷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说出一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对不起是从何而来。也许是为自己不知道好歹吧?也许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三叔回来了,好坏各占一半。”爷爷忧愁满面的。
“我知道,自己不行了,腿脚等都没有以前那样灵活。而且,一双眼睛也觉得渐渐不好动了。他的归来,可以减轻负担,不在要我去做什么事情。忧愁的是,他经常去和萧根他们一家在一起,将来是没有什么好处的。虽然姐弟情深,他将来会恨他姐的。况且,萧根又不是个好人、而且,他们的也够狠的。但是,我也是为了你们兄弟俩个才不得已叫他回来的啊!我希望你们有个好人领着,不使你们走上岔道……”
我什么话也没有说,倚在爷爷的身边,阳光晒在身上很暖和。
“唉!”爷爷的手在我的背上拍了拍。
“谁知道我看错了。他的归来并不能给你们带来什么?从我的角度看,他对你们不是很好,也可以说很坏吧。而我又没有能力制止。这些都是你那个大姑萧根在里面捣的鬼啊……”
“三叔回来不走了吗?”我仰起头问爷爷,爷爷脸上的皱纹都能揉成绳了。
“谁知道啊,不过我看,这个人是天生的流浪的命!将来还不知道下落何方呢?”
阳光大概是去吃饭了还是去做什么了,被一块乌云在挡住它的光芒。
“你看他,自己每天都能把粮食扛到萧根那里去烧饭吃,而自己家里却是一天三顿粥,家里又不是没有粮食?我看这个三叔早晚要把自己给……”
我不语。也不知道该和爷爷说什么?
“你肚子饿了吧?”爷爷低下头问我。顺手把我身上一个虱子逮住放在嘴里。
“我真的是很饿了。爷爷!”
一提到饿,肚子还真的不满意了,大声的呼唤着。我摸着已经吃了好长时间的粥肚子。
“饿了,就去煮饭吃吧。”爷爷叹了一口气。
“够你一个人吃就行,你们正在长身体。每天应该保证一顿饭才行。”
“可以吗?”我心里痒痒的,听说能煮饭吃,口水都流下来了。
“去吧!”
饭还没有熟,我正坐在灶门口想着爷爷和我的谈话。一个身影闪电似的进屋,随即听到犹如豹子吼叫的声音在耳边啸起。
“谁叫你煮饭的。”声音就是打仗时候的炮声。
我不语。
“我叫你说话,你听见吗?”他——三叔屈起五个指头在我的头上敲打着。就像一决堤的洪水即将狂泻一样。
霎时,我感到头上似乎是锤子砸的一样。
我抬起一双眼,睁得圆圆的看着他(我知道,那是的眼睛一定会喷出火来)。
“你看什么?我揍死你。”三叔看着我的眼睛心里也许有点怵。
“你敢?!”我昂起头。
“为什么不敢?”说完,他又伸出了拳头,被我避让了。
“你是没有资格打我的。”我瞪着眼睛看着他,双腿却是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我不管你那还得了?”他一把拉住我,就在我的头上砸了两拳。
本来是我想跑的,可是还没有等得我回过神来就被他抓住了。拳头落在我头上,是我感觉到一阵晕眩。同时,从心中立即升起一腔怒火,好比爆发的火山,更似被打急了的狗,也像饿急了狼即将扑向猎物一样,那么就是死,也要拼搏一下。
“你再敢打我,我就不客气!”我没有哭,而是在大声的反驳着。
“你还真的以为我不敢打你吗?”三叔一脸的凶相。“就是把你打死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试试看……”
此时,我不在把他当着我的叔叔,几个多月来的屈辱一下子聚集在脑海;好比大海波涛的巨浪不停地汹涌着。对于他一个叔叔的尊严,长辈的一种尊敬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往昔的小打小摸成了锥子一样刺戳着我的心。好似一只手都被戳上刺即将要拨清似的。
此时的三叔在我的眼睛里和读到的文章《半夜鸡叫》里的周扒皮没有什么两样,他就是一个汉奸一样随时会要害人性命。随时又有人要除掉这颗毒瘤。
这时候的三叔在我面前就是一条活生生的盘踞着的毒蛇,正在吐着它的毒舌,使人憎恨,使人想不惜一切要除掉他。
“我揍死你……”三叔冲上来想抓住我。
我知道被他抓住的后果。我也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猛的一头向三叔撞过去,也不知当时哪来的勇气,把三叔装个趔趄,我没有追过去。
“小X养的,你竟敢打我,那还了得?”他恼羞成怒,根本没有想到我会真的还手。
他一下冲上来一把逮住我,握紧了拳头在我的头上身上背上……
我拼命的挣扎着,咬着他的衣服,咬他的手……
“哇!你敢咬我?!“他大声叫了,手上被我咬了一口太轻,没有咬下肉。
我和三叔揪成一团。
……
我不仅仅将他的手咬破,还将他的衣服都拉扯破了。
“今天一定把你拉到队长那里,把你交给大队……“
“我又没有犯罪?人家在不会处罚我。”
“你在打人咬人,不尊敬长辈,这就是犯罪,把你送去劳教两个月。”他被我拉破的衣服就像旗子一样随风飘荡。
“你送啊!”我很理直气壮。心里在想,‘就是真的去教养总比整天在你手里被打骂强。’
“你以为我不敢吗?”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就往队长家的方向拖去。
“走……我看你嘴硬。”
“萧和啊!还不放手?你这么大的人还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这样,被人家看见成何体统啊?”爷爷在东屋门口叫道。
“你难道不知道吗?他在偷烧饭吃?”三叔大声的责备爷爷。
“我还没有找你呢,在家里的人连这么一点事情都管不住。再说,这么小的孩子,就这样馋嘴到大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他还是一个孩子!唉……”爷爷很无奈的说,
“饭是我叫煮的,再说,他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你总是像这样下去,人家邻居会对你怎么讲呢?”爷爷气喘着。
“你还是少管一点闲事,不关你的事,都是你把他们宠坏的。”三叔对爷爷的语气很重。
爷爷叹了一口气。“唉,作孽啊……”
我们也再次纠缠在一起,一个要进一个要退。
直到很多邻居的到来,才把我们拉开。
韩队长也来了,高高的个头、人很瘦。原是做生产队会计的,分田到户后提升到队长。他是邻居叫来的。
“萧和啊,放开,这么大的人和个小孩子在这里纠缠?人家会怎么说?再说,他妈妈又不在家,人家知道的是你在教育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不惯孩子呢,注意一点,孩子应该照顾一点……”队长说得诚恳动情。
“晓雨啊!你也要听你叔叔的话!不要和你三叔吵闹,你母亲不在家,父亲又不会说话……你叔叔能回来带着你们过日子就不错了,你也有十多岁了;不算是一个小孩子了,应该懂得很多事情道理。”队长轻拍着我瘦小的肩头。
“这个孩子,要好好的管教。这么小就敢动手打长辈,不得了。”
萧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了这里。
我瞪了她两眼。没有说话。
邻居一看萧根来了,有的竟然用胳膊碰了对方一下,对方会意,就拉着对方的手,一步三回首,低语着走了。也有的人本来想说什么的,看萧根来,人家也就不在讲什么了,有的竟然瞪着眼睛看着她,视乎看到一个怪物来了。
“你来干什么?你还想把我怎么样?我妈妈已经被你气的离家出走,你难道还不知足吗?”我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责问,眼睛里的泪水忍不住冲了出来。
“你母亲走,怎么能怪我呢?”萧根看了邻居一眼。“你们邻居都在,他母亲是她自己走的,又不是我赶走的啊!我还没有找她呢?为了萧萍的那件事情,还没有和她算账呢?萧根似乎我母亲的走不但和他没有关系,还要找她算旧账?!
我还想说什么……却见到韩队长的眼睛向我凝视着,那眼神中包含着一种宽恕,一种慈祥的父爱,一种关怀的表情,深深的在那一双眼神中荡漾着。
我不再言语。
“你们究竟为了什么事情的啊,搞得这么大?”韩队长在问叔叔。“就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情似的,你是个长辈也不觉得这样对待孩子又点太过分了吗?”
“他一个人在家偷着煮饭吃!”三叔指着我告诉邻居,似乎我就是一个偷东西的强盗。“你看,韩队长!这么小的人就这样能行吗?”
“有这回事?”韩队长很惊讶?转过身来摸着我的手就像轻轻的按摩问。
“有!”我说,忽然觉得他在我头上的手停住了。
“我饿得不得了。”我很直爽的说,“你问问他,还是什么时候吃过的饭?”
“什么话?谁不给你吃饭了?一天三顿那一顿少过?”三叔很委屈的争辩着。
“那是怎么回事?”韩队长望了望三叔也看了看我。“你今天当着邻居的面说清楚。”
邻居和队长都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看着我。
“我们家已有几个月没有煮过饭吃了,每天都是粥,我也是饿的不行才想煮饭的。”
“是吗,萧和?”队长带着怀疑的眼光看着三叔,似乎不相信现在每家都有存粮的时候还会有这么长时间还有吃粥的人家。
“这个是的……”
“这你就错了。”队长打断三叔的话。“你想想看;一个正在成长的孩子,每天吃顿饭是很正常的,就是在前几年那样困难的情况下,队里还资助他家保持吃饭。现在的粮食又不是像以前那样困难,为什么要这样呢?是不是……”队长没有把话讲下去。
三叔不语。
“这样是不好,又不是像以前那样没得吃,天天要吃粥。”
“怎么会这样?人家情愿自己不吃还要把孩子吃好……”
“好像……搞不懂……”
邻居们低语着。
“晓雨,你——”
“你还是少说几句。”队长打断了萧根要说的话。“你大舅嫂已经离家出走,就这么两个孩子在家,毕竟,还是你萧家的后代。你的本事不小,现在何不在找个大舅嫂回来啊?”
队长拉长脸对萧根说。他知道萧根不会和他多说什么,毕竟,大小还是个父母官。
“队长,‘刘大傻子’走了你怎么好怪我啊?话也不能这么讲啊,腿可是长在她的脚上。”萧根的脸色不好看。
队长一看,连忙说,“我是说着玩的,你也不要生气,你家的好坏挨不着我们什么事情。但是对孩子应该好点。将来他们长大了会分清好坏的。”队长说完,拍拍我。
“晓雨,听话。”边走了。
我知道队长很难过他们担心什么,大姑母萧根一旦翻脸,大家都不好受。
他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那路的尽头,而他的手摸擦我手上的温暖还依然存在。
围观的邻居也叹息着怜惜地慢慢的转过身。
美丽的彩色的夕阳被一片乌云无情的所遮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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